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錄 第一卷 大唐有女初長成 第二十六章 工匠

作者 ︰ 嘉瀅

夜色深沉,張瑩還在電腦前仔細研究著軸承。

隨著界面的切換,屏幕上滾動出一行行的字︰軸承的作用應該是支撐,字面解釋用來承軸的,但這只是其作用的一部分,支撐其實質就是能夠承擔徑向載荷。也可以理解為它是用來固定軸的。就是固定軸使其只能實現轉動,而控制其軸向和徑向的移動。

電腦里出現的軸承種類五花八門,張瑩卻沒有任何眼花繚亂的感覺。她的大腦里開始盤算自己想要的軸承該具備的優點︰「我需要的軸承應該屬于中小型的那種,它要承受徑向載荷,也要承受一定的軸向載荷,當軸承的徑向游隙增大時,它要承受兩個方向交變的軸向載荷。它的摩擦系數要小,極限轉速高,精度要高,而且它的結構要簡單,使用方便。」

想到這,張瑩又在電腦的搜索欄李輸入幾個她想好的關鍵字,屏幕上的界面再次切換,這次剩下的軸承種類比剛才少了很多。張瑩的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類型的軸承。

「小飛現在出故障,我只能根據電腦里面的軸承種類,再綜合風車的輪軸種類重新設計一個合適的軸承。還好小飛從前做了很多制圖工具給我。」想到這,張瑩拿出一套小飛曾經做給她的畫圖工具、還有鉛筆和草紙,開始親手設計起軸承來。

別看軸承的原理很簡單。可是,設計起來卻一點都不輕松。除了考慮它的載荷能力、摩擦系數外,還要把軸承熱脹冷縮的的份額考慮進去。

張瑩拿出極大的耐心,仔細地核算這數據,又仔細地在紙上描繪著,不知不覺外面敲響了五更鼓,不知不覺東方的天際上露出一絲微明的曙光。張瑩絲毫沒理會天色的變化。此時,她的軸承圖紙只完成了大部分。

不知又過了多久,金色的陽光透過窗紗灑在張瑩面前的書案上。這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畫了一夜的圖紙。

「看來一夜的時間也不是很長。」見天光大亮,張瑩熄滅了書案上的蠟燭,她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脖子,又揉了揉眼楮。稍微放松一下後,又把思維放到圖紙上。

「好了,一會帶上這個圖紙去和工人們討論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加工它的人。」當算完最後一個數據,再畫完最後一筆,張瑩的軸承設計圖也就完成了,她伸了一個懶腰,臉上現出一絲倦意。

這時,張瑩發現海棠站在旁邊瞪著自己。海棠是什麼時候從外面進來的她卻不知道。

「海棠,這些天我著急改進作坊的制糖機械,往後不會熬夜了。」知道海棠要說什麼,張瑩干脆把她的話擋回去。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張瑩又抽出一點時間去看望緹娜,給緹娜把過脈後,發現緹娜身體恢復還不錯,她覺得很開心。

帶著這份好心情,帶上繪制一夜的軸承圖紙,張瑩騎著小紅馬趕到匯通制糖作坊。

她把作坊內所有工人叫到議事廳,然後把自己設計的軸承圖紙展示給眾人看。作坊的大多數工人看懂了軸承圖紙,並且認為在風車輪軸上安裝軸承可以解決風的摩擦力毀損輪軸的問題。可是,大家有一個問題就是作坊沒人能夠按照張瑩的要求,做出圖紙上的軸承。

「這個軸承最好是鋼質的。大家知道這里有什麼能工巧匠沒有?」張瑩問道。

她的話音剛落,蔡水根就斟酌著說道︰「郡主,小人的一個師兄倒是精通小巧機關的制作,只是小人不敢肯定他否按照郡主的要求做出這個機關。小人很想為郡主分憂,只是怕幫不上忙倒耽誤了作坊風車的修復,郡主怪罪。」

見有人為自己舉薦工匠,張瑩還是很高興的,她說道︰「蔡師傅,現在是作坊用人之際,你只要推薦能工巧匠給我即可。」

接下來,她又說道︰「還有誰想舉薦能人的,也一並說出來。風車修復好之後,我會論功行賞的。」

「我,我知道。」在幾個負責作坊內制糖器械維修的工匠帶頭下工人們紛紛說出自己知道的工匠來。

這些人向張瑩舉薦的人物還真是當地有名的工匠。張瑩用筆把這些工匠的名字還有地址一一記下來。張瑩先去拜訪住所距離作坊近的工匠。

她第一個拜會的工匠是蔡水根的師兄,這個人的名字叫賈富貴。

賈富貴五十多歲的年紀,五短身材,微黑的臉膛上面長著五綹長須。他掌握木工、鑄鐵等多種技藝。只是因為興趣問題,現在專攻一些小巧、精致的工匠活計。

「姑娘,我老賈最喜歡的就是做一些小巧、精致的活計。找我你可是找對人了。」見張瑩穿著棉布衣裙,賈富貴只把她當成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說話倒很隨意。

看到張瑩的圖紙後,他不由得愣住了。繼而他雙目放光、興趣盎然地說道︰「這兩個機關能拆開,也能套合在一起,好精巧的設計。這些個小珠子是怎麼回事?」

張瑩把軸承的原理給他講了一遍。

「妙,這種設計真是妙」賈富貴仔細地听著,一邊听一邊點頭。

賈富貴本來興趣盎然,可是,听到張瑩講完後,他卻搖頭嘆息道︰「姑娘,你設計的這個機關是巧妙,可是,它卻不切實際,因為,沒有人能夠把鋼珠精確到如此小的地步。賈某技藝有限怕是愛莫能助。」

「那打擾賈師傅了。」張瑩起身離開。

就在張瑩走才賈家大門時,賈富貴從里面追出來說道︰「姑娘,賈某雖然幫不上你的忙,可是,賈某卻看得出你是很有靈性之人,如果你喜歡,賈某願意收你為徒,把手中的絕活都傳授給你。」

听了賈富貴的話,張瑩有些哭笑不得。

離開賈富貴的作坊,張瑩又去了第二個工匠那里。

這個工匠看到張瑩的圖紙後也是連連稱奇,可是,听到張瑩的要求,他也聲稱自己做不出來這樣的東西。

張瑩騎著馬找到第三個工匠時,窗外已是黃昏時分。這個工匠連張瑩的圖紙都看不懂。更別提是制作軸承了。

一連拜訪三個工匠最後都得到一個結論——這樣古怪的機關沒有人能夠做成。張瑩的心情開始下沉。

騎著小紅馬奔波了一天,她覺得自己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被疲勞吞噬著。夕陽拉長了她的影子,投射在路面上。

「不能放棄,偌大個杭州府總會有一個工匠會把我設計的軸承做出來。」張瑩在馬上不斷給自己打氣,她盡量把沉重的心情拋開。

夢想和現實總是有很大的差距。又過了三天,張瑩幾乎把方圓幾十里地之內名望較高的工匠都找了一遍,結果這些人眾口一詞,他們做不出她設計的軸承。

第四天張瑩拜訪完她知道的最後一個工匠,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她出來後發現還不到巳時。

此時,道路上涌動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馬車碾壓路面的聲音、馬蹄踏在青石路面的聲音,人們的說話聲、小販的叫賣聲充斥著張瑩的耳膜。

走在這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張瑩心中反而更覺得有些孤獨。日掛中天,那明亮的光線在她身上度上一層光暈,給她增添一種明麗剔透的美。因為心情低落,她站在煦暖的陽光上卻散發出孤寂的氣息。

「小時候我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那時候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如此脆弱不堪的?」不知不覺,她嘴邊忽然涌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或許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樣遭。再想辦法改進一下這個軸承。這回,我發動作坊內乃至我能借助的每一個人的才智,讓他們一起幫我想辦法。」再次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後,張瑩就想折回制糖作坊。

回過神來之後,她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前邊的道路一群人擋住了。

「出了什麼事情?」張瑩心想。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叫道︰「不好了,前面有人昏倒了。」

透過圍攏著的人群,張瑩看見一個五十出頭的長須男子倒在地上。他身邊還站著一個是十七八歲長著柳眉杏眼的少女。這少女一面哭一面央求著圍觀的人幫著請醫生救她的父親。這個暈厥在地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張瑩拜訪過的那個有名的工匠——賈富貴。

這賈富貴的臉色十分蒼白,雙目緊閉。張瑩自幼跟隨孫思邈學醫,對醫術已頗為精通,一看到這種情況,她不由得走上前去。

「姑娘,我懂一些醫術,能否讓我為令尊診治一下?」張瑩對哭得雙目通紅的少女說道。

「嗯,太感謝姑娘了」少女哭著說道。

張瑩蹲來給賈富貴把了脈,她發現賈富貴的昏迷是中暑所致。

「姑娘,你能把令尊昏迷時的情況告訴我嗎?。」

「爹先是頭痛,接下來呼吸不暢,然後就暈倒了。」賈富貴的女兒含淚對張瑩說道。

「姑娘,你別害怕,我有辦法讓他醒過來。」說完,張瑩拿出一枚銀針,在賈富貴的水溝、百會、十宣、曲澤、委中等穴位分別刺入。

隨著張瑩的針從賈富貴的委中穴放出一點血後,賈富貴真的蘇醒過來。張瑩又拿出隨身帶著的解暑藥給他服下。

賈富貴神智清醒後和他的女兒倆對張瑩是千恩萬謝。

張瑩怕賈富貴身上的暑氣沒完全解除,又送他去了附近的醫館。在那里買了解暑的綠豆湯給服下。

繼續觀察了賈富貴一個時辰之後,張瑩確定他的身體真的沒什麼大礙,就想和他們父女告辭。

就在張瑩要離開的時候,賈富貴忽然開口問道︰「請問姑娘找到能夠幫你做機關的工匠沒有?」

「還沒有。」張瑩簡單地回答道。

「姑娘,我向你推薦一個人,他或許能做出你要的那個軸承來。」賈富貴說道。

張瑩的臉上又浮現出希望,她急忙問道︰「賈師傅,你能告訴我這位工匠的住址嗎?。」

「姑娘,這個人叫唐平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他住在孤山腳下的梅林邊上。這位唐前輩不是工匠,卻對細微的機關、埋伏很在行。只是他性格比較孤僻,不喜與人來往,知道他的人不多。我也是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情況下結識他的。」

張瑩對賈富貴道了謝之後,就騎著馬匆匆向孤山的方向奔去。

唐平的家坐落在孤山腳下,張瑩縱馬一路奔來,遠遠望見在梅林邊緣之處真的有一個院落,院子中央有五間干淨整潔的青石瓦房。她心中不由得又涌起希望。

張瑩從馬上下來,拉著馬走向院落。離唐平的家越來越近,她發現院子的大門上了鎖。

「不早不晚,這個唐前輩偏偏趕上這個時候外出。」看到院門上的鎖,張瑩的心不由得又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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