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兩千五百人來?」陳璘一下子便反映過來了,他不敢置信的問道︰「佷女,你不是說笑吧?。」
鄭月蟬抬起手來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陳叔叔,你看著我的臉,你看我像是在說笑麼?你不但要帶人去抓兩千五百人回來,更是要在六天之內把人帶回來。我可是計算過了這里雖然金礦蘊藏很是豐富,但是這新抓來的人手必然全是生手這開采量必定減少,這當中還要去掉里面那些刺頭,這要是沒這麼多人,不能保證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開采出這麼多的金子,來作為萬歲爺的生辰金。」
陳璘一听頓時便啞鈴了,這皇上大婚親政之後過的第一個生辰,這意義當然不一樣,這事關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影響問題,不做的漂亮點自己怎麼升官?怎麼去發財?在思量了半響之後,他一咬牙便應承了下來,想到時間的緊迫,當下他便告辭先行退出了礦洞,回去安排出海抓人不提。
雖然說這抓人的提議是鄭月蟬提出的,這錦衣衛平時也算是無法無天慣了的,但是一想到這一次要抓這麼多壯丁回來,這要拆散多少家庭?劉守有心中便有些不忍,便和鄭月蟬說了。
這鄭月蟬一听也皺起了眉頭,她轉頭對著李癸銅說道︰「李千戶,麻煩你馬上追上去和陳提督說下,讓他在抓壯丁的時候別忘記多抓點健壯的婦女來,這里人多煮飯也是需要人手的。」李癸銅接了她的命令便轉身出去了。
劉守有卻是一臉詫異的看著鄭月蟬喃喃的說道︰「佷女,真不知道這倭國和高麗人怎惹到你了?使得你要這般的對待他們?」
鄭月蟬當然不會說是自己因為知道這後來歷史的走向,知道這倭國以後會殺千千萬萬的中國人,會搶奪我們的資源,國土……犯下滔天的殺孽,至于高麗麼……那個沒有自己的傳承連孔老2都要說成是他們的祖先,端午節是他們獨有的節日的這群人,她又怎麼會有好感?這前世這半個高麗還不是整天捧著花旗國的臭腳丫,在那里叫囂著什麼都是他們高麗人創造的。
雖然說自己著做飯在很多衛道士眼里會是很不和諧的,按著前世的說法就是反人類,反人道主義精神的。但是,拜托了,這種事情在這大航海時代或者說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就算是在鄭月蟬穿越前的那個年代,那也是有人在這麼做的。鄭月蟬覺得自己的這決定比起在抗戰中,給倭國人回本國的那幾十萬勞工來說,已經很是仁慈了。
想到這里她笑笑對著劉守有說道︰「真沒想到,劉叔叔你身為錦衣衛北鎮撫使,盡然有如此的菩薩心腸……」
劉守有給她這麼一搶白,這老臉頓時便一紅,這時候張誠也在一旁笑道︰「鄭姑娘,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這位劉叔叔還真是這自從錦衣衛設立以來最是菩薩心腸的指揮使了。這要在往年進了詔獄不死也要掉層皮,但是自從你劉叔叔坐了這個位置,這詔獄已經空了好幾年了,就算是偶爾有人進去,這出來也是囫圇的人,不但如此這人還白胖了許多……」
听得張誠這般說話,鄭月蟬這眼鏡不由的笑得彎彎︰「嘻嘻,劉叔叔,那你這到底是詔獄還是療養院啊?」
劉守有紅著臉干笑了幾聲這才說道︰「這……與人為善麼」
鄭月蟬不禁笑著問道︰「劉叔叔,你那些手下想必對這很不滿意吧?。」
張誠說道︰「何止是不滿意,那幾個幾乎要跳起來了,都在背後說,這錦衣衛現在不能叫錦衣衛了叫應該叫小綿羊」張誠作為錦衣衛成立至今唯一一個宦官,在錦衣衛內部有著超然的地位,當然對錦衣衛內部的事情知道的也比一般人多,馮保作為皇帝的大伴管著東廠,而自己因為錦衣衛是特殊的部門不可能讓宦官當指揮使,所以只能屈居在了劉守有的下面。雖然說這劉守有並不敢真的把他當手下使喚,可他在錦衣衛也不是很1得意,這里從來沒有過宦官,突然空降了個宦官,不但是張誠不能適應,同樣的這錦衣衛上下也一樣不能適應。
而他來到錦衣衛之後很快就發現,這錦衣衛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錦衣衛。原本以為很是奢遮的角色,此時都乖巧的很,在經過當初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他便發現,造成現在這狀況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劉守有指揮使的性子,事實上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認為這劉守有比李太後跟適合去修什麼佛。
劉守有嘆了口氣說道︰「張公公,我自己又何曾不知道這手下的兒郎們頗多的怨言,但是公公你說說,這些年我容易嗎?先帝仁善,又不愛管事,當政六年這錦衣衛也就是出去在京郊剿剿匪,終其一朝就沒有人送來詔獄,而到了萬歷,皇上幼年登基,朝政全在張閣老,李太後,馮保三人手中,而咱們錦衣衛是天子近軍,只听命于天子。」說道這他看了看四走,見才除了鄭月蟬外全是錦衣衛自己人,一咬牙說道︰「佷女,張公公,今天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老叔叔也不是什麼怕事的人,老叔叔也想如同前面列位指揮使那樣奢遮,但是,現在咱們的萬歲爺還沒當政,又有李太後等壓著,咱得給萬歲爺守著這錦衣衛,這些年要不是老叔叔夾著尾巴做人,這宮里宮外都以為我是個軟綿的好指使的,說不得這指揮使的位置早就給那幾個人攛掇著萬歲爺換人了。這別的不說就說李太後吧,前幾年就一門心思的想要把她那個弟弟李文貴給塞進來,好在張閣老,馮公公不同意。最近又是借著大婚的事情把王國丈抬舉成了千戶。這王國丈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那是她的遠方表妹的妹夫。現在他們就等著王皇後生下太子,到了那個時候,只要隨便找點借口把我撤了,那王國丈便順理成章的接了我這位置。」
這里面的很多內幕張誠當然也知道,他也知道要不是劉守有在張居正和馮保面前伏低做小,那還能在這位置上待這麼久?說實在的他要是給撤換掉了,不管上來的是那方面的人,這錦衣親軍都不可能一如現在這般還是純粹的錦衣親軍,想到這張誠不由的便對隆慶由衷的敬佩,這劉守有便是當年隆慶在臨終前安置的,現在看來也只有他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抱住了這位置,這要是隨便換個有點氣勢的指揮使,這錦衣衛或許早就不姓朱了。
鄭月蟬雖然說平時這宮廷內斗的戲碼,並沒有少見,但是現在親耳听當事人說那就是另外一種感覺,她這時候也老氣橫秋長長的嘆了口氣︰「劉叔叔,這麼多年了你還真是不容易,只是不知道這萬歷小皇帝以後懂不懂你這番的苦心?」
「這萬歲爺懂不懂到不是主要的,只要你和張公公知道老夫的苦楚也就是了。」劉守有這時臉上露出了許些笑容。
鄭月蟬咯咯的笑道︰「我知道有什麼用?這充其量也不過就是皇太後娘娘的徒兒罷了,這主要還是看張公公的了。張公公,這次皇上生辰,這批金子必然是要您親自押解回京的,
到時候就要煩勞公公在皇上跟前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始終支持我們出海尋寶。」
張誠在剛出來那會子心中自然是一心盼望著能早點回宮去,但是此時在出海見識到了什麼泰西雇佣兵,倭國人等等,這眼界當即也開了不少,這時候他倒是不急著想回去了,很想就這麼跟著鄭月蟬他們出去尋寶。但是他卻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出來的這群人中只適合護送這批生辰金回去的卻只有自己,這一來他自己本身就是宮里出來人,這帶了東西回京不會引起朝中他人的注意。這二來,自己身為皇上的伴伴在他面前也說的上話,當然他心中明白真要是鄭月蟬回去那在萬歲爺面前當然更能說上話,只是現在她卻是不能進去的,當下在沉吟了半響之後便點頭答應了,只是笑笑說道︰「鄭姑娘,實話和你吧,老奴的心中啊,還真不想回宮里去,但願這次回去之後還能回來這樣到時候咱們一去出去去那個出產昆侖奴的國家和那個你說過的什麼西班牙,葡萄牙什麼的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什麼樣子。」
劉守有剛才也算是正式的向鄭月蟬投誠了,交底了,這做完這一切,人頓時便輕松了不少,這只要是坐上了錦衣衛指揮使得位置沒有一個人會甘心伏低做小,他當然也不會列外,這有機會能奢遮誰會喜歡夾著尾巴做人?這時听得張誠這麼說,頓時取笑道︰「張公公,這次回去又帶了這麼重的賀禮,到時候萬歲爺必然舍不得你再出海受這風浪之苦。你這心思還是爛在肚子里來的好。」
張誠還不待說話,鄭月蟬卻是笑道︰「劉叔叔,要不你和佷女打個賭?」
「賭什麼?」劉守有追問道。
「就賭張公公這次回去之後還能不能再回來」鄭月蟬的眼楮頓時又開始變得彎彎的,事實上她每次看到羔羊的時候都會是這般的表情,一直在一旁默默的守護著她的花滿和徐青石看向他們的劉指揮使的眼神充滿了憐憫,這在場的所有人中,這張誠是最早認識鄭月蟬的,而他們則是跟在她身邊時間最長的人。這他們對鄭月蟬的習慣和秉性都已經很是了解了,都知道只要是她一露出這般神情,那便是她想要坑人了。
至于劉守有……這一來他是最後一批去薊鎮的,又是外臣雖然說當初剛到薊鎮那會子跟了她一段時間,對她總體上有所了解,但是想這類小細節卻是完全不知曉,當即也笑眯眯的應承道︰「好啊,怎麼賭?這彩頭又是什麼?」
眼見著魚兒上鉤,鄭月蟬的眼楮幾乎彎成了一條線,她說道︰「張公公這次回去,劉叔叔你說他回不來,我呢就賭他能回來,至于這彩頭麼……」
張誠在一旁笑笑插話道︰「這彩頭就賭誰要是贏了便讓輸的人世世代代都听從那個人的話。」
鄭月蟬一听對這個建議頓時便贊同了,當即便這麼和劉守有一說,劉守有別有意味看了一眼張誠,心中對這個老太監由衷的敬佩,現在從面上看來似乎劉守有很是吃虧,畢竟就算他再怎麼窩囊那還是天下錦衣衛的指揮使,而對方卻只是一個充其量是陳太後的弟子。可是他和張誠都知道,眼前這位可是萬歲爺心尖上的人物,這以後那鐵定是要進宮的,這只要她一進宮,那麼便是萬歲爺的女人,是他們的主子。這錦衣衛的職責是什麼?不就是皇家的鷹犬,宦官是皇家的奴才麼?當下便也笑著答應了。
鄭月蟬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只以為自己有便宜佔,當即很是高興,轉頭便讓張誠做了個中人,一老一少兩人擊掌立賭。
隨後鄭月蟬便建議一起向前再走走,去看看那些士兵到底是怎麼挖礦的。張誠和劉守有當然沒什麼異議。這邊一眾人一出發,鄭月蟬便一拉張誠的衣袖,兩人故意放慢了腳步,故意落在了後面。鄭月蟬這才低聲說道︰「張公公,這次你說什麼也要回來啊。」
張誠默默的看著她眼楮里全是笑意,故意說道︰「鄭姑娘,這能不能回來那可不是老奴我能說了算的啊」
鄭月蟬眼楮一瞪,這一抬眼卻看到他眼中的笑意頓時便上前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賣萌道︰「公公,我就知道公公你不會就這麼看著我輸掉的。」
張誠自幼進宮那受過小女孩這樣撒嬌賣才痴,這只有沒有子孫的人才會最渴望這種感覺。他不同于馮保等宮中很多的大太監,一般來說這當上了太監,一般都會去自己本家找個可心的子佷然後過繼到自己的門下作為過繼兒子,馮保就有這麼一個,徐爵。這是他外舅舅家的一個孫子,現在過繼給了他。但是張誠卻沒有收這樣的過繼兒子,而是一直以來一心一意的撫養著朱翊鈞,當然這朱翊鈞再怎麼對他親厚也不會露出鄭月蟬這般撒嬌如痴。這時候張誠內心仿佛有一根絲線給撥動了,這一刻他是真的把鄭月蟬當成自己的孫女來看待了,他的手掌不由的撫模上了鄭月蟬的頭頂,很是慈愛的說道︰「丫頭,就你鬼靈精,你就那麼大把握老奴一定能回來?」
鄭月蟬笑笑說道︰「公公,我才不傻呢,劉叔叔今天的做派明顯就是投誠,公公呢,也一直在幫他敲著邊鼓,我再要是不上路,那不是太讓你們失望了嗎?只是公公,我不知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你能回來呢?」
張誠撫模著她頭頂的手頓時便衣頓,嘆了口氣說道︰「鄭姑娘,老奴當初之所以會出來,就是宮里有人不希望我在萬歲爺更前,這雖然是出來幾個月了,但是顯然那人不會只滿足于老奴就出來這麼幾個月的……」
鄭月蟬听了頓時便皺起了眉頭,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這宮里面本就是你爭我奪的地方,也不知道哪些人這麼斗來斗去累不累?」
張誠見她小小年紀卻說出這般老氣橫秋的話來,不由的啞然失笑,說道︰「你這才多大啊?說這樣的話,也不怕折壽。」
「張公公,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並不像身體說表現的這麼小。」她伸出白三個白女敕女敕的手指說道︰「其實我可以算是三十多歲了」
鄭月蟬說的時候一本正經,顯得無比的嚴肅,但是配合著她那還沒開始發育的身體,卻讓張誠感覺到無比的可愛,當即他便哈哈大笑起來,撫模著她的頭發說道︰「是,是,是,咱們鄭姑娘現在是返老還童了……」
鄭月蟬很是無奈的一笑,這世界就是後前世一樣,說真話永遠沒人信,還有這要是藏著掖著沒什麼事也會有人懷疑你,而你要是正而八經的說出來,這十有八九便會把你說的當成是開玩笑,現在張誠明顯也是這個問題。
這邊鄭月蟬還待要說話,就听得前面劉守有轉頭對著他們喊道︰「佷女,張公公,你們這是在說什麼悄悄話呢?這都到了地頭了。」
張誠在一邊笑笑不說話。鄭月蟬卻是很是調皮的躥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劉守有的手臂甜甜的說道︰「劉叔叔。我這是在和張公公說怎麼才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呢。」
劉守有哈哈一笑說道︰「佷女,你還用和張公公商議嗎?別的不說,就你這手指隨便在那里點上點那里就出金子銀子,就這手功夫,老叔叔我就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這花滿能舌忝著臉求著你收徒弟,老叔叔可是拉不下這個臉來,也就只能用這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