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戲?雲中秀听得雲里霧里。
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等待那白衣少年接下來的話。
此時屋子里的光線並不明朗,雲中秀雖是抬起頭望向他,可是那少年的面容她卻看不真切。
只依稀可以感覺到他是在笑著的。
良久,那輕不可聞的聲音才從他口中傳出
直到出了那院子,坐上回去的馬車,雲中秀都感覺自己是頭重腳輕,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掀開轎簾對著門外駕車的兩個壯漢,高聲喝道︰「去茶園立刻馬上」
再晚就來不及了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她的面上是滿滿的擔憂,語氣也是急躁的。兩個壯漢雖不知她為何如此,卻也得了命令便瘋也似地駕著馬車一路狂奔。
這一路顛簸過來,雲中秀才肯定自己今早確實不是睡著,而是被**燻了。
等行到沁心茶園時,已經接近黃昏了。
甚至還沒等馬車停穩,她便匆匆忙忙從上面跳下,似是瘋了一般提著裙擺便往里面沖。
此時茶園還有三、兩個客人尚未離開。一照來旺的面,雲中秀連忙將他拉到一旁,將聲音壓到最低小聲詢問道︰「那位公子可曾離開?」
「那位公子」指的應該是樓上的少年。
來旺愣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不曾。」不然一個連房門都不出的人會去哪里?
其實一沖進茶園見到來旺泰然自若的模樣,雲中秀便已經松了一口氣。
可是她卻有些不可置信,又不敢上樓一探究竟。所以才想從他口中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好在她及時趕回來了
這樣想著,雲中秀又佯裝鎮定地交待了來旺幾句無關緊要的事兒,隨後才邁開腳步「蹬蹬蹬」地朝二樓快步跑了上去。
搔了搔頭,來旺一頭霧水。不過只是片刻,他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愈接近那扇門,雲中秀的心跳的愈快,雖然知道他還沒有離去,可她卻不知道此時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
今後,恐怕就是仇人了吧。
今後,他恐怕會恨她入骨吧。
在心里說了無數句對不起,雲中秀緩緩推開那扇門。
可是入眼的一幕,確如一盆冷水潑下,將她僅剩的一點希望全部都澆滅了。
雲中秀就這樣站在門口,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床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想哭。
不知為何就是想哭。
她還記得昨日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求著她的肯定。她還記得他卸下防備,那種如釋重負的明媚笑容。
可是,命運終究還是有它自己的軌跡啊。
她能改變的了自己,卻真的無法改變他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踩在樓梯上「蹬蹬蹬」地聲音傳來。只見來旺小心翼翼地端著手上熱氣騰騰的稀粥和一疊清淡小菜,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可是眼前的情景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端著手里的食盤,木然地對著那坐在榻上發呆的婦人詢問道︰「小姐,公子呢?」
听到他的聲音,那婦人才似是緩過神來。她抬起頭,微微濕潤的眼眶竟然還泛著潮紅,她輕啟唇角,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走了。」
是的。走了,走了,走了啊
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來旺根本沒明白怎麼回事。他連忙將手中的食盤放下,一邊在房間里的角落翻找著,一邊語氣肯定地對那婦人安慰道︰「小姐不必難過,公子定是逗著我們玩呢。」
塌下,櫃子,就連根本不可能容下一個人的地方,來旺全部翻了個遍。越翻他越著急,嘴里也不停地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他根本不可能走的啊,我一整天都呆在下面,根本就沒見他出去過」
木然地看著他,雲中秀沒有出聲阻止。她也希望那心思單純的少年是真的在和她鬧著玩,她也希望來旺或許真的可以在哪個角落里將他翻找出來。
可是沒有,沒有,哪里都沒有。
其實雲中秀心里是清楚的,不可能了,就算那少年不想離開也是不可能的。
一種酸澀感席卷了她整個心房,緩緩垂下眼眸,雲中秀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不可聞,「來旺啊,不必找了,他真的走了。許是回到了夏陽城,你去幫我將他找回來,好不好?」
這樣說著,她又抬起頭,對上眼前那忙碌不停少年的眼。
來旺愣住了,他剛想解釋些什麼。卻見他家小姐膠在他身上的雙眸,已經泛著些許淚光了,他忙開口安慰道︰「小姐莫要難過,既然您說他走了,那便是走了。奴才這就去將他找回來。」
他轉身,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鄭重其事地確認一遍,「您真的確定公子回夏陽城了?」
點了點頭,雲中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才緩聲吩咐道︰「你去尋吧,倘若過了三日還是尋不到,那你便回來,不必再繼續尋找了。」
來旺一頭霧水,可是既然主子這樣說了,他一個做奴才的也不好多問什麼,只是應聲道︰「誒,奴才記下了,請小姐放心。」說著,便轉身離開。
他走得匆忙,自然不會听到身後那婦人口中輕不可聞的抱歉。
緩緩站起身,雲中秀將那虛掩著的雕花木窗打開,上面有人的腳印。
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她對自己說︰這樣也好,這樣我就不必犯愁怎樣才能你他送到他的身邊啊。這樣也好」
可是她還是很難過。
明明只才和那少年相處了幾日,明明他還是討厭她的,可是一想到他那信賴的眼神,雲中秀就越發地自責
轉眼兩日過去了,來旺已經踏上了去尋找那少年的路途。
而每一日雲中秀在茶園里呆的時辰,卻越來越長了。
每日一到這里,她便會獨自坐在二樓的窗邊,向東南方向望去,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過當這一天真正到來,她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緩緩地走下樓,對上那被人攔下的少年,雲中秀的唇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容,「你還來這里做什麼?」
她的眼神里是滿滿地厭惡,沈之玄的腦子「嗡」地一聲。
隨後他用盡全身力氣掙月兌開攔著他的幾個人,小跑著行到了那婦人身前。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他拉著她的手臂,就要往樓上走。
雲中秀反手甩開,又向後退了幾步,對上那滿眼詫異的鳳眸,她冷冷說道︰「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吧。」
此時,他們二人身處在樓梯的階台上。一樓還坐著滿滿的茶客,他們全部向這邊看來,面上也全都是好奇之色。
沈之玄尬尷至極,他輕咬著下唇,用余光都可以看到那些人打量的目光。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難堪,他沒有再上前。
可能是因為心里太過急迫,他雖然輕裝鎮定,可那很小聲很小聲的怯懦,仍然讓他看起來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你不要這樣,我只是我只是有些話想要問你。」
雲中秀嫌惡的眼神瞥向別處,似是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敷衍地回道︰「我與公子並不熟絡,有何事就在此問吧。」
她愈是冷漠,那少年單薄的身子抖得就愈發厲害。
雲中秀雖然沒有看向他,可是仍然從他顫抖的聲音里,听出了滿滿的心痛,滿滿的不可置信。
那是一種被最信賴的人背叛的心痛。
應該是最信賴吧,否則說出口的聲音怎會如此顫抖?
「他說的是真的?你,將我送人了?」
你將我送人了?你將我送人?
一遍一遍,每個字似乎都如一把鈍器挖在她的心口窩。
雲中秀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她的眼神飄忽,根本不敢對上他的眼。
直過了好一會,她才緩緩轉過頭,可是那里面卻帶著滿滿的鄙夷,「何為送人?我听不明白。話已說完,請公子快些離開吧。我這園子才剛剛迎客,惶恐沾到了什麼晦氣。」
幾近當場栽過去,那少年連連後退幾步。他就這樣傻傻地看著說出那如此惡毒話的婦人,隨後他嘻嘻笑了兩聲,強顏歡笑道︰「我不信。你昨日不還說讓我好好呆在這里嗎?我我不和你玩兒了,真無趣。」
這樣說完,他的鳳眸里已蓄滿了盈盈淚水,為了不然旁人見到,他連忙低下頭,作勢就要往樓上走。
他每邁出一步,都是試探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這樣上了兩個台階,就在他松了一口氣,準備繼續往上走的時候卻還是被人攔了下來。
耳邊也灌滿了在他听來猶如全世界最最狠毒的語言,她的聲音雖然很低很輕,輕到似乎只有他們二人才能听到,可是沒等听完沈之玄還是當場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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