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蟬因力氣不夠被熊廷弼掙月兌出去,便知不妙,剛抬起身。摹地眼前黃影晃動,無數黃色粉末沖著面門過來,一時不知道是何物,忙一欠身避了開去。這一欠身眼角跟著掠過,就看到熊廷弼的肘子向著自己的月復部搗了過來。這一下變故太過迅速,饒是她兩世為人,又曾在軍營混了那麼多時日,卻也是一下子心慌意亂。
當時也顧不得那黃色粉末,忙舉手去去檔,可她這身子那還是她前世訓練過得身體,沒了足夠的力氣再精妙的招數也是白搭,現在這熊廷弼全力沖擊,體重,力量,還有那速度的那勁道,豈是她這十一歲的深閨弱質的身體所能抵擋的?便想著要用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法門,便用上了女子防身術中的招數,這是最適合現在這條件和場面的招數。
可這伸手剛踫到熊廷弼的肘子,順勢抓住了想要順勢一按,讓他再摔個狗吃屎,卻听得「嗤」的一聲手臂猛的一震,手臂竟然沒能順勢按了下去。這時估計不少人要說了,既然用了以柔克剛,四兩撥千金的法門,怎麼就沒能按下去,其實不難理解,這以柔克剛和四兩撥千斤,也是有上限和下限的。就說這四兩撥千斤,你像要撥那千斤,那你也就必須要有四兩才行呀,就算你有了四兩也只能撥千斤,過了千斤那怕多一斤一兩一克多是不撥不動的。而現在鄭月蟬的力氣絕對沒有撥千斤的四兩,也就是為什麼沒能按下去了。
既然鄭月蟬不沒能四兩撥千斤,那熊廷弼這一肘子,便勢如破竹,結結實實的搗在她的月復部。鄭月蟬受此一擊給撞的摔了出去。熊廷弼也不好過,一時收不住腳也直直的順勢倒了下去,又摔了個狗吃屎。
兩人都馬上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誰也不敢再地上趴著給人得了先機,雖然只是幾個起落,兩人又都是小孩力氣有限,剛才看這凶險其實也只不過是身體受點疼痛傷不得筋骨。
所以兩人雖然現在外表看起來狼狽不看,一個個還多呲牙利嘴的,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經過這一過手,兩人都明白對方不是什麼軟捏的柿子,于是都惡狠狠的看著對方,卻沒了再動手的。
這樣四個眼楮互瞪了半響,熊廷弼耐不住了,他揉著摔腫了的下巴,瓦聲瓦氣的說道︰「你為什麼偷襲我?"
鄭月蟬正一邊揉著肚子,一邊月復誹,這小胖子不是人不就是絆了他一下又按了下,犯得著那麼狠嗎?見他問話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恨恨的回道︰「誰叫你耍我!偷襲你還是輕的。」
「怎麼著?你還想怎麼著?偷襲你還有理來著?」熊廷弼一听也不示弱。
「就偷襲了怎麼著!」什麼叫做死鴨子嘴硬,鄭月蟬現在就是。
熊廷弼雖然在最後一擊中佔了便宜,但是他明白,自己其實也就是仗著身高體重,力氣的優勢。這小表姐最後一下雖然沒奏效,但其中的精妙之處他也是體會到了,只要小表姐再多用一份力那麼自己絕對沒機會撞倒她,就會給摔個狗吃屎。
所以對于再打過卻是不敢再想了,其實在內心也隱隱有了疑問,這小表姐怎麼會那麼會打架?京師的女孩子都這樣的?有心想問可這會子卻是怎麼也拉不下臉來去問,可就這麼回去又不甘心,就怔怔無視小表姐的挑釁,怔怔得不說話。
見他不說話,鄭月蟬揉著肚子也覺得無趣,可真要這麼回去,卻也是不甘,不過這個不甘可不是還對收下熊廷弼做小弟有什麼念想,在挨了那麼一下後,對帶著他去做海盜的事是再也不想了。她不甘的是自己怎麼說也是個穿越人士,又是在特種兵營里訓練過的。
就打架來說自己怎麼也算是個專業級人士,現在吃了這個大明的連野路子多算不上的臭小子的虧,你叫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可眼下的狀況她也明白自己吃虧就吃虧在這身體的本質太差,不管是反應還是靈敏仰或是力道全是最差的那一類,現在想要報那一撞之仇,那是痴人說夢!心底就不免暗暗下定決心,在這以後的日子要好好操練這身體,要不出了海別說去打劫了(汗!到現在還在想著去做海盜!這多什麼境界?),上了船還不等到外海估計就得趴下了。
正想著怎麼說兩句場面話,才能在不損害穿越人士的臉面的同時還能把這事揭了過去。可不等她說話,熊廷弼卻耐不住開口了︰「小表姐,京城這邊是不是沒有男女大防?還有這里的女子是不是都是如你這般喜歡打斗的?」
鄭月蟬一怔,一時跟不上他的思維,茫然回道︰「誰說沒有男女大防?什麼叫是不是和我一樣喜歡打斗?」說道到這她猛的想到這不就是在拐著彎的罵自己不懂禮數,還好勇斗狠嗎?這一想就不免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拳頭便欲打了過去︰「叫你罵我不懂禮數!叫你罵我好勇斗狠。」
這一回確是她誤會了熊廷弼了,想他一個鄉下小子,人又直爽,不怎麼會說話,心里原本想的是看能不能從小表姐那套點口風,問問這些個招數那學來的,這些個招數可比那騙人班主教得實用多了,然後相辦法也去學點。可因為不怎麼會說話,一下子又把鄭月蟬給氣著了。
當他看到小表姐舉著白女敕女敕的小拳頭叫囂著沖過來,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也不想再和這小表姐打了,便趕忙轉身向院內跑去。他一邊跑路一邊還不忘告饒︰「月蟬表姐,小表姐,好姐姐,小弟絕對沒有罵你的意思,一時嘴笨,一時最笨,原諒則個,原諒則個!」說完還不忘轉身抱拳給她作了個揖。
鄭月蟬這身子本就弱,在加上傳得是女兒家裝束,那還能追得上那慣會逃跑的熊廷弼呀,跑了沒幾步就累得跑不動了,站在自家後院里雙手扶著膝蓋在那里不顧形象(也沒什麼形象好顧了,剛才的一相打斗又摔了那麼一下,早就釵環散亂,泥灰滿身了)的喘粗氣。
熊廷弼見她不在追趕,也就不在跑了,只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確是不敢走進她方圓三尺之內,然後又是作揖有是認錯。
經過他這一番作勢,鄭月蟬也不好再在這上面糾纏,人家已經伏低做小了咱也不能得理不饒人吧?再說就是想得理不饒人那也得看實力和地點呀!別說自己沒追上這臭小子的本事,就算是有現在也不能追了。這進了自家的院子可不比在少有人路過得後街,真要是打鬧起來前院的人少不得給驚動了,要是給鄭父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那自己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現在熊廷弼認錯道歉那自己也正好見好就收,把這一切掩飾過去就好。
眼看著兩人就要冰釋前嫌一笑泯恩仇的時候,拐角處傳來熊老太太和鄭承憲的聲音,原來這鄭承憲正好在前院看到熊老太太,便欲拜托幫忙教養下女兒,女紅,廚藝等手藝,也好免得女兒以後難以說親。
這一談之下發現兩人在對子女兒孫的教養上,有著很多的共同語言,于是越談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勢,于是兩人便一起來找讓他們操心,擔心,揪心的兩倒霉孩子。
鄭月蟬耳听著那兩人就要轉進後院,自己這兩人這模樣那是說什麼也不能讓那兩個人看到的,這後院又沒什麼大的遮蔽物,來不急細想,一把抓過熊廷弼的手向後門跑去。
他們剛踏出後門,在牆角的草垛旁藏好,那兩個老的就進了後院。鄭月蟬不免慶幸自己的反應。
熊廷弼現在有些發懵。他發懵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剛才的凶險,說實話這類事他經歷得多了,在江夏的時候三天兩頭就要來那麼一出,所以他絕不會為這事發懵。
而他之所以發懵,還是因為他的這個月蟬小表姐,這個月蟬表姐是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完全顛覆了他對女孩子的認識(雖然他認識的女孩子不多)。
這月蟬小表姐第一眼看上去是柔柔弱弱地,縴縴細細地,在大廳說話也是輕輕柔柔地,透著那麼股大家閨秀的氣度。可是接下來她的行事可跟這大家閨秀該有的行事完全沾不上邊,回了自己一個鬼臉不說,還敢應著自己出去,然後偷襲自己……這一樁樁一件件可是大家閨秀或是小家碧玉能干的出來的?
這小表姐處處透著詭異,更別說她似乎還會點他心心念念的功夫。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樣,那樣的加起來便讓他著實看不透這小表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但有以點他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女乃女乃想讓他在京城平平靜靜的讀書做學問的願望,看來是不可能了!有這麼個表姐在旁邊,自己以後的日子可以想象那會是多麼的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