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宴會?
听到這幾個字,雲中秀慢慢停下腳步。她轉身對不遠處的男人詢問道︰「可有什麼緣由?」
在南祺,一些達官貴族就算得了個稱心的嬌妾美姬,也會大肆宴請賓客。這樣的主人多半是一些富貴人家擺闊。當然,其中也不乏有些寂寞之流,想借此喧囂填補內心的空虛。
總之,什麼樣的借口都可以當做宴請賓客的緣由。
可是這皇家宴會,卻是不多見的。況且,既是皇家宴會,怎會宴請他一個小小的少卿?而且還要帶上家眷
見她來了興致,也不似方才那般冷淡,陸謙舒了一口氣。隨後快步行到她身邊,用最輕柔的語氣解釋道︰「只是個普通的宴會,哪里來的什麼緣由。不過你我二人的親事乃是皇上欽賜的,秀娘覺得你可以不去嗎?」。
這句話明明說的那般溫柔小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雲中秀卻听得很想笑。
既是普通的宴會,她為何非去不可?倘若抱病在家中,想必皇上他老人家也不會強逼著她一個小小官員之妻吧?再者說,就算她真的不去,也沒人會發現的。
本是想開口拒絕,可到嘴邊的話她又忽然咽了下去。
因為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那人剛剛被接回去,皇宮里便要舉行宴會。難道說是和他有關?
思量片刻,雲中秀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她似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秀娘也不敢多推辭了。明日妾會在雲裳苑里候著,赴宴的前兩個時辰夫君再通知妾也不遲。」
這樣說完,她又福身道︰「天色已晚,夫君勞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了。若沒別的事,秀娘就在這里告辭了。」
不再給身後那男人任何機會,她轉過身便大步地、快速地離去
而她身後的男人,終究是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挽留。只是伸著一只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都化作了一聲長長地嘆息
次日,雲榮府正門駛出了一輛華貴的馬車。此時正是華燈初上時,一盞盞燈籠飄蕩在屋檐下,街道上也是冷清至極的,只有幾個稀疏的人影在匆匆地趕著路。
那馬車里坐著一男一女,女人一襲淡紫色的絹紗長裙,莊重而又典雅,雖然華美異常,但看起來卻並不張揚。
只見她低著頭,眉目微斂,一雙細白的小手交疊在一起,看起來極其平靜。平靜到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對面的人從上了馬車,眼楮就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自在,完全沒有一丁點的緊張或者拘束。
若是以往,她一準會打扮的光鮮亮麗,偎在他身邊,緊張到似乎只有這樣緊緊攀附著他,才能借此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知道這婦人一直不喜歡做艷麗的打扮,每每也只有在赴宴的時候,她才會將自己徹底打扮一番。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婦人完全是為了討他的歡心。
可是如今呢,她這身打扮和艷麗一點都勾不上邊。只是最最普通的貴婦打扮,既不耀眼奪目,也不寒酸落魄。就如最尋常的婦人一般,丟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影。
就連這馬車都是最最普通的貴族裝扮,既不似她以往所喜好的清簡,也沒有一丁點過分的華麗。
似是刻意將自己隱藏起來
此刻,馬車里靜悄悄的。只有車輪滾動的聲音,「轟隆隆,轟隆隆」地聲聲傳來。
這樣看了好一會,陸謙傅著粉的臉頰,汗水開始一顆顆滾滾而下。他的喉結在上下滾動著,緊緊揪在一起的雙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似乎在極力掙扎著什麼。
似是再也無法忍耐了,他及其突然地,一把上前握住對面那從始至終都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婦人的手。
清了清喉,他靡啞著嗓子輕聲呢喃道︰「秀娘秀娘啊為夫知錯了你可不可不要這樣」
那語氣里的懇求,那低三下四的模樣,讓低頭沉思的雲中秀一時沒反應過來,小手被他握了個正著,連掙扎都忘記了。
她下意識地開口道︰「夫君何錯之有?秀娘又如何了?」
她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也是真的下意識地有此一問。不過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多余。
果然,听她如此說完,那男人似乎是在迷茫的黑夜中忽然尋到了一絲光亮,握著她的手也更緊了。
而且,還起身蹲在了她的面前,萬分誠懇地解釋道︰「為夫錯在不該將曼如和湘柔帶回府中,倘若你不再生氣了,為夫這就將她們二人送走。只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淡,好不好」
那棕色的眸子里,隱隱還閃動著點點淚光。他的語氣是那樣的真摯,似乎她才是他的寶貝,而那兩個女人只是貓兒狗兒一般,如若厭棄了,便可以隨時丟棄。
雲中秀完全痴傻了,她朱唇輕啟,貝齒狠狠地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
竟然會痛她竟然不是在做夢
一種置身在冰天雪地的徹骨寒冷,劈天蓋地地接踵而來。雲中秀單薄的身子狠狠地打了個寒噤,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
見她如此吃驚的模樣,陸謙暗自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同時他心里的那一點點小小的愧疚之感,也在漸漸消失。
以為她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陸謙勾起唇角溫柔淺笑道︰「秀娘沒有听錯,倘若能讓你歡喜,不再和為夫置氣,那為夫保證今後再不會看任何一個女人。我們我們和好如初吧。」
說完這話,他更加溫柔地看著她,那深棕色的眸子似乎能掐出水兒一般。
久久久久,雲中秀才漸漸緩過一些神兒。沒有急著抽回手,她只是眉頭緊蹙戚戚地看著他,不可置信地開口道︰「你願意送走曼如?」
她說的是柳曼如,並沒有提到韓湘柔。陸謙避重就輕,嘿嘿一笑,道︰「只要秀娘願意回心轉意,為夫當然願意送她們離開。」
說的那般輕松,說的那般毫不在意。
這就是他的男人,這就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這就是她到死都還在念著的男人啊
便是這樣簡單地贏了嗎?她甚至什麼事都沒有做過啊她甚至還一直以為這個男人在處心積慮地要害她。
誰知,到頭來竟是她杞人憂天了嗎?
那柳曼如對他來說算什麼?
在她的夢中,他們明明相愛到恨不得形影不離,明明相愛到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插進去半分。
就連在那赫敏郡主出現之前,陸謙的身邊除了柳曼如就再也沒有任何女人了。
在這個妻妾成群的年代里,他顯得那樣的彌足珍貴。
所以,她才會如此動心,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絕對沒有選錯男人。只是時間不對而已,只是她沒有更早地遇到他而已。
可是此時這是什麼情況?她甚至懷疑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了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除了冷便還是冷,是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冷,讓她連腳趾頭都不自主地蜷縮起來。
一時間,雲中秀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了。
倒不是真的動了心,只是這勝利來得太突然,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好在車輪的滾動聲漸漸放緩,好在外面越來越熱鬧的聲音讓她解了燃眉之急。
抽回手,雲中秀掀起轎簾的一角,看了看外面的情景。隨後她轉過身,眼楮瞥向別處,冷聲道︰「快到皇宮了。」
她這一提醒,陸謙「騰」地從地上起身。隨後也掀起了另一邊的轎簾,看過之後,卻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道︰「秀娘,那方才的事,你怎樣說?」
本來見她吃驚的模樣,陸謙心說還有點信心,以為這婦人是真的心動了。可是此時卻見她比一開始還要冷淡,不由得有些慌亂了。
對自己,他已經是越來越沒有自信。對這婦人,他更是越來越拿捏不住了
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雲中秀真的很想問問,柳曼如在他眼中究竟算什麼?
那個女人可悲到為他**後被拋棄,再被納與一個畜生做了個分文不值的玩樂之物。她失去了全部,甚至連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都是失去了
結果,她換回來的是什麼?
從來旺打探到那個消息後,她就輾轉反側糾結著要不要將此事泄露給陸謙。
可是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隱瞞下來。
並不是她雲中秀有多善良,善良到可以輕易放過曾經害了她的人。
只是她覺得那女人已經完全不足為懼了,她每天背負著這樣一個驚天的大秘密,還要小心翼翼地不讓別人發現,她的日子已不是膽顫心驚能形容的。
她還曾經一度認為是柳曼如多心了,就算陸謙知道了,以他憐惜她的程度,雖說會有些介意,可是絕對不至于會讓她沒有活路。
可如今看來,還是柳曼如更了解他一些啊
感謝lucakris親的粉紅票,使勁蹭~~
另外還要感謝七月琉火親,和石上胭脂親的鼓勵。
自從寫文啊,我真的發現自己變成了玻璃心。掉了一個收藏,訂閱不好都會悶悶不樂一整天。
可能我是太在意了吧,其他作者多半不會和我一樣絮叨。
嗷嗚~我也覺得自己好煩人,大伙拍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