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如離開後,又是平靜地過了兩日。
這兩日雲中秀一直都守在茶園。
算算也差不多十日了,可是來旺卻一直沒有消息。
那日听聞柳曼如一番話,她更加確定那女子曾經定是遭遇過什麼事兒。
最初她讓來旺去查,純屬是一種不安的心理作祟。
如今的她與曾經大不相同,如果不能將自己疑慮的事兒弄個清楚明白,她恐怕是連夜里都會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她是真的已經習慣了那種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覺。
可是直到此時來旺卻不見一丁點的消息,這讓她沒來由地有些擔憂焦躁。
那夏陽城,倘若趕著馬車去,來回也不出六七天。可來旺是騎著馬去的,就算讓他打探的那消息有幾分困難,也應該早就回來了
這日,正當雲中秀準備再次派人前去打探來旺的消息時,他卻趕著馬風塵撲撲地歸來了。
可是,竟然還有個人與他一同回來,一個滿身污穢到看不清容貌,並且不省人事的人。
將他們二人讓進屋,雲中秀甚至不曾開口問些什麼,便忙叫人去請郎中。
她想的是這人興許是來旺的親朋。
可是剛吩咐下去,來旺便急忙阻止,「小姐不可萬不可去請郎中」
這樣說完,他便連招呼也不打地,攙扶著那昏迷不醒、滿身污垢的人上了二樓。
不讓請郎中?
雲中秀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尊重他的意思,喚回了吩咐下去的人,便跟著他的腳步匆忙上了二樓。
只見來旺將那人的衣襟撕開一角,竟見到他的肩頭上插著一根箭,一根剪斷了兩頭隱在衣衫下的箭。
待來旺給那人上過藥後,雲中秀連忙將他喚了出來。
「怎麼回事,這人是」
還沒等她說完,只見來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擅自做主將他帶回,請小姐恕罪。」
這一跪驚到了雲中秀,她剛想上前將他扶起,可是轉念一想,便向後退了一步,柔聲詢問道︰「你這是順道回了家鄉嗎?」。
跪在地上,來旺老實的答道︰「不曾。」
听了他的回答,雲中秀心中更感不妙。既然不曾,那這人便應該不是親朋。看他身上的箭傷,這傻孩子別再是發了什麼善心,把衙門通緝之類的人帶了回來
這樣想著,雲中秀向里面看了看,只見那人外面穿了件女式的長袍,可是從敞開的衣襟里可以看出,他里面身著的是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那上面幾乎被血浸透了他的頭發雖散亂,可是也可以看出是梳著女人的發髻。而他本就黝黑的臉上,包括脖子、雙手,都是滿滿的污泥灰塵。
這人,到底是男是女看身形似是男的,可是又身著女裝
收回目光,雲中秀的語氣比先前冷了幾分,「這人並非你的舊相識,對嗎?」。
來旺撐在地上的手臂已經有些微微發抖,他低著頭,悶悶地聲音從口中傳來,「小姐說的是,這人奴才並不相識。」
果然。
有些無力地撫著額角,雲中秀幾次想開口數落,可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來旺只是個孩子,況且他能有這樣樂善好施的好心腸,那就算是以後將巧兒交與他的手上,那也放心了。
可可這是給她添亂啊
也許曾經的她若是遇到這種事兒,也會毫不猶豫的和來旺有相同的選擇。
但如今的她並不想做這種無用的善事。事實告訴她,並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會有好報。
現在她要如何解決?自己有一忙不完的事兒,她哪還有這個閑心去管別人?而且看這人的模樣,若是個什麼衙門的通緝犯,或者是什麼江湖上追殺的人,那她可就有**煩了
這樣想著,雲中秀已經抬腳要往屋里走,卻沒想到被「噌」地竄起來的來旺攔在身前。
他清秀地臉龐上也是滿面塵土,只有那兩顆澄清地眸子晶亮晶亮的,那里面帶著卑微地乞求,「小姐奴才罪該萬死。可是求小姐千萬不要傷害他,也不要將他趕出去,您讓奴才干什麼都成求小姐了」
「混賬」
還沒等雲中秀開口說些什麼,遠遠便听見一呵斥聲。
順著聲音尋過去,只見六叔手里端著飯菜,後面還跟著端著銅盆的巧兒。
看到這一幕,巧兒有些傻眼。可是還沒等反應過來,六叔便把食盤放在了她手里冒著白煙的銅盆上面。
他怒氣沖沖地箭步行過來,還沒等靠近,便一把拽住來旺伸得老長的手臂。
待來旺被連拉帶拽地拖了過去,一個清脆響亮地巴掌,狠狠地落在他的臉上。
那劈頭蓋臉地漫罵也隨之而至,「你個逆子畜生小姐交待你去辦事兒,每日都焦急地等待你歸來,等著你的消息你可倒好,非但一去無蹤影,反倒弄了那個麼半死不活地人回來這不是平白地給小姐添堵嗎?孽子啊你這是要氣死我老子老子今兒就打死你」
剛才雲中秀與來旺的對話六叔全都听在耳朵里。一方面他怕小姐怪罪,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家的小子,帶回來的是個什麼不該帶回來的人。當行過來時他更發現那孽子竟然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他一邊打,來旺一邊上躥下跳地閃躲。巧兒一見,也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地上,跑過來攔在來旺身前。
一時間求饒聲,漫罵聲,哭聲,霹靂巴拉的巴掌聲,再加上打在牆上門上叮叮咚咚地敲打聲,讓已經打烊安靜下來的茶園,立刻熱鬧的猶如最熙攘繁華的集市。
「夠了」
這一厲喝聲響起,那千萬種交織在一起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他們也立在原地,不敢再多有動作。
深吸一口氣,雲中秀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她聲音微提,低聲喝道︰「六叔,巧兒你們都下去來旺和我進來」說完便轉身朝里面走了進去。
來旺一見她走進去,似是在擔心什麼一般,也飛也似地竄了進去。
只可憐六叔氣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在巧兒的攙扶下,緩緩地朝著樓下挪了過去。
在椅子上坐定,雲中秀瞥了那蜷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待視線轉到來旺身上時,她盡量緩聲耐著性子詢問道︰「不必害怕,告訴我你這一路上究竟遇見了何事,他又是誰?」
那來旺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緊張地不停搓揉。看了床上那人一眼,他忽地又跪在地上,也不管雲中秀如何叫他起身,就是打定主意不起來。
他長嘆一口氣,再一次看了那榻上的人一眼,像是回憶著什麼一般,喃喃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隨後又轉過頭,對上雲中秀的眼,恭敬地說道︰「小姐交給奴才的事兒,奴才已經辦好。去的路上一直是平安順利的,可到了夏陽城,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小姐說的那戶人家。就這樣找了四五日,奴才在一個小村子里才打听到。不過這戶人家卻早已不在。」
他說話時上氣不接下氣,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雲中秀遞過去一杯茶,他喝了一口,但是無論如何就是不起來,依舊是跪在地上,氣喘吁吁地說道︰「那戶人家地處那村子比較靠山頭的地方,幾個月前遭一戶山賊掠奪,家里僅有的老兩口也一起命喪黃泉。他家的女兒,在半年前許給了夏陽城內一戶姓劉的人家做小妾,卻沒成想,不到仨月便被人送了回來。連彩禮也一並要了回去」
他言語到這里,雲中秀已經再听不下去。
他家的女兒?他家的女兒那不就是柳曼如嗎?她她她竟然已經許過人家?
瞠目結舌都無法形容雲中秀此刻驚愕的狀態。
來旺見她有些不對勁兒,也已經停了下來。他起身來到那婦人身前連連喚著。
直喚了許多聲,那目瞪口呆的婦人才漸漸緩過神。只听見她有些木訥地回應著,「你接著說,我不礙事,不礙事的。」
「哦」了一聲,來旺又傻乎乎地跪在了方才那個地方。
細細看去,他的面色竟然泛著些許潮紅,那似是回憶的聲音里也帶著幾分愉悅,「奴才見到這位這位公子時,差點沒有直接暈了過去奴才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風華的人。」
公子?這人是公子?
雲中秀又抬眼向床榻的方向看了過去,可是左看右看,都沒有發覺那躺在榻上的人,哪一點值得來旺如此大驚小怪
也對,這人滿面污泥,根本連容貌都分不清,哪里看得出什麼風華呢?
收回視線,雲中秀打斷他的話,曼聲問道︰「你是在何時,又是在哪里遇見他的?」
來旺還沉浸在自己回憶中,忽然被打斷,他眨眨眼,一臉茫然地回道︰「奴才說了呀,是在三天前回來的路上。當時這位公子藏在客棧的馬圈里,奴才準備去牽馬時,正好見到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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