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和前朝的官員在整個大明時期一直就處在對立面,縱觀真個大明朝幾乎看不到太監和官員們眉來眼去。當然這也有列外的時候,比如現在的張居正的馮保,可就算是他們,也是有各自的立場不會改變的。
就如同前朝的官員一有機會就會打壓太監的內廷一樣,內廷的太監一有機會也比然會落井下石或是下絆子。這個不關乎什麼政見,而這樣兩方面爭來斗去,近兩百年了,到了朱翊鈞這個時候,這兩方面的爭斗已經到了如同吃飯,睡覺一樣自然的事情了。每當有機會打壓前朝官員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太監都會自發的飯下派系的爭斗一致對外,要是你還糾結于內斗,便會給所有的太監所鄙視,這差事也就當不長了,反之在前朝也是如此。
而張居正之所以在他老父親一過世,所有的六部郎官都會跑去和呂調陽祝賀,雖然說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改革觸犯了很多人的利益,但是另外還有一點就是他和馮保的關系,你一個首輔和東廠的督堂整天眉來眼去的,你到底是我們的人還是太監的走狗?一個不和內廷斗的人憑什麼帶領我們做首輔?所以這才一逮到機會就想讓張居正下台,最好是永遠也不要上台,文官不需要一個坐歪了的首輔。好在朱翊鈞力挺這才讓他過了這一關。
朱翊鈞的怒火成功的給挑撥了起來,當下便沉聲問道︰「大伴,現在什麼時辰了?」
馮保這時也不在抹淚,他有些抽咽的回道︰「回萬歲爺,現在剛過了丑時。離上朝還有一個多時辰。萬歲爺是不是要再休息會?」
「有這樣的好‘好消息’朕那還能睡得著?皺義出來都兩天了,這薊鎮現在什麼狀況誰知道?大伴,鄭姑娘……鄭姑娘還在薊鎮……這萬一……萬一……」朱翊鈞一想到這個心就莫名的一緊,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了。說著他便光著腳走下了龍床說道︰「大伴,傳人進來,朕要更衣起身,敲永樂大鐘。」
聞言馮保頓時臉色大變,他立即跪下來,抱著朱翊鈞的小腿說道︰「萬歲爺,萬萬不可啊,這大鐘那成祖爺爺那會子留下來的,當時就立下規矩,不到緊急關頭不能隨便敲的啊,從這鐘鑄造到現在也就只敲了一次,那是英宗爺爺北巡那會子的事啊萬歲爺,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朱翊鈞怒道︰「這還不緊急?韃子都打到薊鎮了,難道非要等到他們打到了北京城外,才算是緊急了?」他想要走可這小腿給馮保死死得抱著了怎麼也動不了︰「放手」
皺義這是也跑過來趴在朱翊鈞的面前,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萬歲爺,鄭姑娘……鄭姑娘那里您千萬個放心,有張公公帶著錦衣衛在那里,就算是城破了張公公也必然是能護得鄭姑娘周全。」
馮保在一旁忙說道︰「是阿,萬歲爺,張公公一直是您看重的,他定能保的鄭姑娘周全的。」
朱翊鈞對張誠還是很信任的,當下遲疑了下,但隨即他還是覺得不放心,這蒙古韃子在薊鎮可是有六萬大軍,一旦城破,這兵慌馬亂的還是不妥,當下執意要去敲永樂大鐘。
馮保見沒法勸住只能說道︰「萬歲爺,您擔心薊鎮的臣民,擔心鄭姑娘,老奴也不勸了,只是要過去敲永樂大鐘,您總不能光著腳去吧?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凍出個好歹來,鄭姑娘知道了不知道要都生氣呢,還是先讓老奴服侍您穿上龍靴吧。」
朱翊鈞見馮保不再說不準敲鐘了,這氣便沉了很多,現在听他提起靴子,一低頭果然自己的十個腳丫子白白女敕女敕的在金磚上分外的耀眼,便依著馮保坐回了龍床之上。
馮保從一旁取來龍靴,便讓皺義下去傳更衣的內侍,而他自己蹲在踏板之上服侍朱翊鈞穿靴子,一邊穿一年說道︰「萬歲爺,其實就算是敲了這永樂大鐘,那些個官員趕到大殿之上,那也是需要時間的。再加上那群文人就算是雞毛蒜皮的事在朝堂上也能爭論上半天,何況這是軍國大事,依著老奴看來到時候不爭上兩天是沒什麼結果的,可接下來呢,就算是通過了向薊鎮調兵,這點兵,糧草……就算是他們不推諉那也是最少要七天才能出京。萬歲爺,說句不好听也不知道這薊鎮,還能不能堅持守到那個時候……」
朱翊鈞在冷靜下來之後,本就在思索,現在又听了馮保這一番話,這眉頭頓時皺成一團,朝堂上什麼樣的情形在听政這麼多年後,他當然了解,心中知道馮大伴的話其實說的還比較客氣了,按著以往的規律不吵上三至四天是下不了定論的,而調兵能在十天內出動自己就該阿彌陀佛了大伴說的對呀,這薊鎮就這麼點兵力,能在蒙古韃子六萬大軍的猛攻之下撐那麼長時間嗎?他的心動搖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和壓力,在長長的吐出了胸中的那口濁氣之後說道︰「大伴說的是,大伴先別忙著給朕傳靴子了,派人去把劉守有傳來,朕別的兵馬調不動,這錦衣衛總還能調動。」
馮保啞然說道︰「萬歲爺,您這是要派錦衣衛去薊鎮?」
朱翊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現在除了錦衣衛,朕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兵馬能直接指揮著去薊鎮。」說著他揮揮手說道︰「快去吧,朕這里一會讓那幾個小的來服侍也就行了。」
馮保應了身便退了出去,在門口見到了正帶這一眾內侍進殿的皺義,皺義見他出來,躬身站在了一邊,馮保淡淡地說了聲︰「皺公公,可要好好服侍好萬歲爺。」說完不待皺義回話便轉身離去。
皺義這是第一次服侍朱翊鈞,當真是小心翼翼絲毫不敢怠慢,這要是在平時,朱翊鈞少不得要夸獎上幾句,但是現在的朱翊鈞完全沒有心情,他只是木然的任憑著眾內侍在他身上擺布,心神卻早就不知道飄的那里去了,雖然說決定把錦衣親軍連夜調到薊鎮去,可是現在的薊鎮是不是還完好?那里可是卻兵少將……一低頭看到皺義真在給自己系上腰帶,朱翊鈞便開口說道︰「皺義,你說這薊鎮到底能不能再守上幾天?」
皺義幫著朱翊鈞扣上最後一個暗扣,這才說道︰「萬歲爺,您還在擔心啊?」
朱翊鈞點頭說道︰「朕能不擔心嗎?要說這五千兵馬又是守城,支持上幾天那也是正常的,只是那里連個守城的將也沒有。朕真的很揪心。」
「噗嗤」一聲皺義笑出聲來說道︰「萬歲爺,您那,這是關心則亂。剛奴婢就回稟過您了,奴婢在出來那天,譚大人就把薊鎮的防務都交給戚夫人了,這戚夫人可是連戚大帥多還怕的。您就放心吧。」
「哎。」嘆了口氣朱翊鈞說道︰「話雖然這麼說,只是朕這心還是空蕩蕩的難受。」這時候小內侍們就已經幫他穿戴好了,他揮手讓那群內侍下去之後,和衣倒在龍床之上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當初,朕就不想讓她過去得,這留在白雲觀多好,朕有空還能溜出去見見她。她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危險了。」
皺義哈著腰說道︰「萬歲爺,奴婢說句掉腦袋的話,您想鄭姑娘留在這,可依著奴婢看來這鄭姑娘也不見得願意留在京城,她生性活潑好動必然是在白雲觀呆不住的,還有她喜歡擺弄火藥,這在白雲觀也不適合阿。雖然說現在薊鎮有了危險,但是奴婢看她倒是蠻興奮的,不是想著法的倒騰火器就是上城樓擂鼓。」
「你說的對。」朱翊鈞把手枕在頭低下說道︰「皺義……」
皺義忙低聲應了一聲︰「在呢,萬歲爺。」
朱翊鈞看這龍床頂上的帳緯怔怔的說道︰「你比朕幸福,你在薊鎮的時候能經常看到她,而朕卻是想見他一面也難。」
皺義這時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後探出半個身子,壓著嗓子說道︰「萬歲爺,您真的想看到鄭姑娘?」
朱翊鈞瞄了他一眼,翻過身說道︰「這難道還能有假?只是這也只能是想想,想想而已。這大內皇宮如何能跑得出去!」
皺義想了想,一咬牙說道︰「萬歲爺,只要您真心想出去,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不知道這劉守有,劉大人靠不靠得住。」
朱翊鈞一听頓時來了興致,猛的從龍床上坐了起來連身問道︰「你有辦法?你倒說說有什麼好的法子,能讓朕去薊鎮看鄭姑娘去?」
「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法子。」皺義在朱翊鈞的對面跪了下來,把朱翊鈞的腿擱在了自己的懷里,用干爹傳授的手法按摩了起來,他一邊按摩一邊說道︰「奴婢是想,這萬歲爺這出宮要是想光明正大的出去,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是只偷偷的溜出去幾天,只要那人同意了或許能行。」
朱翊鈞這只腳上有暗疾,往常張晨每天晚上都要給他按摩上半個時辰,但自從張誠去了薊鎮已經很就沒人幫他這麼按摩了。當即就給皺義熟練的手法按摩舒服得差點申吟出來。可這時他的心全記掛在了皺義的話說,他「噫」了一聲,隨即卻是眼楮一亮,不過,很快就黯淡了下去,說道︰「你說的朕也想到了,但是首先這馮大伴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更別說是劉守有了,劉守有膽小謹慎,做事一板一眼的,那可能答應行此等事。」
皺義嘿嘿的笑了起來,他掩嘴笑道︰「奴婢說的其中一個萬歲爺是猜對了,但是另外個卻是沒有說對。」
「快說,到底怎麼個一說?」朱翊鈞頓時來了興致,一縮腳在龍床上坐直樂身體,傾身沖到皺義面前問道︰「快說,快說。」
皺義拖拖然的說道︰「只要您能求的仁聖太後娘娘恩準,這事就成了一半了。」
「仁聖太後娘娘?」朱翊鈞嘟囔了一聲︰「難難難」他又和身倒在了龍床之上,說道︰「皺義你這主意等于沒說,這仁聖太後娘娘雖然時常寵著朕,但是她也絕對不會同意朕出去的。你還有沒有其它什麼法子?」
皺義搖搖頭說道︰「萬歲爺,這是沒法子的法子,這去薊鎮一趟光路上換馬不換人也要兩天一夜,來回怎麼也要上五天,再說到時候您好不容易去見鄭姑娘了,總不能到了地說上幾句話就馬上回來吧?這總要住上兩天吧,這一來一回沒個十天就用去了。」
朱翊鈞听了點點頭說道︰「繼續說下去。」
「是,奴婢遵旨。」皺義得了朱翊鈞的允許心里一陣高興,繼續說道︰「萬歲爺,現在每天都是要上早朝的,別說十天了就算是一天,那群言官御史少不得有要上折子說萬歲爺倦怠。不找個合適的理由,萬歲爺別說是十天了就算是兩天也要給他們吵出來。但是如果說仁聖太後娘娘同意了那就好辦了。到時候只要萬歲爺說因為前天晚上夢到先帝,先帝讓您和仁聖太後娘娘在娘娘宮中做場十二天得水道場,這期間為了表示對先帝的懷念之情,一概不見外人,靜坐誦經,那些個言官和御史也就不能再說了什麼了,他們整天個把孝掛在嘴上,您要行孝必然不能打擾……難就難在這必須說服仁聖太後娘娘……」
朱翊鈞听了微微點頭,隨後便又皺著眉頭說道︰「恩……一時間兩人又回到了問題得原點,怎麼說服仁聖太後為朱翊鈞打掩護,朱翊鈞知道雖然陳太後平時很好說話,對自己也是寵愛的緊,但是他不認為她會同意自己到正在打仗薊鎮去。
一想到這個問題,主僕兩對視了一眼,同時嘆了口氣,大殿里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正在這時只听得外面的小宦官高聲唱和道︰「馮公公,劉指揮使請求見駕……」
朱翊鈞頓時從龍床上跳了起來,朝外室沖去,並高聲喊道︰「宣……」皺義忙起身跟在了後頭,兩人來到了乾清宮的前殿,這時馮保也帶著劉守有到了。朱翊鈞看到留守有盡來,他就問道︰「劉愛卿,如今在錦衣衛在京的親軍所還有多少人馬?」
劉守有一听便對一旁的馮保瞄了一眼,心中更是感激。馮保作為東廠廠督,對錦衣衛一直有著監督之權,按說和他關系不會很融洽,但是偏偏這兩人上台以來相處雖然說不上融洽,但是也算是和平共處,剛才馮保過來傳他的時候,卻突然對他漏了一些底,讓他做好思想準備,當時他還將信將疑,這馮保今天不知道是刮得那門子的風,竟然對自己示好……對他漏的底也是將信將疑。現在見萬歲爺果然剛見面就問人馬,看來馮保所言非虛,好在剛才雖然對馮保的露底將信將疑,但也在心里謀算過了,當即回答說道︰「回萬歲爺話,錦衣衛親軍。現在在京的有五千六百四十人。」
朱翊鈞聞言眉頭直皺,顯然這個數字和他心目中的數字相差很大,喃喃說道︰「怎麼才這點人?這錦衣親軍在京不是一直保持在一萬的嗎?。」
劉守有低頭回答道︰「是,原本按著祖宗規矩,京師重地留一萬錦衣親軍護駕。只是這個月正好是三月,輪到三月一次京郊捕盜,十天前便派了四千人前往通州協助順天府緝盜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朱翊鈞一愣,隨即便想起來了,這錦衣衛卻是是有這傳統,這還是在成祖那傳下來的,錦衣衛作為皇帝的親軍,一般來說並不需要上戰場殺敵,要不這邊鎮軍就用不著了。
錦衣衛成立之初,是朱重八所謂的「恩功寄祿」,意思就是給那些跟著他打天下的那群老兄弟家沒本事自己養活自己的子女們一碗飯吃。主要的職責也就是負責他老人家的儀仗。但是隨即他發現這錦衣衛比起一般官吏好使喚首先因為都是武官家出來的子弟,一般來說武力值都比較高,戰斗力比起一般衛所的軍士那是不知道高了多少個檔次。隨後就是忠心,這群人一般都不是家中的嫡子,長子,因為這兩者一般家里都比較看重,家中的爵位和財產也都是這兩者來繼承,但是在這個三妻四妾並且沒有什麼計劃生育的時代,造就了無數個次子,三子,四子……還有庶出的兒子……這些人沒有什麼大的繼承權,最多就是老爺子活著的時候給點產業,等老爺子一翹辮子就要各奔東西自己找飯吃了,現在朱重八老先生給了他們一口飯吃而且還是能傳給兒子,孫子,孫孫子……這些人當然對朱重八感恩戴德,那真是比親爹還親,這親爹只管哥哥飯吃,他朱重八可是管我飯吃,管我兒子飯吃,管我孫子……這還能不忠心嗎?(如果有人這麼管花花飯吃,花花也必然是赤膽忠心以報……哈哈扯遠了,只能說這朱重八老先生收買人心確實有一套。)
所以這只要是朱重八老人家交代下來的事情,那是拼了老命來完成,而且不辦的漂亮了不行,就怕自己辦事他老人家不滿意,到時候一個不爽了,朱重八說一聲︰「那撒,連衛所,邊鎮的還不如,節省點開支撤了吧。」那自己的飯碗怎麼辦?兒子的飯碗怎麼辦?而朱重八自從發現這錦衣衛的好用,便用上了癮,接下來什麼事都讓他們插上一腳,這不但是皇宮和京師的巡察,緝捕等等全有他們的份就連別的也一並兼了。
比如,地方官進京述職,錦衣衛要去過先驗明正身;京城要改善交通,疏通管道,錦衣衛這也兼上了;有番邦屬國的人要來進貢上表,需要交通工具,錦衣衛負責撥給;朝廷開科取士為了防止作弊,就得派最信得過得人去當巡考,這皇帝最信得過得當然還是錦衣衛,得了這差事也兼著吧;朱重八老先生這人有個小毛病,就是疑心病比較重,老懷疑自己的大臣會在背後說自己壞話,這就需要派人去當細作,這細作的人選麼……當然還是錦衣衛。
到了後來這錦衣衛差不多把能兼著的差事全兼著了。套用後世的說法,那就是這大明的錦衣衛就等于後世的情報局加儀仗隊加保安公司加城管加公安加監獄最後還要加上出租車(馬)公司。堪稱十項全能,後世你要找這麼多部門,在大明你只要跑一家就全解決了,有道是有困難找錦衣衛,沒錯的。(看看這錦衣衛的男人個個拔尖把,姐妹們穿越了千萬別忘記了拐一個錦衣衛回去做老公(*^__^*)嘻嘻……)
當然在朱重八老先生那會錦衣衛還不用下鄉掃蕩地痞流氓,一來呢那個時候大明初立南京又是極富裕的所在,這地痞流氓有限,二來當時是第一批錦衣衛人數上也比較不足,(朱重八讓他們做的事情也實在太多了)而讓他們兼職上掃蕩任務的是朱棣,他把皇宮搬到北京隨後發現這順天府的捕快似乎很不給力,這近郊很多的地痞流氓,于是便把派了把自己最信得過的錦衣衛派了過去,這錦衣衛一下去就把那些全抓了,朱棣很滿意,可是過上幾個月朱棣發現那地痞流氓又出來了,便又派了下去,後來他老人家那聰明的腦袋發現這生意做得阿,就當是練兵吧,于是就定了下這麼個每過三月就要錦衣衛下鄉掃蕩地痞流氓的的規矩,一直就到了朱翊鈞這個時候也是風雨無阻的執行著。
「那麼在京南北兩個鎮撫司加起來總的還能湊出多少人馬來?」朱翊鈞追問道。
劉守有一愣,但隨即便回道︰「現在在京師的錦衣衛所有司所的人總的有一萬八千九百多人,分別是錦衣衛十司,十四所里的人手。萬歲爺,屬下能否問下,萬歲爺這問人馬所謂何事?」劉守有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而他之所以在這位置上能坐這麼久,就是因為他把這門功夫練到了爐火純青的進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憨憨的好好先生,但是事實上好好先生可能坐上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旁邊一直沒發聲的馮保,這門功夫也是修煉的精深無比,明明剛才在路上就賣了個好給劉守有,這回子還要裝著沒說過似的,他看了朱翊鈞一眼,嘿然說道︰「劉指揮使,萬歲爺剛剛接到了薊鎮的戰報。薊鎮現在什麼情況你也應該清楚,那里現在缺兵少將,情況十分危急,如果等兵部調兵過去,恐怕這薊鎮上下支持不到那個時候,萬歲爺宅心仁厚不忍看薊鎮子民身守韃子破城之苦,便想派錦衣衛親軍過去援助薊鎮大營的將士們守城,一同抵御蒙古韃子,劉指揮使可願意前往?」
「萬歲爺,仁厚真是愛民如子。」劉守有當即跪了下來高聲說道︰「錦衣衛一直以來都是皇家親軍,萬歲爺的指令就是錦衣衛的職責所在。」
劉守有這幾句話說的漂亮,肉麻,朱翊鈞听了當即小臉為之一紅,隨即便也是龍心大悅,他高聲叫了聲好,隨後便說道︰「劉愛卿,朕要你在卯時之前帶領五千錦衣親軍,火速前往薊鎮務必在兩天之內趕到,同時在下令讓那出城緝捕的四千親軍不用回京自接到手令起,也立即開拔前往薊鎮支援,務必在朝廷大軍趕到之前保住薊鎮」
錦衣衛和大明別的軍士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的靈活性和機動性,做為天子的近軍,皇家的鷹犬,他們的裝備一直以來都是最好的,親軍得訓練也是最完善的,這馬砸在大明軍中一直屬于緊缺型軍用物質,很多衛所都只有步兵沒有騎兵,但在錦衣衛親軍,每人都有兩匹以上的戰馬。
劉守有在接了朱翊鈞的聖旨之後便下去了,這個時候朱翊鈞才松了口氣,看了看天色,看到已經快到卯時了,便對馮保說道︰「大伴,準備肩攆,朕這就上朝去。」
馮保低頭應了聲自去招呼肩攆不提。朱翊鈞這時才對皺義說道︰「朕去早朝的期間,皺義你好好幫朕想想,看看怎麼說服仁聖太後。」
皺義忙不迭的跪下應了聲,同時汗水流了下來,暗道自己這不就是引火自殘嗎?他這會子後悔的狠狠地抽自己兩嘴巴子仁聖太後看起來和和藹藹的,可是他知道她並不是好拿捏沒主意的主,豈是那麼好說服的?要是知道這主意是自己出的,保不定就把自己當成當年的劉瑾之流了,說不定就把自己就地正法了。後悔啊,真的是後悔自己沒按著干爹的交代的做,自己果然還是太女敕了點,一時心急多出這麼件事來。
皺義在那後悔暫且不提,朱翊鈞的肩攆就停在乾清宮不遠的耳房內,所以馮保很快便回來了,朱翊鈞雖然在剛剛把錦衣衛親軍給派了出去之後稍稍送了口氣,但是這心里還是如同壓著快石頭一般,並且隨著肩攆越來越靠近太和殿,心情也越發的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