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清晨,一身白麻的雪雁站在披黑掛白的玄王府門口。
府門外萌廣元雙膝跪地,低著頭雙手托舉著寶劍過頭,身後四匹馬拉的板車上是二具金絲楠木的棺槨。棺槨邊上也齊齊地跪著幾十個兵士。周圍已圍了一群看熱鬧的群眾。
「副將萌廣元護主不利,請郡主責罰」萌廣元的自責的聲音在這秋日清晨的涼風中更透著清冷。
雪雁一步一步走到萌廣元身前,輕取了萌廣元托著的寶劍,沉默了半晌。
「唰」地一聲,亮晃晃的劍身月兌鞘。雪雁重重地扔了劍鞘,將寶劍往萌廣元的脖子上一架。周圍的人群中一陣嘩然。
萌廣元仍低頭巋然不動。
「如果我這樣一劍砍下去,你便解月兌了嗎?。」雪雁嬌聲厲叱。「男子漢的血,是要流得有其所,流得有價值。自責,謝罪,都是迂腐之極的想法你如執意如此,寶劍在此,你的命由你自己」說完,雪雁將手中的劍往地上 當一扔,拂袖轉身,高聲吩咐身後的管家「迎棺」
兩具棺槨被引入了設為靈堂的賢德廳,雪雁全身披白麻跪于棺槨邊,燒著冥紙。
三日前當洪瑞兆跟自己說,玄王與玄王妃是在進京途中路過衛山時被當地的一伙山賊所襲。玄王被其中的高手刺斃,玄王妃殉情。
雪雁不是沒有疑惑,玄王此次是帶了軍隊在身邊的。而且又是秘密出行。山賊中的高手居然能突破重重兵將直擊頭領。有這種身手與本事,何必去當一個區區小賊呢。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軍中是否有叛將。
可是見到萌廣元,雪雁完全放下了這層疑慮。如果是萌廣元領軍,又怎麼可能背叛玄期。也許一切都只是意外。
如今玄王與玄王妃一死卻讓雪雁想起了大哥玄雨,玄雨與楚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當初分明讓他們往大厥走。可是自己前往大厥後一直沒有得到過他們的一點消息。但願不會出了什麼意外才好。想起楚歡又有身孕在身,擔憂又多了一層。
屋外突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穿著麻衣的管家從門外走入,在雪雁跟前一抱手道︰「郡主,萌將軍依舊跪在門口。」
雪雁望了一眼屋前的雨簾道︰「送簑衣給他披著,他要跪,就讓他跪去」如今這萌廣元是鑽在牛角尖了,木頭就是木頭,迂腐的可以。遇到這種人,只有讓他自己慢慢想通。否則別人如何勸都是百搭。
管家突然又湊近在雪雁耳邊輕聲道︰「郡主,主子來了。」
雪雁訝異地望了一眼管家道︰「人呢?」在洪武,以皇帝的金軀是絕不能出入王公大臣的黑白殿的。如今洪瑞兆趕到玄王府來,倒著實也讓雪雁吃了一驚。
管家兩眼掃了掃四周,悄聲道︰「這里人多眼雜,我先安排在玄王的書房內候著。」雪雁思慮著點頭道︰「知道了。這里你幫我看著,我去去就來。」
雪雁將雨布傘置于門外,跨入書房。
書房內洪瑞兆正站立在玄期的一副書畫作品前凝視著。卓安站在一邊。听到門口的響動。洪瑞兆轉過頭,對著雪雁展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舉了舉手,卓安低頭退到書房外,輕關了書房的房門。
洪瑞兆仔細地上下打量了雪雁一番,才開口道︰「可辛苦?」
雪雁強擠出一絲笑道︰「有你派了那麼多人幫著,怎會辛苦。只是……你如今前來,可妥?」
洪瑞兆微笑地朝著雪雁伸出手。雪雁猶豫地舉手搭在他的大手上。洪瑞兆輕捏了雪雁的手道︰「我想你了沒辦法阻止自己的腳步。另外,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雪雁挑了挑眉道︰「可是將那衛山的山賊都給剿了。」
洪瑞兆贊賞地望著雪雁道︰「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腦子。昨日,楚大將軍已將那衛山的山賊端了個底朝天。也算是為玄王報了仇了。」
雪雁默然無語,背身舉起茶壺在壺中倒了一杯茶提給洪瑞兆,輕聲地道了聲︰「謝謝。」洪瑞兆接過茶杯往桌案幾上一放,握住雪雁的手輕吻猶豫著道︰「我知道這個時機不合適跟你提,但是我想先把我們兩人的親事訂下來。現在朝堂上已經有人將父王以前的賜婚搬出來提。我怕……再拖下去,會夜長夢多。」
「兆……我……想靜一靜,這事可不可以暫時不提。等父王入土之後,我想去大厥住一些日子。上次匆匆回來,那邊還有一大堆事務沒處理。」雪雁覺得在洪武的日子很累,到處都是暗潮涌動,爾虞我詐。
「你,不願意在我身邊?」洪瑞兆的口氣忽爾轉冷,抿著唇死死地盯著雪雁的眼楮。雪雁閃著大眼楮不敢回看道︰「我只是有些累了。」低著頭,好久都沒有听到洪瑞兆的回應。再一抬頭卻是看到一眼冒著怒火的鳳眼。
身子被蠻橫地扯到洪瑞兆的身前,洪瑞兆的嗓音中似也有團火在燒,音雖低卻聲聲攝人的心︰「是跟我在一起累了嗎?楊雪雁,是朕太慣著你了」說著扯了雪雁的麻衣,撕啦一聲將里面的素白錦鍛小夾襖給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雪白的肩膀。
「啪」雪雁想都沒想一個巴掌便甩在了洪瑞兆的臉上。「洪瑞兆,我記得我說過,永遠也不要對我用強」
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漸漸浮現在洪瑞兆的左臉頰上,嘴角邊也滲出了血絲。洪瑞兆伸出舌尖,輕緩地舌忝去了血絲。突然如一頭猛豹般撲過來,將雪雁猛地攔腰摟抱起。洪瑞兆舉腳踢開了房角的小門。這里是玄期平時看書習字累了小憩的小睡房。
兩人滾倒在軟榻上,洪瑞兆俯緊緊地吻住了雪雁的香唇,大口大口地吮吸著,用舌撬開了雪雁的貝齒,瘋狂地侵略著雪雁的丁香小舌。手底下也沒閑著,大手伸入雪雁的里衣內,在雪雁的小丘上捻捏,撩撥,撫模,**。雪雁混亂身顫栗,臉色慘白,又辛苦地忍著不發出聲。
洪瑞兆的唇在雪雁的耳廓邊輕輕地擦動,火熱的氣息噴向雪雁的項窩,煩燥地低聲吼著︰「說,說你要我」
「不——」雪雁的眼中滾出了成顆成顆的淚珠,她仿佛又回到了蒙古包里的那晚。恐懼與彷徨從心底如潮泛起。
見到雪雁的淚珠,洪瑞兆身子猛地一震,鳳眼的赤紅也漸漸地退去。望著雪雁無助的樣子,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輕輕地扶起雪雁摟住,哽著嗓子道︰「是我不好,是我瘋了」溫柔地將雪雁的頰邊的淚珠用唇輕輕吮去。
雪雁舉起拳頭拼命地在洪瑞兆的胸前如打鼓般地槌著,洪瑞兆挺著胸任雪雁敲打。直到雪雁力氣全無,軟軟地如小獸般趴倒在洪瑞兆胸口。「咳…咳…你想要謀殺親夫呀!」洪瑞兆假裝著撫著胸口咳嗽著。
雪雁咬著牙道︰「如果你今天強要了我,我就殺了你」
洪瑞兆摟住雪雁道︰「以後都不會了,我只是…怕你離開我!」正說著,只听得書房門傳來剝剝的敲門聲,卓安在門口低低地喚著:「爺,總管來報,峰王來悼,請郡主前往應接。」
洪瑞兆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冷得掉了一地的冰渣︰「他倒來得及時。」
雪雁見小夾襖已被洪瑞兆撕開了一個口子,便讓洪瑞兆暫時留在書房。到自己的房中換了衣服才出來見客。
雪雁剛走到廳前,見到峰王身著黑色走金絲的冰稜夾袍正面對著玄王與王妃的靈柩發愣。峰王長得方頭方臉,虎背熊腰,與洪武皇瘦小的樣子一點也不象。
雪雁抬腳進廳,在靈柩邊跪下行謝禮。
峰王被總管引入楠木椅上坐定。這才對雪雁道︰「本王此番前來,所謂兩件事。第一件便是憑吊玄王與玄王妃之亡靈。郡主也要節衷順變。」頓了頓又道︰「第二件事,本王知道現在提出來不合時宜,但也須得提點郡主一回。大皇子與郡主的婚事,郡主可不能當成兒戲。雖說大皇子受傷後心志不清,但是這婚無論如何還是得完的。畢竟這是先皇所指的婚姻。」
雪雁心中很煩燥,這玄王與玄王妃的靈柩還擺在靈堂上,這皇家已有兩次向自己提及婚事。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于是清著嗓音道︰「如今父王與母後均遇不測,雪雁實無心思再顧及其它事。這第二件事,既然峰王自己都覺得不合時宜,還是暫且不要提罷了。」
峰王的虎目中精光銳現︰「本王只是提點郡主,千萬不可有其它不切實際的想法,不然只會徒惹煩惱。如有背lun理之事,作為先皇的皇弟,本王絕不會袖手旁觀。」說完起身走到廳外,到了檐下,峰王的步子突然滯了滯,眼光朝內院射去,停留了片刻,又在隨從撐傘中拂袍離去。
雪雁本跪直的身子在目視著峰王離開後,沉沉地墜了下來。坐在腳跟上。雪雁突然明白了為何在今天這個時候洪瑞兆會如此急燥地向自己提出婚事來。看來這朝內已是步步緊逼了。
望著院中越來越大的雨簾,雪雁招了總管近身問道︰「他—還跪在府外嗎?。」總管默然地點頭。
雪雁的鼻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吩咐總管道︰「你去通知卓安,讓他們現在從偏門離開。」總管得令匆匆走出靈堂。雪雁扶了案幾起身,從廳內取了把油紙傘,撐著往府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