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西方的天宇里,天空最後一抹深紫色的暮靄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色越來越暗,點點繁星掛在碧空之上。如水的月華給大地披上一層銀霜。
月光下,李義府的步履矯健、奔走如飛,似乎換了一個人,。
他鬼鬼祟祟、賊頭賊腦地來到山腳下。趁著皎潔的月光,伸手在旁邊的山石上面模索著,他的手很快觸模到一塊突起的山石,然後把這塊山石向左轉了三圈、再向右轉三圈。一個黑黝黝的石門露了出來。
月光下,張瑩清楚地看到這個圓拱形石門上面沒有鎖,她猜測這個石門一定是有機關開啟的。果然,李義府的手又在石門的右面的牆壁上模索起來。他的手指觸模到一塊圓溜溜的石塊後,用力按了下去。
就听嘩啦一聲,門開了。里面漆黑一片。
「果然沒人來過這里。真是蒼天保佑。」李義府自言自語道,他的聲音里充斥著無比的得意、慶幸。
張瑩心里罵道︰「蒼天才不會保佑你這樣的大壞蛋。」
罵過完這句話,張瑩命令道︰「小飛,跟著他。」
這時,李義府好象忽然年輕起來,他飛一樣地沖了進去,然後開啟里面的機關把密室的門關上。
沖進銀庫後,李義府用火折子把事先準備好的火把點亮。
這座銀庫很寬闊,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很多個大的雕花木箱。
一看見這些木箱完好無損地擺放在這里,李義府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喜悅之色,這種接近瘋狂的欣喜讓他臉上的五官瞬間變得挪位。
他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迫不及待地去撬箱子上的鎖。
箱子上的鎖被撬開,李義府打開箱子,他滿臉喜悅地向箱子里望去。
「不!」他大叫道。「這不是真的!我的銀子、我的銀子哪去了?」他吼叫著又開始撬開另一個箱子。
「不,不可能!」見這只箱子又空了,李義府發出一聲狼一樣的嚎叫。他發瘋地向下一只箱子沖去。
當所有的箱子空無一物地展現在面前的時候,李義府臉色變得灰白,眼楮好象都不會眨了。那張丑惡的臉上出現了死一般的表情。
「老天,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他又咬牙切齒地拼命大叫道︰「是誰呀?誰盜走老夫的銀子?有膽量的你出來。」說完他象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地。
「嗚……我的錢,我辛辛苦苦經營得來的錢哪,就這樣被不睜眼的賊人盜走了。」李義府象潑婦一樣,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罵街。
「主人,他罵我。他的這些錢是我盜走的。」小飛不滿地說道。
「讓他罵好了,現在夜深人靜,他的聲音能傳出去很遠,有人听到他鬼哭的罵聲就會去報官,到時候自會有官府的人去捉拿他。我們等著看熱鬧好了。」對于李義府的叫罵張瑩卻不以為然。
罵著罵著,李義府忽然停了下來。他臉上現出思索的表情。
過了一會,他又沖著空氣大聲嚷道︰「是你,是你在暗中陷害老夫在先,盜走老夫錢財在後。」
繼而他又歇斯底里地說道︰「沒錯,就是你,老夫知道一定是你,你在老夫的書房里盜走老夫的賬冊,又憑空弄出一張惡狗圖把老夫嚇暈。還不知道施了什麼邪術,使老夫漸漸失去了皇上和娘娘的寵信,接二連三地開始倒霉。有種的就別躲在暗處,你出來,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你出來!」
此時,經歷巨大的變故,再把前些年的很多事情聯系在一起,李義府覺得似乎一直有一個他看不見的人在與自己暗中作對,一直有一雙他看不見的手在左右著他的命運。憤怒、恐懼、絕望充斥在他的心中。
他的面部肌肉嚴重失調,那張扭曲的臉在火光下變得格外恐怖。
看著李義府的樣子,小飛不解地問道︰「主人,李貓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聰明?」
張瑩說道︰「不知道,大概人到強烈的刺激後,腦子就會和正常人不一樣吧。」
這時,李義府的聲音听上去更加森然︰「老夫知道你正躲在暗處看老夫,有種的你出來。怎麼?你怕了老夫嗎?你不是神通廣大嗎?老夫這樣的人都被你害得成了一無所有的流犯,你為什麼沒有膽量出來見老夫?你快出來!老夫想知道自己究竟輸給了誰?」
滿懷的祈盼落空,李義府在傷心之余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是很正常的現象,至于他受到強烈刺激過後假想出一個黑暗中的敵人這件事屬于在不正常的情況下出現的很正常的事情。張瑩其實完全不用理會他。
可是,她終究是小孩心性。听李義府口口聲聲要見陷害他至此的敵人,她一時童心忽起,對小飛說道︰「小飛,你把我的三維影像傳到李義府的銀庫里去,再把我的腦波傳輸給他,讓他能看到我的影像,听到我說的話。既然李大人口口聲聲要見他的對手,那我們就成全他。在暗中和他較量這麼久,也該讓他知道他的對手是誰了。」
「是,主人。」小飛答道。
「你快出來!」李義府對著空曠的銀庫大聲叫著。
「李大人,你是在找我嗎?。」忽然一個清脆悅耳的童音在李義府耳邊響起。
李義府只覺得頭皮發麻,他恐懼地說道︰「誰?是誰?誰在這兒說話?」
隨著那聲童音的想起,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女孩出現在李義府面前︰「是我嘍,就是你剛剛一直嚷著要見的人。」
李義府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他說道︰「不對,這銀庫的門是關著的,可你是從哪里進來的?」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里露出不屑的神情,她笑嘻嘻地說道︰「李大人,你以為你的門可以擋得住我嗎?。」說完她又向前走了兩步。
「妖孽!」李義府嚇得體如篩糠地大聲叫道︰「你別過來!你快出去!」
張瑩頑皮地說道︰「李大人,你不是一直嚷著要見我嗎?為什麼又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