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看了她一眼,司遠緩聲道︰「此時還不是時候。」說完便開始閉目養神了。
在原地徘徊了好一會,雲中秀才忍著怒氣,將那堵在洞口的石塊和稻草全部推倒。
霎時間,原本陰暗的洞中立刻大亮了起來。
此時正是正午,所以盡管是冬日也還不至于寒冷。雲中秀一手攀在洞口上方的岩石上,一手抓了一把上面的積雪。
小手凍得通紅,又饑又渴的她先是自己吞了一把積雪。隨後才捧了一點回到洞中
待司遠「雪」足飯飽後,又命令她把將洞口重新堵好。
雖然雲中秀對自己現在這個「小丫鬟」的身份及其不滿,可為了博取他的好感,她不停地寬慰自己,一切只是為了以後的生活,一切只是為了日後的安穩
一番忙碌下來,雲中秀的月復中更加饑餓,也早已是前胸貼後背了。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清了清嗓子,提聲對前方不遠處的少年道︰「故事還沒講完呢,和家僕走散的小男孩兒最後怎麼樣了?」
司遠微眯著雙眼,頓了好一會才遲遲說道︰「他死了,你就當小男孩兒死了吧」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雲中秀愣了愣,隨後才小聲嘟囔道︰「死了,明明還在這里活蹦亂跳的欺負弱小,死了才怪。」
那邊司遠像是沒有听見一般,又閉上眼楮開始淺眠了起來。
後來,後來如何了?那些記憶還是不要提起了
默默無言,轉眼日頭再一次落下。
而雲中秀因為過度饑餓,也蜷縮在了洞中。就在她已經漸漸入眠的時候,昨夜那令她恐懼的「 」聲則再一次響起。
掙扎著坐起身,雲中秀在原地踟躕片刻,最後還是緩緩地爬到了那少年的身邊。意料之中,他的面色果然如昨夜一般鐵青
而這一次,雲中秀卻沒有像初見時那樣的大驚小怪,只是默默坐在他身邊守護著。
白天竟忘記問他為何會遭受這樣的痛苦折磨了,是受傷亦或是中毒呢?而且他還說已經受了很多年,想必一定和他十歲以後的生活有關系吧
這一夜雲中秀沒有睡著,因為過度饑餓的滋味太難受,也因為她想陪著他一起渡過。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更驚人的一幕卻是在天亮以後。
從那些石頭的縫隙中,陽光已經直直地透了進來。洞中雖然依舊昏暗,卻卻足以看清一個人的容貌。
那躺在地上的少年渾身癱軟不說,最可怕的是,他暴露在外的縴長手指,每一根都清晰地顯現出骨骼的紋路在他蒼白到幾近透明的皮膚下,這種慘狀顯然是無比駭人的
顧不上他身體還是十分疼痛,身體已經很虛弱的雲中秀,連忙爬到洞口將那些石塊和稻草完全推到。又匆匆返回,他將那少年手臂上的衣袖向上擼起,果然見到了如手指上一模一樣的情形
少年迷糊了一整夜,也痛了一整夜,可是他從始至終都是極力忍耐著,除了痛到極致偶爾發出一兩聲申吟,其他時間他全部是躺在冷冰冰的岩石上一動不動。
原本鋪在他身下稻草已經漸漸燒完了,為了能讓他躺平,雲中秀才把剩余的一點從他身下拿出。
就在雲中秀將他的手臂拾起時,少年輕呼一聲,從昏迷中緩緩睜開雙眸。入眼的便是那滿是惶恐如受了驚一般的小鹿圓目。他苦笑著搖搖頭,試了幾次將從她手中將自己的手臂抽回來,可此時他使不上半分力氣。只能輕聲道︰「放下來吧,不要緊的。」
少年的面色已經恢復了往日的蒼白,額角和面頰上滿是汗水,上面還有幾縷青絲緊緊地粘再上面。
看不到他這副模樣還好,可是她已經看到了啊還如何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依然緊握著,雖然看出來他在極力忍耐著疼痛,可雲中秀還是狠下心來,冷聲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今日若是不告訴我,我便這麼一直握著,疼死你也不放手」見他剛要開口,雲中秀打斷他又急急地說道︰「你不要威脅我就算你要將我丟到懸崖下面,我也不會放手」
多管閑事嗎?是的,她也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可是這個人可是關系著她日後命運的人,就他這副模樣誰敢保證他哪天躺下了還會不會再起來?而且在她的記憶中,從未听說過這位南祺新皇有這種疾癥
總之有太多太多的理由,都讓她無法不去理會這件事。
司遠無奈地笑道︰「我並沒有打算威脅你呢,先將我放下,待會兒便和你說。」
雲中秀一臉不信任,「真的?」
得到他的再三保證,雲中秀才輕手輕腳地將他的手臂放下。
大約又過了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中,雲中秀親眼見證他手上的那些紋路又漸漸開始自動愈合,漸漸開始消失
此時,就算那少年不說,她也知道那「 」的聲響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斷骨啊斷骨之痛啊他渾身上下的關節難道每天都會像這般,全部斷開後在自動愈合嗎?
那那究竟回事怎樣的痛啊
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終于等到他手指上骨骼的斷痕全部消失後,少年似乎也恢復了一些力氣。看著身邊從始至終都坐在這里,陪伴著自己的婦人,他笑著開口道︰「你不餓嗎?」。
肚子「嘰里咕嚕」響個不停,不餓才怪。不過此時還有餓肚子更重要的事兒
雲中秀撇撇嘴,高聲道︰「休想轉移話題混淆視听,你現在已經好了,快點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看了一會,司遠這才淺笑著開了口,「那就和你說說小男孩兒接下來的故事吧。與家僕走失後,小男孩兒被一個瘋癲的人抓到了一個山洞中,那瘋癲的人被世人喚作「藥王」。那次動亂中,他抓了數十個孩子,到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小男孩兒自己。經過百毒的侵襲後,小男孩兒居然成了百毒不侵之身。可是,他的身體卻留下了怎樣也無法醫治病痛,每個月都會犯一次」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下來。
雲中秀覺得無比的不可思議,他甚至覺得眼前的少年真的只是再和自己說一個故事。
藥王,她當然听說過。
傳說此人善于制毒,缺不善于做解藥。他的一生都在研究毒藥,然後在費盡心思制取解藥。
當然,這些毒藥也好,解藥也好,都是有專門的人,為他去試藥。
而這少年的意思就是他被抓去做了試藥人?
這種聳人听聞的事兒,她也不是不知道。有些大戶人家會把犯了重大錯誤的丫鬟小廝,無條件地送給那個所謂的藥王做試藥人。目的就是讓那犯了錯的人受到懲罰,生不如死。倘若可以熬過一年,那主人就會原諒下人曾經犯的錯誤,無論是什麼。
可是,經過百毒的試煉哪還有人能活下來?
這少年卻在此時說他是從藥王手中活下來的
這樣想著,雲中秀已經不想繼續打啞謎了,他開口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就是你如今身上這傷嗎?」。
司遠的面上沒有絲毫詫異,他早就知道這婦人明白故事中的小男孩兒說的就是他。緩緩搖著頭,他低聲說道︰「算是也不算是。那藥王把一邊把小男孩兒當做了寶貝,一邊又用鏈子將他四肢都拴上鐵球,讓他無法自由活動。而小男孩兒也乖乖地在他身邊伺候著。這樣忍過了兩年,小男孩的乖巧終于讓藥王放下警惕,將他收做了徒弟,又把他四肢的鐵鏈全部取下。小男孩兒自由了。就在某天夜里藥王睡熟的時候,他取出罐子里還在廝殺的五毒蟲,全部放在了藥王的被子里。藥王死了,小男孩自由了。」
這聲音停下好久,直到再也等不到他開口,支著下巴坐在一旁听得仔細的雲中秀才漸漸緩過神來。她眨眨眼楮,輕呼道︰「這就完了?」
見那少年輕點著頭,她才繼續開口道︰「那你還沒說清楚為何會斷骨啊?是中了藥王的毒嗎?是那每個月都會犯一次的病痛嗎?」。
司遠皺著眉,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樣,「誰告訴你小男孩斷骨了?」
雲中秀十分詫異地開口道︰「不是斷骨嗎?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還有,你明明知道自己每個月都會犯一次,為何還選擇在這個時間陪連沐風出巡?你真是」
她咬著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到最後竟然埋怨了起來。
司遠笑意更濃,他輕聲開口道︰「誰又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小男孩兒?」沒等身邊的婦人作出回應,他再一次笑道︰「快去燒火,我餓了。」
大伙抱歉抱歉,這章晚了。白天已經碼完了,可是自己看總覺的有些不對勁兒。碼字就是這樣過不了自己這關如果發出去了,總嚼著不是滋味。
這兩章都卡卡的,雖然一整天都在碼字,可是卻不是三更。
唔,讓我緩幾天吧,三更還會有的。謝謝大伙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