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佑抬眼看了一眼鄭月蟬笑道︰「你到是自信,這大明幾百年來才出了那麼一個嚴嵩,還是個大奸臣,你就那麼想嫁這類人?」
「為什麼不嫁這樣的人?女人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麼?」鄭月蟬很是淡定的說︰「無非是有個心疼自己的夫君,有幾個孩子,然後大家在一起安穩的生活。我覺得這嚴嵩的妻子可以算是大明朝這幾百年來最幸福的女子了。」
熊廷弼說道︰「可你別忘了這嚴嵩是個大貪官大奸臣。」
鄭月蟬送了他一個你很白得眼球之後說道︰「奸臣?我沒看出有多奸來,至少他執掌朝政二十多年,比徐階長了那麼多最後家產也沒徐階老兒多,最少他給罷官後老家人多很善待他。再看看徐階死後連安葬多不敢安葬在老家……」
「等等……等等……這徐閣老什麼時候死了?這麼大事朝廷怎麼沒有邸報通告?」熊廷佑一臉的詫異。
鄭月蟬一愣,在心里吐了吐舌頭,納尼看來又一時嘴快,看來現在這徐階那個千年老烏龜還沒死呢。這話簍子必須要圓了過去,于是她清清嗓子對著熊廷佑說道︰「這個,我的意思是……並不是說徐階現在已經死了,只是前幾天听浙江長興過來的一個香客說的,說是這徐家在長興買地修墳造墓。我想這徐階還在世不可能是給他兒子徐璠修墳的。所以才得出這推斷。」說完鄭月蟬自己對自己很是佩服,這麼短時間內有扯出這麼合情合理的理由來這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不管熊廷佑信還是不信,鄭月蟬覺得還是轉移下話題比較妥當,便一臉疑惑的問道︰「熊表哥,你讀得書比較多,我听外面很多人說這徐階當年把自己的嫡親長孫女送到給嚴嵩的孫子做小妾,在倒嚴成功之後為了給自己的顏面讓徐璠毒殺了那個可憐的女子,這是不是真的?」
熊廷佑心中一顫,鄭月蟬說的這事,在士林之中多有傳聞,這徐閣老當年送孫女很多見證人多還在,但是徐家那個嫡長孫女是怎麼沒的卻是不怎麼清楚,只听得他人說再嚴世蕃上刑場的後不久就暴病了。這其中的貓膩耐人尋味,但卻是不應讓眼前這才十一歲的小表妹去想,去問,在思索了一下之後熊廷佑說道︰「噯,我說你這小小年紀那听來那麼多道听涂說?」
鄭月蟬一拍雙手抖落掉蛋撻屑,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輕飄飄的說道︰「這白雲觀每天人來人往的,還怕少了這道听途說?」
熊廷佑打趣道︰「合著,你來到白雲觀那麼多天,就整天介的到處去打听這類事?」
鄭月蟬站起身,對著他一笑說道︰「這白雲觀除了念經修道還是修道念經,要是再沒了這宅門趣事那日子還怎麼打發?好拉,不說了,這你要問的我也回答了,我就那條件了。你可別給我去掉那頂頂重要的那條,別的你就看著辦吧。反正我不急的,我才十一歲還要守三年孝。」
熊廷佑見她特地又交代了遍,不禁啞然失笑︰「人小鬼大,這本朝公主下嫁也沒你說的這條,不少駙馬也有通房和姬妾。」
鄭月蟬很是厚顏的說道︰「公主是公主,我是我,我條件就這麼擺在那兒了。同意那他就能娶我,不同意我也不強要他娶我。這本來就是本著自由,自願,公平的原則行事。」說到這鄭月蟬突然想到一事,忙轉口對他說道︰「噯,你要是給我爹寫信的話就說,是我說的要是他把我胡亂許配人,我就真的在白雲觀出家當女道士一輩子不嫁了。」
熊廷佑說道︰「表妹,他是你父親,你的終身大事他能做主。」
「我師父是太後,我在白雲觀現在就是俗家弟子,轉正想來不難。他手再長也伸不進這白雲觀。」鄭月蟬絲毫不讓。
熊廷佑搖搖頭不在言語,這表妹顯然是給自己那個姨夫或是未成謀面的姨媽給寵壞了。那有絲毫女子該有的品德阿,想到這他不由的想起了剛那個一直垂著頭,溫溫柔柔的張小姐,典雅美麗,別的不知道但是這琴藝已經造詣頗深,對他來說這樣的女子才是一個正常的好女子。想起今天一早出門時鄭承憲拉著自己的手殷切的囑托留意下青年才俊,自己當時可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給表妹找個如意郎君,現在麼……他現在可以預見自己的這個差事任重而道遠……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喃喃道︰「看來最近京城的燈籠作坊的生意要好上一整咾。」
鄭月蟬說道︰「十五元宵燈節剛過,這作坊的生意還會繼續好。」
熊廷佑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這燈節雖然過了,可是這找好女婿不多是要打著燈籠的,嗎?就你開那條件我還不得多買幾個燈籠預備著?」
鄭月蟬一听,這不就是拐著彎的打趣自己麼,但也不以為意,大大方方的說道︰「要不一會我把我體己的私房錢給表哥你送來?好讓你多買上幾個燈籠?哦還要買雙鞋,這媒人都要跑斷腿了,鞋子那更是要換好幾雙。」如果鄭月蟬真要是大明朝的女子,這時候的正常表現應該是一跺腳,一臉紅,然後垂著頭躲到自己房里去。可她不是,她是後世網絡洗禮過的人,這後世網絡上直接嘆OOXX的多很多,何況這只是擇偶,對她這久經考驗的粗大神經來說,連菜多說不上只能算是冷盤。
對于鄭月蟬的反應,熊廷佑明顯準備不足,鄭月蟬此言一出他當即就招架不住了。彪悍這是他對于鄭月蟬最直接的評價。雖然對她的那套理論熊廷佑並不是那麼贊成,但是對于她個人來說,鄭月蟬是他見過的姑娘中最特別的一個。熊廷佑此時心中不由的臆想什麼樣的男子才能駕馭或是匹配她這樣的女子呢?
熊廷佑給自己出了這麼一個問題。而同一時間在乾清宮留守的張誠心里也同樣發出了類似的感嘆︰放任萬歲爺去接近這樣一個女子,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張誠望著那個坐在帳幃里練字的身形,他的心說不出是喜是悲,是苦是甜。現在在帳幃里的當然不是萬歷。他越來越發現自從第一次帶他換裝溜出宮到現在,這萬歲爺的心是越來越收不住了,微服出宮越來越頻繁了。好在最近西邊那位在潛心念佛很少出來走動,要不自己這差事早就丟了。就這樣今天已經幾次出現險情,這小祖宗要是再不回來,他正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剛才馮保剛到到乾清宮的時候他就讓幾個小宦官拿著早就預備好的事把他給支應走了,可一會張居正就要來講學了,他這手再長也長不到前朝去,他要是直直的走進來自己又那什麼去阻止?
現在的張誠只能對著老天許願了,保佑那小祖宗快快回來。
而此時的朱翊鈞正在戚繼光的家門口,在戚夫人進去後,朱翊鈞便要戚繼光一起去內閣。今天既然和戚繼光一起去了白雲觀,他就知道依著戚繼光和張居正的關系,自己今天的行蹤過後張居正必然會知道。那麼與其讓他從別人那里知道還不如自己去告訴他。
皇帝的要求戚繼光不可能也不會拒絕,只是此時朱翊鈞卻讓戚繼光換了家里最大的那頂一品大員的官轎,讓他棄馬亦轎,兩人擠在一個轎子里。
待到戚繼光上轎,朱翊鈞便問道︰「戚將軍,剛才白雲觀里的那個包裹帶了嗎?。」
戚繼光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問這個,撩起轎上明窗簾子對著外面的親兵交代到︰「快去,找夫人,把在白雲觀人家送得包裹拿來。」親兵接到指令立馬跑進府邸,很快就把那包裹拿來交在了戚繼光的手上。
戚繼光正要交給朱翊鈞,卻听他說︰「你打開看看吧。」戚繼光也不矯情,當下就打來了包裹的活結,里面是四個外形非常古怪的如同瓜果般的造型,密封嚴密,看了許久也沒看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有些失笑道︰「那個鄭姑娘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就這麼四個鐵疙瘩能比實幾兩銀子?」
朱翊鈞見了卻不禁有些憾然,他只有他是見識過她做的地雷的厲害出,那天送自己的那個小小的土墨彈,自己在按著她所教的埋在那人的必經之路山,然後躲在一邊親眼看著他踩了上去,那轟的一聲墨水飛起一人多高,直把那人和他的侍從全噴成了黑色。眼前這個不但是鐵的還比自己那個大了好幾倍,這威力便可想而知了。
原本他以為只是比送自己那幾個大上那麼一圈,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一會事了,那麼在內閣或是紫禁城試驗這武器便步可行了,當下他就問戚繼光︰「戚將軍,讓人準備紙筆,我寫個條子,讓你管家帶著火速去內閣找張先生,讓他快速趕到錦衣衛北鎮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