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興大明 正文 267皇帝想听馬屁也不容易

作者 ︰ 種種花

這事朱翊鈞也並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他不想知道,馮保也必然會想辦法讓他知道。但是他卻並沒有動他,而仿佛是默許了一般,也和李太後一樣睜一眼閉一眼,甚至有時候還示意馮保給李文進「方便」。畢竟這李文進管的是御馬監,也就是內廷的兵部,沒司禮監和內庫來的方便。

有了這樣的「照顧」這一年來李文進真可謂是撈銀子撈的手抽筋,宮里那些人現在給他起了個外號,李銀兜子李太後听到之後心中更是不快,為此殺了兩個宮人,這才把這個外號強壓了下去。

就因為這,雖然李文進就在宮里,但是她最近也是很少召見他,自己現在怎麼也是九蓮菩薩轉世,怎麼能隨便開殺戒呢?這時候在見到李文進,想起听到那些閑話,當時便一股邪火從月復中升起,卻是再也按耐不住了,抬起三寸金蓮對著李文進就一腳揣了過去,怒罵道︰「你個混賬,眼皮子睜開就知道銀子除了銀子你還知道什麼?但凡是你們兄弟幾個能稍微爭氣點,咱們李家何止今日之氣象?潞王……潞王也不會這般的苦楚」這說著說著,她的眼淚便就掉了下來,忽然李太後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陣搖晃,眼看著就要跌倒,那李文進趕忙上前扶住了,這才沒有跌了下來。

李文進扶著李太後坐了下來,垂著頭,見旁邊沒人,大著膽子說道︰「姐,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李家嗎?這當初要是日子能過下去,我又何必挨著一刀?潞王……這潞王其實當個王爺也不錯,只要有了銀子,他就藩到時候讓他帶了金山銀山過……」

「你……‘李太後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弟,胸中郁結得能吐出血來︰「你還想著讓潞王就藩?你知不知道這祖宗家法,就藩了就不奉詔終身不得進京?和你姐姐貼心的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就藩了,你姐姐一個人在宮里……這日子怎麼過啊?」

「姐,我知道你心疼潞王,但是現在皇上,對咱們也沒以前那麼排斥了,我勸你還是想想怎麼和皇上修復下關系吧」所謂那人家的手軟,李文進沒什麼大志,只要有銀子撈他就心滿意足了。這一年他是看穿了,自己有多少斤兩也清楚了,雖然李太後總想著讓他坐了馮保的位置,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不是那料。這別的不說,就說這司禮監平時最大工作便是批紅這就需要整天個和那些大臣打交道,而那些大臣是那麼好說話的嗎?李文進清楚的記得當年自己的父親和大哥怎麼會丟得差事

這明著看起來好像是薊鎮戚繼光搞出來的,但是這背後到處是那些大臣的影子。和他們打交道那是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免得一不小心讓他們給坑了。李文進現在對自己的位置很滿意,御馬監內廷的兵部馬場,皇莊,錦衣衛的糧餉……等等全歸他經手……然後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最近馮保不再對他撈錢的事指手劃腳了,甚至隱隱還給他方便,有銀子撈,又不用和那些大臣們打交道,這是多好的事啊潞王……就不就藩,當不當皇帝現在似乎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姐,再說你怎麼是一個人在宮里呢?皇上他不是就不是你兒子?王喜姐兒不是你遠房的外甥女?好吧,這些都不算,這不還有我這個親弟弟在宮里陪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李文進很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听他這麼一說,李太後頓時便氣不打一處來,順手便拿起身邊的器具朝地上砸了起來一件件精美的瓷器,漆器,玉器,在地上化成了碎片。

李文進轉過頭,輕聲的哼了一聲嘟囔道︰「又是砸東西,這麼多年來也不換換,每次生悶氣便砸東西……這些東西可多是銀子還不如喜姐兒這般打人來的解氣呢。」他對自己這姐姐最是了解不過了,也不去勸,只是看著那些碎片一陣的肉疼,這要是運出宮去,得多少銀子啊……

這李文進的聲音雖然輕,但是還是落在了李太後的耳朵里,這拿起的玉如意剛要摔下去,聞言卻是一怔,問道︰「你說什麼?喜姐兒打人?」

「姐,你別說你不知道喜姐兒打死宮人的事情,這大婚一年來她宮里暴斃了十幾個宮人了。這事你要是一點也不知道便奇怪了‘李文進很是不滿的看了一眼李太後,便別過了頭去。

李太後這時候漸漸的冷靜下來了,輕輕的拍了兩下手,殿外的宮女和宦官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開始收拾屋子。李太後默默的坐在軟榻之上,良久……她在平緩了呼吸之後,這才陰沉著臉說道︰「她到是好心思,這檔口還有心情打著人玩沒用的東西,連個男人都不會勾引」

李文進正要開口說話,便听得有人通報,武清侯夫人到便趕忙起身迎了出去。李太後也走到了外間,等著自己母親過來。

待到王夫人進來之後,李太後一拉王夫人的手,娘兒兩坐在軟榻上說起話來。這沒幾句便說到了正題上,這東邊那位給朱翊鈞預備了個女子,看怎麼辦好

王夫人本就只是個村野農婦,那有什麼計策?只是一個勁的說你們決定就好,你們決定就好

李太後其實心中早有了定策,早些時候也和自己父親和大哥說過,但是他們兩個都沒同意,都說這王家那是你母親的娘家,這有什麼事,還是留些情面為好,所以這事一直拖到現在。但是此時卻是不得不行了,這皇帝大婚不納妃本就不佔理,加之王喜姐至今還是處女,這過不了多久,大臣們便會上書要求皇上開宮門廣納妃,到時候這皇太子便不在控制之內了。加之現在又知道有了個鄭月蟬,這趕在她進宮前生下皇太子那是當務之急。

她這麼仔細的王夫人一說,王夫人的心當即便亂了,但是也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這時候李太後說道︰「母親當年你給我準備的藥,現在還能搞到嗎?」。

王夫人沉吟了半響這才說道︰「這十幾年過去了,那個道長不知道還在不在人間,閨女,這事先別急,我這就回去,派人去找那個道長去」

李太後點點頭,有了母親的這句話這心便定了不少,當年,要不是王夫人弄來那神藥,自己那有機會一舉得男?

隨後她便讓李文進把王夫人送出了宮去。

就在王夫人出宮的同時,劉守有進宮見到了朱翊鈞。第二天,劉守有便帶著那七十五萬兩銀子上了太和殿。這幾十口箱子裝滿了真金白銀,在大殿上亮晃晃的直接便閃了無數人的眼。誠然這大殿上很多人家中都是上百萬上千萬兩銀子的身價,比如張四維,比如王賜爵……但是他們這日常看到的都只是賬本上的數據,那見過這般多的現銀?這其中大概也只有王國光這個戶部的堂官才見過。

西洋商人科瑞似特爾竟然自主要求上稅,呂宋義正王竟然不知道怎麼辦,便只能讓劉指揮使帶上京城……這怎麼听著就這麼的玄乎呢?朝堂上的這些人都是人精,但是此時卻不知道怎麼辦才是好,要是不許收那麼高的商稅,那麼這麼多銀子便只要送回去,這可是整整七十五萬兩銀子啊朝廷一年賦稅的三分之一啊這要是收下了,這呂宋的額商稅是十抽一了,那大明的是不是也該動動了?這動了便是要刮自己的的血肉啊

這殿上的人就數張四維他們家是純商人,這家里的金山銀山那都是經商得來的,所以不少人便存心看好戲,頭雖然都低著,但是這眼神卻是不住的飄向張四維所在的方向。就等著看著個大明的第三把手怎麼說話了。

張四維果然不出所望,這個時候站出了隊列,在對著朱翊鈞行禮之後,略微斟酌了一番,便開口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喜從何來?」張四維這麼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朱翊鈞頓時便如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其實這不但光是朱翊鈞模不著頭腦,整個太和殿上下絕大多數人都滿然無措,特別是那些等著看好戲的人。

「臣听說這科瑞似特爾原本是泰西西班牙人,前陣子由張誠張公公保舉入了大明籍,這麼算來也勉強算是大明人了他能在呂宋經營商行之余,還能想到自主上繳稅收,實在是不可多得忠厚之人陛下能讓這樣的人歸附,不正是陛下威望之最好之佐證嗎?這還不值得可喜可賀嗎?」。張四維臉不好,心不跳的緩緩道來。

頓時便讓那些人,大失所望,不少人看向他的眼神多變了,這張四維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肉麻了?更有人心中對他大為不恥,心道,這到底是商人出身的,以不要臉為榮。

朱翊鈞雖然知道這里面馬屁的成分很多,但是這世上還有人會不喜歡听好話的人嗎?特別是在這個以罵皇帝為榮的時代皇帝想听幾句馬屁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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