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朱翊鈞自從啟蒙就開始在張居正的教導下學習,待到隆慶駕崩這幾年對于張居正的感情一直介于亦師亦父之間。而張居正對他更是比對他的兒子還上心,萬歷的學業不管前朝的政事多繁忙,或是身體有什麼問題,每天的申時他都會風雨無阻的出現在文華殿給朱翊鈞講課,至于他自己的兒子,因為內閣政務實在繁忙經常一兩個月住在值房沒時間回家,只是叫老母請了個先生教授學業。對此朱翊鈞也早以知曉,心中對他的敬愛卻是越加的深了。
而在政務上朱翊鈞對于張居正那更是敬佩。從當年隆慶大行那會子國庫空的連官員的俸祿也發不出,到現在的國庫有著一千萬兩的盈余。朱翊鈞當然知道這是張居正實行新政的成績,他當然想繼續把新政實行下去,沒有皇帝會嫌棄自己的國庫錢太多,只想越多越好。張居正對他來說不亞于是只會下金蛋的鵝。鵝走了金蛋就沒了,這是傻子多知道的道理,朱翊鈞當然也不想張居正走。
可雖然如此,當時這四個多少還多是有點猶豫,畢竟真要是‘奪情’對于方方面面的反應特別還是需要考慮進去的,但是就在張居正剛得到消息老父過世在家居喪的這四天中,一件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就在張居正沒上朝的第三天,不管是內閣僚屬和翰林院的學士、侍講讀學士、修撰、編修、庶吉士們所有的官員竟然在散朝之後都紛紛穿上紅袍到內閣去祝賀次輔呂調陽。而根據明朝不成文的故事,首輔去位三日以後,次輔才可把座位從右邊移到左邊。可現在張居正去留未定,所有的官員卻都跑去給次輔呂調陽道賀,這意味著什麼,這宮里宮外的四個人誰也不是傻瓜,當下四人在不同的地方接到這個消息後的,不約而同的下定決心‘奪情’。
就這樣大明的四大巨頭達成一致,那就是張居正‘丁憂’不得,由著馮保帶頭上了‘奪情倡議’的折子,隨後朱翊鈞和李太後一起下旨‘奪情’挽留,而張居正也在推諉了幾次後決定‘奪情’。事情按說可以就此結束了,可偏偏這是在大明朝,在民風在歷朝歷代中最開明的時代。
當然這也不能說開明不好,但是開明過了頭就真的不好了,明朝的官府有個龐大的特殊群體︰言官!這個群體是由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給事中組成,他們的官階不高,但是在朝中政治上的地位卻很是特殊,這可以從他們的辦公地址上就能看出,他們就在內閣的對面。在大明這一朝他們的職權廣泛而重大如規諫皇帝、左右言路、彈劾百官、按察地方等,大凡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衙門、從皇帝到百官、從國家大事到社會生活,都在言官的監察和言事範圍之。要是拿到五百年後來打個比喻來形容他們的話,用他們是一群有著政治地位和抱負的港台記者來比喻那是最適合不過了。
言者無罪,這是朱元璋給他們的免死金牌,必國而忘家,忠而忘身是朱元璋給他們的要求。他們的升遷靠得是考滿,三年一考,三次兩次不考績不稱職就要下台。想要稱職那就只能瞪大了眼楮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朝中所有的人和事,實在沒事鬧怕是皇帝**中的房事也是要拿出來說說的,他們知道皇帝拿他們沒辦法,最多大幾下板子,而一旦挨了皇帝的打,套用周立波在《中國達人秀》里面的名言︰恭喜你,你出名了。
現在皇帝還沒大婚,連葷多沒開過,更別說至今還沒親政,這大明上下二百多個言官實在找不到什麼借口。眼楮就就不免盯上了身為首鋪的張居正,可這張居正平時的為人除了衣著,飯食講究點,喜好點好像沒什麼大的錯處,至于喜好在大明文人之間絕對不能算是問題,反倒是光榮的事。
可現在這張首鋪竟然不去守孝,而要尊從皇帝‘奪情’,對于他們中的不少人來說不亞于餓狼看見了羊,再加上有心人的題挑撥,馬上就有兩人跳出來向他發難了,一個是翰林院的免修吳中行,令一個是同在翰林院的檢討趙用賢。他們的奏疏寫得相當煽情,從人倫大義上對張居正施壓。他們說︰元輔晝夜為公操勞,父子相別十九年。這期間,兒子的身體由壯而強,由強變衰,父親由衰成頭白,由頭白成蒼老,音容相隔開。現在父親逝于千里之外,卻不得臨穴一哭,情何以堪!他們又巧妙地把「奪情」置于輿論的拷問之下,暗示這里面君臣之間恐怕是有交易。他們又說︰皇上之必須要留,和元輔之不能走,原因在哪里,只有通神的人才能知道了,那是不能告訴庸俗人等的。但是市井匹夫,說什麼的都有,怎麼想的也都有,你怎麼能讓這里面的重要意義家喻戶曉,從而讓大家閉嘴呢?
張居正笑笑,打了這兩人幾下廷杖放回家養傷去。自己怎麼也是首輔要有風度不是嗎?
如果說只是這兩人的起哄,那麼對張居正來說根本起不了多少影響,以為幾下廷杖下去下面也該消停了。可誰知道接下來的人見他們給打了廷杖猶如打了雞血般立馬跳了出來,第二天的艾穆和沈思孝聯名上疏,則完全撕破了臉皮的謾罵型的了,他們奏折里說︰張居正若留下,那就是厚顏就列,遇到國家大典,是參加還是不參加?不參加吧,于君臣大義不合;參加吧,于父子至情不合。到那時不知陛下何以處居正,而居正又何以自處?陛下要留張居正,動不動就說為了社稷,那麼社稷所重,莫過于綱常。元輔大人乃綱常之表,綱常不顧,安能顧社稷他們還公開指責張居正奪情違反道德,「位極人臣,反不修匹夫常節」;說他擅權無異于「宰相天子」;說他行為有類商鞅和王安石,道德和才學卻遠不如,說他是「愎諫誤國,媚閹欺君」……
一句話那就是張居正不交出權力,不去‘丁憂’那就是千古罪人。張居正這時也火了,這你人還有三分土性呢,自己這一國首輔給你們指著鼻子罵再補發火,還真當我是病貓?于是這兩個人打沒討到倒是得了個罷官。
這時候那些想去討打的言官在考慮成本了,在衡量之後基本上都開始保持沉默了。可還是有一個人繼續跳了出來,這個人是刑部觀政進士鄒元標他義無反顧地將自己的奏疏呈上,矛頭直指張居正的諸般過失。在他看來,張居正雖然有才有志,但學術偏隘,自用太甚,他的設施乖張,用刻深之吏、沮豪杰之才等行為,不勝枚舉,何況朝中除他以外,也不是沒有能人。張居正自稱非常之人,其實親喪不奔,別人視他為禽彘。
這樣的言論再次出來挑戰張居正的脾氣。這時候的張居正卻是在也不顧不保全自己的名聲了,因為他知道這件是拖的越久,對自己就越不利。當下對于這個鄒元標就處以廷杖,並革去功名發配戍都勻衛充軍。
至此張居正的‘奪情’風波才在給他鎮壓下去。在整個‘奪情’風波中打擊對他最大的卻是他的門人,同鄉,還有他所提拔的官員,次輔呂調陽不但是他舉薦入的內閣當了次輔更是他的同鄉,而吳中行和趙用賢是他的門生,艾穆和沈思孝他們卻是呂調陽的的門下。而這鄒元標卻是何心隱的學生。張居正和何心隱早年認識雖然兩個人的政治觀念相去甚遠,但是對于他的學問張居正卻是由衷的佩服,而現在整個事情雖然是平息下去了,可張居正知道自己已經給自己留下了隱患,而這一切他別無選擇。
朱翊鈞看這張居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午門的城樓上,他當然也知道這‘多情’給他留下的傷害有多大可這就是政治。馮保見朱翊鈞的神色有幾分落落寡歡,便說道︰「萬歲爺,您要是再不下去猜燈謎,保不齊一會就沒燈謎可猜了。」
「燈謎?是啊,燈迷,大伴,你陪朕猜燈謎去!」朱翊鈞一下子又興奮起來了,接著又轉過身對著簾後的兩宮皇太後說道︰「兩位母後,咱們一塊兒去猜燈謎,好嗎?今兒個朕要玩個痛快。」
「好,依你!」陳太後兩眼含笑,在吩咐內侍取罩沙過來的同時讓他去下面交代下,讓鄭月蟬自己先玩。
李太後望著坐在樓堂角落里發呆的武清侯李緯,心里一陣發酸,知道父親是因為前段時間丟了官職的事還沒想通,這個時候她還那有心情去陪著朱翊鈞猜燈謎,便說︰「姐姐既然陪著鈞兒去了,那妹妹就偷個懶,在這坐會姐姐你看可好?」
陳太後說道︰「也好,妹妹要是累了就先回宮休息去,這里更深露重的,要是著了涼得了風寒,那就不好了。」
朱翊鈞接口說道︰「母後要不,朕讓人先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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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不怎麼好!
花花感覺到動力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