繁華錄 第一卷 大唐有女初長成 第五十六章 藥材

作者 ︰ 嘉瀅

方睿回頭一看,只見出口叫住他的人是一個老者。

這老者穿著一身深褐色錦袍,年紀在五十歲上下,身材微胖,留著五綹長髯,他的五官里透露著精明之氣。

他不認識這個陌生的老者,怔了一下,然後施禮道︰「請問老人家對晚輩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當。老夫覺得公子的相貌和一位多年前的故交很相像,因此冒昧叫住公子。失禮之處望公子見諒」

接下來老者又說道︰「公子可是姓花?」

听到老者的話,方睿心中忽地一緊,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遠離親生父母,哪里知道自己的真正姓氏。父母連封書信都沒留下,應該是在很倉促的情況下舍棄他的。他覺得一定是當時發生什麼重大變故,父母為了保全他的性命才不得已而為之。

父母如今是否尚在人世他不得而知,這個老者是否會認識他的父母,他也不得而知,如果當年是因為什麼塌天大禍才使他們骨肉分離,他現在就不能輕易對陌生人泄露自己的身世。

電光火石間,方睿的心思轉了幾轉,他說道︰「老人家,晚輩姓方。」

「如此說來,是老夫認錯人了。」老者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老人家,您別失望,如果不嫌晚輩愚鈍,可否把您那位故人的情況與晚輩說一說,晚輩或許能幫上您的忙。」

「方公子,老夫的那位故人與老夫分開快二十年了,老夫只知道他一個人帶著兒子流落在外,而且不知道他們現在流落何方。逝者已矣,至于那些陳年舊事屬于那位故人的隱私,老夫不好再提及。」

听到老者的話,方睿覺得他說的事情與自己的身世不盡相同。

「老夫的那位朋友醫術高明,對藥材、藥理了如指掌,因為找他治病的人多半是普通人,所以只采購中低端藥材為病人治病。無論是公子的容貌還是儀表,就連采購的藥材的方式也和老夫的那位朋友有很多相同之處,所以老夫才錯忍了公子,冒犯之處請公子海涵。」

方睿心思純良,他覺得老者的故人同自己的遭遇有相同之處,俠義之心的驅使下,他說道︰「老人家言重了。如果您想找那位故人,晚輩願意奉上一己之力相助。」

說完這句話,他那張俊朗如玉的臉上露出一抹若清淺的笑意。這笑意若有若無,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

看到方睿臉上的笑容,老者又是一怔,接下來,他眼中又露出希望︰「敢問公子醫術的師承?」

「實不相瞞,教晚輩醫術的老師是兩位久居深山的老人。他們現在已經仙逝了。」方睿說的並非假話,因為,教他醫術的人是隱居在忘憂谷的一對夫婦,這兩夫婦醫術高超,在忘憂谷里有醫仙之稱,他們把畢生醫術傾囊相受給方睿,待方睿滿師之時,這二人卻雙雙仙去。

「老夫的那位故人是為女子,她如果還在人世此時應該不到四十歲。看來公子真的不是老夫要找的人。」老者眼中再度露出失望之色。

看見語墨帶著一輛馬車走過來,方睿同老者施禮辭行。

方睿剛同老者分開,語墨就帶著馬車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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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瑩回到華芳園時,發現方睿不在,玉菡和傲天告訴她,大師兄一大早就帶著語墨出去。說這句話的時候,傲天臉上還帶著些許惱怒和失落,因為從小到大,方睿無論做什麼都是帶著他的,從未象今天這樣單獨行動。

「方睿不會真的去實現他的賺錢大計去了吧?」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在腦子里,就被張瑩否定了。因為她想起方睿的全部家當在她手里,那個家伙現在身上沒有錢。

看外面的暮色越來越重,張瑩有些擔心起方睿來。論武功他保護自己沒問題,可他畢竟在過去十八年過著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不是那些陰險狡詐之人的對手,如果真的踫到什麼心地險惡之徒,他恐怕應付不來。

就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喧嘩聲。緊接著,青藹從外面跑進來稟報說︰「方公子帶著十輛拉藥材的馬車回來。」

「這個家伙,哪來那麼多錢買藥材?」張瑩腦子里畫了個問號。

盡管心里好奇,張瑩臉上還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她吩咐海棠道︰「讓趙媽把後面空置的庫房打開,以備方公子存儲藥材只用。」

听說大師兄拉了十馬車藥材回來,玉菡和傲天哪里坐得住,他們兩個跑出去看熱鬧。

張瑩也是小孩心性,她吩咐人為方睿準備好沐浴的熱水和晚餐前茶點之外,也跑出去看了個究竟。

對于方睿是如何買回十車藥材,張瑩也同樣好奇,可是,一直到晚飯後,她也沒有單獨和方睿在一起談話的機會。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張瑩尋了個機會才能和方睿單獨呆在一起。

方睿才把他一天的經歷和張瑩說了一遍。

而他為什麼會買回十車藥材,這要從他與長須老者分開時說起︰

同老者分開後,方睿和語墨把手中的藥材被整齊碼放到車上,就想離開,就在這時,又有三個人過來叫住他……

原來這幾個人是才學著做藥材生意,對一些藥材的真偽無從辨別,看方睿衣著華麗、儀表不凡,挑選藥材很在行,把他當成這一行的佼佼者,想請他幫忙識別一下藥材的真偽。

方睿見幾個人言辭懇切,自是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他一面挑選,一面向三個人講訴辨別藥材的訣竅。

三個藥材商人受教不說,因為方睿的幫忙,他們此次夠得的藥材質優價低,還剩下不少成本。

這三個人一高興當場要付給方睿佣金。

方睿心思純良,從未想過幫助人會賺取好處,婉言推托。

此時,是藥材采購旺季,藥材市場人山人海,一些天生八卦的人看到三個商人打扮的人同一個富家公子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著什麼推來推去,都圍攏過來看熱鬧。

其中也不乏最初接觸藥材生意的人。听說那位面善的富家公子大方,肯幫同行的忙。也都紛紛過來邀請方睿幫他們選購藥材。一些喜歡隨大溜的人也跑過來求方睿幫著挑選藥材。

賣藥材的商人發現方睿有號召力,心眼活泛的人也圍攏過來讓求他幫忙把手里的藥材賣掉。

見方睿被眾人團團圍著不放,語墨費盡氣力鑽進人群來給他解圍︰「我們公子面善,肯幫你們的忙,你們也不能這樣纏著他。為了節省時間,你們買相同藥材的人站到一起,賣相同藥材的人站到一起,然後再派個代表出來和我們公子談。」

買賣雙方的人在方睿身邊越聚越多……

大半天的時間過去,方睿手里的佣金迅速累積到二十兩……

當他帶著語墨從藥材市場離開時,采購的藥材足足裝滿十輛馬車。

刨去運費和給語墨的賞錢,方睿手中的佣金還剩下十兩。

「瑩瑩,這是我掙得的第一筆錢,你替我存著。」說著,方睿從袍袖里拿出兩錠五兩重的銀子遞到張瑩面前。

看到方睿真的開始付為他們的未來付諸行動,張瑩心中又是開心,又是難過。

她開心的是方睿真開始為他們的將來付諸行動,難過的是方睿本來是一個不受世俗侵染的純良少年,卻因為她的關系而開始在俗世奮斗。

「你怎麼糊里糊涂做起駔儈(牙人)來?大多數駔儈口碑並不好,如果你想有一個好名聲是不能做這一行的。如果你想賺錢,我可以提供白砂糖給你。還有,往後你想做什麼要想著和我商量,不可以單獨行動。」

听張瑩的語氣里面有不悅的成分,方睿急忙說道︰「瑩瑩,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駔儈的。我本來就是醫生。到洛陽城後會繼續行醫、賣藥。今天是他們求著我幫忙的。這些佣金本也是他們硬塞給我的。你如果不喜歡我拿他們的錢,明天我想辦法還給他們就是。」

「不用還給他們,那本是你的勞動所得,只是往後你別再做中間人就好。」听到方睿那充滿孩子氣的話,張瑩覺得自己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去幫助他熟悉這個世界。因為直到現在為止,他還保持著一顆天真的心,她有必要改造他。

這樣想著,她臉上露出一抹慧黠的笑容道︰「從前你總說我象個小孩子,現在看看,咱倆誰更象小孩子?」

方睿被張瑩說得怔了一下,接下來,他很快露出一副釋然的神情道︰「瑩瑩,你放心,我會盡快融入這個世界的。等我變得心思復雜時,你就不會覺得我天真了。只是,你在我眼里還是個小孩子。」

「對了,我只顧著讓你和傲天、玉菡一起學禮儀,卻沒考慮到你心理的承受能力。其實,有我在,你不用擔心找不到親生父母的。」

「瑩瑩,養父養母待我如同他們的親生兒子,這十八年來,我過得很快樂。等我找到親生爹娘,那我得到的疼愛就是雙份的。所以,你別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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