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錄 第一卷 大唐有女初長成 第三十六章 原料(中)

作者 ︰ 嘉瀅

齊甜二十出頭的年紀,長著一副恬靜溫柔的外表,乍一看,根本不象是個商人。只有接近她之後才能真正感覺到她那種從骨子里向外透出的精明與干練。

見張瑩走進甘蔗園,齊甜臉上漾出一抹訕笑,急忙迎上來說道︰「郡主大駕光臨,民婦有失遠迎,還望郡主恕罪。」

說著齊甜躬身向張瑩施了一禮。

「齊老板免禮。」

「多謝郡主」

說完這句話,齊甜很熱情地把張瑩迎了進去。

「我這甘蔗園偏僻荒蕪沒什麼尚好的東西招待郡主,這蜜乳蓮藕汁到是新鮮,為郡主解解渴吧。」招呼張瑩坐下之後,齊甜親手奉上茶果。

「瑩有事情要向齊老板請教,請齊老板坐下說話。」心中雖然掛念著原料問題,張瑩表面上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齊甜依言坐了下來。知道張瑩要問自己什麼,她臉上的笑容看上去顯得有些僵硬。

張瑩開門見山地說道︰「齊老板,我不想和你轉彎抹角,我來這里是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你連我這個老主顧都能丟掉?」

齊甜臉上的表情滯了一下,然後她緩緩說道︰「郡主,不瞞你說,那個買主出了高于你三倍的價錢包下我這甘蔗園的全部甘蔗。大家都是商人,都想使自己的利潤最大化。民婦的這點心思想來郡主能夠理解。」

剛好「高于我三倍的價錢購買甘蔗?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外公還有其他幾個屈指可數的人之外,恐怕沒有誰能夠如此出手闊綽。這齊氏說出來的話可信嗎?她是看到我的作坊利潤巨大而故意哄抬原料價格?還是真正有人出來切斷我的原料來源?如果她是想給甘蔗加價大可直接與我直說,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地說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試探一下就會知道。」

想到這里張瑩說道︰「齊老板,匯通制糖作坊從創立至今一直從你們齊家甘蔗園購買甘蔗,這十幾年之中,大家一直相安無事,憑借的就是各自的信用。現在我的作坊經過改造後進入上升期,需要的原料也比從前更多,這個時候你如果與我合作,齊家的甘蔗園也會有一個長足的發展,你賺到的錢豈止是高于現在三倍的利潤?為了一時的利益而選擇放棄與我合作,你不覺得這是得不償失的事情嗎?。」

「郡主,那個大買家和我訂了契約,他說往後我這里的甘蔗他都包了,而且都以現在的價格購買。對我來說這個條件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我不得不答應他。民婦有負郡主之處,還請郡主寬恕。」說完,齊氏在張瑩面前跪了下來。

「和一個信用如何都不知道的人簽訂這樣的契約,齊老是板第一次做生意嗎?。」張瑩繼續不動聲色地說道。

「很多素未蒙面的人都能簽訂契約做生意,所以民婦以為認不認識這個買主不重要吧。原料的事情是民婦對不起郡主,可是郡主也要體諒一下民婦的難處。」

「三倍的價錢買進甘蔗,一般人根本不會有獲利空間,可是,對于我來說,即使花費六倍的錢買進甘蔗,一樣存在很大的獲利空間。既然那個人想通過原料斗倒我,我何不將計就計。」

打定主意後,張瑩故意露出焦急的樣子說道︰「齊老板,我的作坊現在急需原料,我想花從前六倍的錢來買你的甘蔗,請你和那個人廢除你們的契約好嗎?。」

「六倍的價錢?」齊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天上掉下來的橫財讓她的思維有些跟不上,她的櫻桃小口頓時張得老大。

「郡主不是在和民婦看玩笑吧?。」此時,張瑩覺得齊氏的瞳孔似乎變成元寶形狀。

「齊老板好歹也與我打了幾個月的交道,應該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

「可是,我該怎樣和那個買主說?」

「這個不用我教給齊老板吧。現在是我的作坊缺原料,請齊老板先派人把原料送到我的作坊去。」

「可是,那價錢……」齊氏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會把今天的貨款付給齊老板。」

「謝郡主體諒民婦,民婦這就派人送最新鮮的甘蔗到匯通制糖作坊。」這筆天降的橫財讓齊氏過分高興,她的聲音听上去也顯得格外婉轉嬌媚,象是剛過及笄之年的少女

接下來,張瑩跑遍了附近所有的甘蔗園。這些甘蔗園的老板都被她說動,並且提供給她原料。

兩個時辰之後,張瑩騎著馬回到制糖作坊。

回到自己辦理事務的房間後,張瑩寫了一封親筆信飛鴿傳書給她的外公王千山。信的內容主要是請他幫助自己解決制糖原料的問題。

彩菱給張瑩倒了杯茶,然後說道︰「郡主,你每天在作坊吃苦受累就是想賺取更多的利潤,可是,今天卻花平時六倍的價格購進甘蔗,這樣作坊的利潤會損失很多。你的苦不是白受了。」

說完,彩菱的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

「作坊的利潤是會損失一部分,可是,比沒有原料要好得多。」張瑩若無其事地說道。

「郡主,為什麼我們非得購買齊氏那些人的甘蔗?」

「因為她們的甘蔗園離我們的作坊比較近,甘蔗運到這里時還比較新鮮。只有新鮮的甘蔗榨成汁後它所含有的雜質比較少,煉制出的砂糖味道也會好很多。」

「可是,這樣一來,她們豈不是會依仗自己的這個優勢來制約我們。而且郡主往後要多花費那麼多的錢去買她們的原料。」彩菱擔心地說道。

「彩菱,你放心,我只是這一次以平時六倍的價錢買他們的甘蔗。往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為什麼?」彩菱睜著一雙大眼楮不解地忘著張瑩。

「彩菱,我這樣行事自有我的道理。將來你會明白的。」張瑩不動聲色地說道。

「原來郡主有自己的打算啊早知道這樣彩菱就不用那麼難過了」彩菱的臉上露出單純的笑容。

看見彩菱臉上的笑容張瑩心中說道︰「彩菱,你是不會明白我為什麼出了平時六倍的價錢購買附近甘蔗園的甘蔗的。」

接下來,她開始理順自己的思緒︰「我出六倍的錢買附近甘蔗園的甘蔗,自然是有自己用意的。因為這樣一來,那個和我打原料戰的人如果想切斷我的原料來源就要付出比平時六倍還多的錢。如果他出不起這樣的高價,那些甘蔗園的老板不會買他的帳,而是會選擇繼續與我合作。少了那個競爭對手,我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大主顧。做生意講究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到時候我有辦法讓他們自動降價。如果那個人財力比較雄厚,他能夠出得起比六倍還高的錢買他們的甘蔗,可是,以那種價格買進的原料只能虧本,不能獲利。這樣的事情是個商人就不會做。我賭他不會那麼做。」

理順完自己的思緒後,張瑩的眉頭又皺到一起,此時,原料的危機並沒有真正得到解決。而且對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實力什麼樣?如果在原料戰中他輸了,又會不會從其他經營環節中來破壞?這個躲在暗處的對手似乎是防不勝防。這一點讓她覺得很憋悶。

「我要知道對手究竟是誰。」想到這,張瑩讓海棠把作坊內負責打探蔗糖市場消息的人叫進來。

「從明天開始,你們到附近乃至整個杭州府的甘蔗園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誰有那麼雄厚的財力能在一夜之間控制了這里的原料市場。」

「謹遵郡主吩咐。」幾個負責打探消息的人躬身說道。

「甘蔗園,我一定要想辦法建立屬于自己的甘蔗園。這樣我就不會擔心原料問題。」張瑩心中盤算著建立自己的原料基地。

這時,作坊的管事韋盛從外面走進來。

「韋管事,庫房的原料還剩下多少。」張瑩抬頭問道。

「回郡主,按著現在的情形看,三天之後庫存原料就會所剩無幾。」韋盛畢恭畢敬地答道。

听了韋盛的話,張瑩心中暗想︰「好在作坊現在是零庫存制糖,否則收了貨款交不出貨來,恐怕作坊的商業信用都會受到影響。」

韋盛問道︰「郡主,今天的原料款急劇上升,明天要不要把白糖提價以填補成本的上升?」

听到韋盛的話,張瑩毫不猶豫地說道︰「韋管事,不需要把白糖提價。原料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

接下來,她又說道︰「從明天開始暫時終止與買主訂貨。」

韋盛答應著離去。

此刻,窗外的夕陽變得嫣紅,它散發出的光線柔和但不刺眼。這朦朧的光把張瑩的身影拉得很長,她坐在著緋紅的光里身上卻散發出一種無法驅散的孤寂。

想起自從來到杭州府接管匯通制糖作坊以來自己戰勝無數大大小小的困難,她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充滿美麗的笑容,如同晨光下盛開的牡丹艷麗而又充滿自信的魅力。

笑過之後,她對自言自語地說道︰「沒有什麼困難是人無法戰勝的。這次,我一定要從對手手上奪回原料而且,我要找出他來,親手打扮他。」

此時,這個少女還不知道現實和希望之間會有多大的差距。

就在張瑩以為她的對手不會出更高的價錢與她爭奪原料的時候,附近幾個甘蔗園的老板在第二天上午不約而同來到匯通制糖作坊。

一走進張瑩辦理事務的房間,眾人就一起跪在地上說道︰「郡主,那個買主願意出高于平時十倍的價錢收購我們的全部甘蔗。並且又重新與我們簽訂了契約。郡主的原料小號無法提供,請郡主恕罪。」

听到這個消息張瑩臉上雖然平靜無波,心中卻很震驚。現在看來這個人根本不是同自己搶奪制糖原料那麼簡單。他的意圖非常明顯,就是讓自己的作坊倒閉。

「究竟是誰能夠有如此雄厚的財力又有如此險惡的用心。」張瑩開始在心中搜尋這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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