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如此但是等劉守有再次從京城出發回到南洋的時候也已經是過了十月了,眼看著就要十一月了,呂宋島上的第二季水稻這時候也剛剛收割完畢。
劉守有這次回來,比出去的時候多了二十幾條船,其中四條是東印度公司在龍江船廠定制的四條大船之外,其余的都是是山西那幫子的商人跟在了他的後面。而他們的船只有很明顯的區別,因為他們開的竟然都是西洋船,竟然清一色的是卡瑞克帆船。這當然是當初抓的那些西班牙和葡萄牙船只送到月港之後仿造出來的。
這種帆船普遍的比起大明的船只來要小很多,需要的水手也多,但是不可否認,這是最適合山西那幫子商人使用的了。大明的船雖然大,需要的水手也少,但是有個致命的缺點建造不容易,材料也不容易找。劉守有帶回來的那四艘船那還是,張誠去年回去的時候定的,當時定了八艘馬船,到現在也不過才做好了四艘。
山西幫這次猛地加下海,就算有幾家在前年的時候眼紅倭國貿易定了幾艘船,但是都還沒造好不說,就算造好了,那也是遠遠不夠他們想用的。沒船怎麼出海?為這朱翊鈞當時便把他找去了,說看看能不能勻幾條船出來。這事劉守有還真不好做主,便寫了信連夜加急送往馬尼拉,信上把原委仔細說了一通,問鄭月蟬怎麼辦。
鄭月蟬如果只是想賺錢那當然是不可能答應把船給他們的但是她現在還少錢嗎?佐渡島金子銀子源源不斷的在挖出來,加之在這呂宋她也有上千畝地的莊子,手下養著幾百個黑奴,這銀子多了其實就是一個數字。她在和張誠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把那些在月港水師造船廠仿制的卡瑞克帆船全部賣給那些山西幫。對此張誠有些擔心,因為這卡瑞克帆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商船,上面的武裝堪比一般的兵船,上面光火炮多是十幾門,這賣給那幫子山西佬合適嗎?要知道那些山西佬,在北面的聲譽可不是很好,那些馬幫,駝隊,沒少客串下土匪,強盜,這麼多火器在他們手里不放心。
對此鄭月蟬卻是另外一番看法,她看的很是簡單,在這大海上沒了火器那鐵定成為別人肥肉。她讓張誠選是讓別人搶了他們呢?還是他們去搶別人?張誠在沉思了半響之後便同意把那些西洋船只賣給他們了,不過有個條件,這誰買的必須登記好了,家眷也必須全部到京城呆著著去。
張誠的這個要求,鄭月蟬那是百分之二百的贊成,當即便給劉守有回信,把這事就這麼敲定了下來。
當時那些山西人一听買船要把家眷送京里來,當時便有了不小的爭議,他們跑去找張四維,當初可是沒這一條啊。張四維此時已經坐定了,他在好生安慰了幾句之後這才說道︰「其實家眷來京城,也是好事,你們出海了這沒一年兩年的回不來,把孩子拘在鄉下好嗎?還不如來京城開開眼界,也好長長見識,再說我和我舅舅的家眷也都在京城,你們害怕什麼難不成你們還真想在海上造反不成?」
這一句話頓時便讓那些人沒了聲音,想想也是,這海上到底是怎麼一個局面,那鐵定是要自己去看過才放心,只要生意還沒上正軌便不能全托給管事,自己要操心的事多著呢。這家眷在京城,這兩人一個是閣老,一個是天官,有這兩人坐鎮還怕沒人關照?
所以雖然心中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捏著鼻子認了,當即便讓人回老家把家眷接來不提。而當他們準備就緒,就在上船去月港的時候。在天津衛的碼頭上,劉守有又拿出一份文書來,要他們簽字畫押,這一看卻是一份保證書,上面寫著他們在海上不能做和必須做的事情,比如互相守望,看到商盟的給人攔截便要主動上幫忙,一致對外。其中最關鍵一點便是不能打劫所有大明的船只,傷害大明的人。這點才是重中之重。
這幾點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問題,他們之所以被稱之為晉商便是因為他們抱成團,一起打擊外人,得來的。只是這不準動大明的人和船……這時候有腦袋瓜活絡的馬上領悟了上面的意思,這不許動大明的船和人那就是說別的國家的那是可以動的,當即便嘿嘿的干笑了兩聲,只是這要是在陸地上,他們那是求之不得,但是在海上麼……心里還真沒底,這張四維他們甥舅兩個只說是西洋船,但是上面有武裝嗎?這海上還想刀劍都沒什麼用處,更別說是馬和駱駝了。
但是現在人都已經到了碼頭上了,再想回去找張四維他們兩個商量那是不可能了,要麼退出,要麼簽字畫押上船。這退出便意味著從此絕了這海上的貿易的可能,而這一年多以來,朝廷一船船的金銀從海上運回來那這些人那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幾十個大當家的在一旁商量了一下,當即一咬牙簽了下來。
但他們心懷忐忑的到達月港的時候,一看那些西洋船,頓時都覺得什麼多值了。這上面每艘船上都有十幾門的火炮。而這些船也經過了改良,這別的不說,所有的船在外**上全包了鐵,有點類似于鐵甲船,這樣的船既能裝貨又能打人,正是出海打劫經商必備之良船。
當然這船也不是白給他們的,這鐵也不是免費給他們包的。鄭月蟬賣他們是五萬兩一艘,這成本卻不到三萬兩。那群山西人還大呼合算,他們以為這西洋船和大明船的構造是一樣的,卻不知道這西洋船在用料上和大明的船只是完全不同的。這也導致了這西洋船建造速度快,用料便宜的原因,但是這使用的壽命和裝載就相比起大明的船只來要少很多。
對此這些山西卻渾不在意,他們現在便只是想看看這海上到底能賺多少銀子,一時也用不著太好的船,難道就因為為了要那好船,就這麼干等著?兵貴神速,其實這為商之道也是如此。海上的貿易晉商已經落後東南那些海商不知道多少年了,再等下去那真的是黃花菜也要兩涼了,所以當劉守有對他們說這些的時候多沒什麼意見,反而對他們肯在這時候賣他們這些船很是感激,他們很明白這些船不賣給他們也不會停在月港,那個西洋人手下多的是熟練的水手,這只要開出去了那就都是銀子啊。
說到這個,他們當時在月港就置辦很多貨物,有不少還是直接讓在山西的馬幫運送過來的,那些西洋人只知道大明有瓷器,有絲綢,有宣紙,有白砂糖,卻不知道大明的酒,醋,還有豆瓣醬等各種東西。他們在來之前也做過一番調查,問過不少在泰西人,主要是那些科瑞似特爾的手下,發現他們所知道的東西都是一些大明東南的物品,而對大明西北的東西卻是一無所知。
這讓他們很是郁悶,畢竟就算是他們能下海了有船了,但是這些物品的源頭要是還掐死在東南那一帶,那麼自己最多也就是做個給東南的那些大戶做跑腿。而且生死還掐在對方的手里,這樣的事情他們當然不干,所以他們,很明白想要真正的跑海上,必須要讓那些泰西人了解到大明還有其他的東西,比如酒,他們山西的汾酒,竹葉青那可多是頂頂有名的,這在關外那些韃子可是最愛。只要能讓那些泰西人喜歡上這樣的酒,那麼這銀子就好賺了,所以他們讓馬幫的人把酒,醋等特產一並帶到了月港。
要說這些晉商不虧為大明這時代少有幾派大商人之一,這能量不是一般的大,幾封信回去,等他們到月港的時候幾家的管事都已經在月港候著了,所帶的貨物整整裝了五船,而其余的船只都在月港置辦了些傳統的物品,什麼刺繡啊,瓷器啊,絲綢啊等等,這麼多船一並置辦物品一度讓月港的物價上漲了不少,那些月港的本地商家那是個個喜逐顏開,但是那些一般的平民小戶免不得拍腿罵娘。
這樣等一切置辦好了之後這行人便浩浩蕩蕩的朝著馬尼拉過來了。
而在此之前鄭月蟬早就接到了劉守有的來信,知道他將要帶著這麼多商隊過來,便起了心思,要知道自從馬尼拉給血洗之後,本來留下的西洋商人就不多,後來又因為陳璘去攻打了雅加達和巨鹿,加之科瑞似特爾又送貨去加爾各答這來馬尼拉的西洋商人就越發的少了。
這是晉商第一次下海總要給他們點甜頭嘗嘗,再說這南洋雖然是自己家的前花園那也要偶爾開放出來給那些泰西人瞧瞧的,要不這些泰西人不來,自己上那里收稅去?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讓那些人過來呢?這在前世,多的是開經貿會,自己在這也開一個?只是自己也只是知道這個名稱,具體怎麼操作倒是個問題。這思來想去,都沒什麼好辦法,最後便在兩月前吩咐科瑞似特爾暫且不要去加爾各答了,並且讓人在那里散布消息,說是相約十二月底馬尼拉歡迎你就是說十二月底馬尼拉有大批的大明貨物到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