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國王的登基儀式當然不能和皇帝的登基儀式相比,但是就算是如此其繁瑣程度也讓鄭月蟬在過後想起都覺得頭皮發麻。好在一切都有張誠這個大內前三的大太監加上劉守有這個大明最大的禮儀總管在,所以雖然是時間緊迫了點,準備倉促了點,布置簡陋了點,別的一切都讓人挑不出話了。
而已等到儀式結束,鄭月蟬他們在把那傀儡丟給錦衣衛那些人之後便坐在一起喝茶。對確實是喝茶,累了這麼一整天他們幾個到現在為止還沒喝到過一口水。這時候坐到一起喝杯茶,順便商量點事情。張誠放下茶盞笑著說道︰「總算是過去了,陳提督你這是上那找來這麼個人?听話」
陳璘不無得意的說道︰「那里,那里,其實我總舉得這些蠻夷長得都差不多,這听話麼……那是錦衣衛的功勞。」說著他豎起大拇指沖著劉守有說道︰「劉指揮使,我算是徹底服了錦衣衛的手段確實厲害」
劉守有很是謙虛的搖搖頭︰「臉紅了,這些蠻夷都沒什麼脊梁骨,沒什麼意思,只不過嚇唬了下就全擺平了,實在算不的什麼。」
三人免不得互相吹捧了一番,這時候張誠猛的發現,鄭月蟬到現在也沒有說過話,抬眼看去,見她捧著茶杯,眼楮緊緊的盯著牆上的那張地圖,眼楮都不眨一下,便給一旁的陳璘使了個眼色。
陳璘得到授意,走過去,當住了她的視線,問道︰「佷女,這大喜的日子,怎麼還這副表情?這呂宋都拿下了,這地圖還有什麼可看的?」
「哎」鄭月蟬嘆了口氣,放下茶杯,把陳璘拖開,這才沉痛的說道︰「就因為這呂宋那下了,才要看地圖。陳叔,你以前出海演習有沒有過這里……」她伸出手指在馬六甲那放一點︰「你覺得這個地方的地理位置怎麼樣?如果控制了這里你說會是怎麼樣一個結果?」
雖然說這張地圖不是很精細,但是這馬六甲的位置還是很精確的。陳璘一看這位置,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來,喃喃的說不出話來。鄭月蟬看了他一眼,又把手指移到馬六甲對面的巨港,和雅加達說道︰「還有這……這……要是有人把這…一線連起來,又會是是什麼一個結果?」
陳璘頓時汗如雨下,手指忍不住便隨著鄭月蟬的手指在這三個城市之間來回移動,這越想越是後怕,目光由開始迷茫變得灼熱,這一老一少便都盯著那里,心情開始不確定起來。使得房中另外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是觸動了那個神經。這不能怪他們,要說這海圖早在永樂那會子便由鄭和繪制好了,但是在到了宣德的時候便給鎖進了南京故宮的大內書房了,而大明又經歷嘉靖的閉關,到了進代,雖然是開了幾個港口,到現在也只剩下一南一北兩個港口,大明的水師最多也就在安南,呂宋,琉球一帶活動,從來沒有往南出去過一步,當然不知道在呂宋南面竟然有這樣緊要的地方。
陳璘作為一個經常「演習」的提督,對海上「演習」挑選的地點當然最基本的眼力,他現在一看這個三個點,不嚇出一身冷汗來才是怪事。
這時候就听到鄭月蟬在一旁幽幽的說道︰「這是就是傳說中的馬六甲海峽,東南西北走向,你們看她的西北端通著印度洋,但安達曼海,這東南端就連著咱們大明南海。整個海峽全長在兩千一百六十多里。這西北的最寬處在這……到這在七百四十多里,但是這東南部,也就是馬六甲到巨港這邊最窄處只有七十四里。這里是和別的海不同,這段地區是無風帶,也就是說所有的船到了這里,速度便會慢下來,這里的海流也比一般的海峽平緩……你們再看這里……」鄭月蟬的手指在移到前世新加坡南部的水域,指著那沉痛的說道︰「這條水道只有不到六里寬……」說到這里她便不再說下去了,坐在這里的雖然只有陳璘一個真正會打海仗的,但是並不表示他們都是傻瓜。
再說這樣的地形,就算是傻瓜也知道是怎麼樣一個結果了,果然,劉守有和張誠此時都皺起了眉頭。這以前沒有得到呂宋還好,現在他們就在馬尼拉,並且扶植了個傀儡登基,正準備放開手腳大干一場,卻發現自己好像是給人包圍了,掐著喉嚨。這樣的感覺不好,很不好張誠還好一點只是別有用意的看了一眼鄭月蟬不在說話,劉守有想要說什麼,但是看看張誠之後,一臉恨恨的忍了下去。
陳璘卻是沒那麼好脾氣了,他當即一拍桌子問道︰「佷女,我們不能讓他們掐了我們的喉嚨現在這三個地方都在什麼人里?」
什麼人手里?鄭月蟬苦笑了下說到︰「除了馬六甲在葡萄牙手里之外,其余兩個都在西班牙手里」
「哦還好不全在那個西班牙手里,不錯……不錯。」陳璘一听頓時便松了口氣,從這三個城的位置來說,最關鍵的還是馬六甲,只要這個不在西班牙手里,那事情並沒自己想的這麼嚴重,但是不等他緩過氣來,便听到鄭月蟬幽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現在西班牙的國王也是葡萄牙的國王……」
這句話不亞于平地一個驚雷,頓時便把陳璘雷了個外焦里女敕,一個趔趄差點便摔個跟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道︰「這就叫不在西班牙手里?TMD兩個國一個國王,這蠻夷真TMD邪氣。」
「當然不算是在西班牙手里。」鄭月蟬這才細細的和他們解說了下,這西班牙和葡萄牙現在糾結原因。當她說道這西班牙國王雖然當上了葡萄牙的國王,但是卻得不到葡萄牙的國王,但是在葡萄牙國內的那些貴重並不賣賬,很多事情都是陽奉陰違,這別的不說就說這次他們出兵是從月港出來的,這麼多的船,這麼多的兵,要說是在澳門的葡萄牙的總督要是一點也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直到現在不但是沒有任何風聲,就連近在雅加達和巨港的西班牙軍隊都沒有得到消息,這就不正常了。這必然是有人有意幫著隱瞞,至于為什麼……這自古政治爭斗都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講的。
這時候張誠笑笑說道︰「鄭姑娘,雖然說他們現在並不是一條心,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馬六甲這樣的位置,那些葡萄牙人就算是再怎麼想看好戲,也不會讓出來給我們的。但是我們要是硬要打下來,說不定他們就會和那些西班牙人連成一片了。這事不好辦啊」
劉守有也笑笑說道︰「佷女,不是叔說你,叔怎麼覺得自己是上了賊船呢?這當初只說是運那些蒙古人去禍害倭國,後來是到佐渡島……挖礦,然後是呂宋,現在呂宋到手了,卻發現不拿下這三個地方,這呂宋就沒安全感,給人掐著脖子的感覺不好受啊。」
鄭月蟬心里嘿嘿一笑,心道,我這本就是賊船,就是要讓你們欲罷不能,這才能走的更遠……但是現在麼這話是不能說的,雖然說書上說要讓大家做個誠實的孩子,但是事實上這些誠實的孩子一般最後都會成為倒霉的孩子。
陳璘這時候也回過味來了︰「佷女,好像真的是如劉指揮使說的那樣。真要是那樣,佷女,你給老叔交個底,你到底想要什麼?」
張誠和劉守有也一同看著她,這是他們都想問的,他們都不是傻瓜,但是都看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麼,要銀子?有了佐渡島之後,她就算是不進宮,得到的分紅銀子,就算是幾輩子也花不完了,在說經過這麼久的接觸,他們也都知道她內心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財迷,那麼是為什麼?
想要什麼?鄭月蟬給陳璘這麼一問,也開始迷茫了,這一開始自己不過是單純的想做個縱橫世界的海盜女王,而在後來想過為華夏做點事情,但是現在呢……果然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一旦開始做了便停不下來,就比如現在自己要是不帶人拿下了呂宋,馬六甲,巨港,雅加達的位置就並不是那麼緊要,畢竟離開大明有些遠,但是現在麼……臥榻之前豈容他人鼾睡?
她兩手一攤︰「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以前真的沒想過這些,只是一切事情都發生的太快,現實逼得我不得不想法子,雖然想到的這些法子都有點拆西牆補東牆,但是真的不是故意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不是故意的才怪呢她在心里加上了這麼一句話,但是面上卻是無辜的很。
張誠等將信將疑的互相對視了一眼,這鄭月蟬平時雖然是心有點狠,手又點辣,還有計謀,但是城府卻不是很深,要說這一開始就全都是她設得一個局,這布局也太過于龐大了,她才多大?十二歲,自己這群人十二歲的時候在做什麼?這麼妖孽,就算是她認了,他們也不會相信,而之所以提出來其實只是提醒她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