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著,雲中秀盡量讓自己放松。可是她的腳步紊亂,左心房的位置也是狂跳不止。
也奇了怪了,宮中做這種打扮的女子何其多,可只是這麼一路走著,便是連正在打掃的太監宮女們,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目不轉楮地看著她。
越是這樣,雲中秀越不自在。好不容易來到了皇後的寢宮,她緊繃的神經卻絲毫沒有放松,反而是越發地緊張了起來。
在那老太監問安過後,房門從里面打開了。
只見房中依舊如昨日那般,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可那昨晚面對她還是盛氣凌人的中年婦人,此時卻是病病歪歪地半倚在榻上。她的面色如紙,發白的雙唇也在微微顫抖著。明明看起來是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可是她的眼神卻太過凌厲,似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咽了一口水,雲中秀盡量穩住聲音,恭敬而又順從地參拜道︰「雲氏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
眼看著面前這個艷如桃李的女子越行越近,那躺在榻上的中年婦人一口銀牙也越咬越緊。交疊放在被褥上的雙手緊握在一起,她大口地呼吸著,心中也在努力說服自己平靜下來。
听到那女子開口,她強擠出一絲笑意,柔聲道︰「不必這麼多禮,過來哀家這邊。」
不知道一大清早的又是哪里惹到這位皇後娘娘了,雲中秀能感覺得到,她微笑的嘴角都在抽搐。默不作聲地起身,雲中秀努力忽略自己身上的衣裙。更努力忽略的是,那榻上婦人看她的眼神
一時間,屋子里安靜至極。雲中秀始終都會低著頭,也沒有再去看那中年婦人。
空氣似乎已經凝結了,良久,她的耳邊才響起一溫柔的低喚聲,「秀兒啊,哀家可否跟著太子一同叫你秀兒呢?」
便是不喜的事兒,只要這位皇後娘娘開口了,誰又敢拒絕?雲中秀垂著眼眸,恭敬地回道︰「娘娘怎麼叫著順口便怎麼叫吧。」
狀似滿意地點了點頭,皇後沒有再開口說話。
她只是不住地看著、打量著身前這身著淡粉色紗裙的女子
像極了,真是像極了。這婦人也不知是否是天生便與她作對的,她最最討厭的兩個女人,她都還給像極了
究竟是哪里像她不知道,明明容貌不同,可是這麼一裝扮竟然有八分像了。綜合比較起來,甚至比容貌極為相似的香兒還要更甚幾分。
可惡的是香兒那丫頭。她費勁那麼多心思,萬里挑一選中她,結果她自己卻不爭氣,竟然還讓太子給趕回來了
其實也不得不說,在以艷麗為美的南祺,她們身上那股子清冷的勁兒著實是能勾到男人魂兒的
正當皇後看的出神之時,一聲輕咳卻讓她連忙收回了思緒。她抬眼向那老太監的方向看去,只見他是擠眉弄眼的,似是在向她傳遞什麼訊息一般
皇後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只見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住,忽而收回打量的目光,正色開口道︰「秀兒,抬起頭來看著哀家。」
硬著頭皮將視線對上她的,雲中秀的表情依舊如往昔一般溫婉嫻靜,只是對上那凌厲的眸子,她的心跳卻越來越快了。
四目交接時,皇後一臉凝重地開口道︰「皇兒要來了,待會兒該說些什麼,你心里可是清楚?」
皇兒?連連沐風要來?
倒抽一口氣,明明一直是那麼想見他的,可是此時她卻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雲中秀開始慌了,她四下打量著想找一處容身之地,對于皇後所說的話卻一點沒听進去。
在皇後的面前,雖然雲中秀心里一直很緊張,可是在與她面對面的時候,她一向都讓自己表現的是鎮定自若。盡管在害怕,她也逼迫著自己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可是此時,她卻開始真真正正地慌了。不想用這副模樣去面對連沐風,不知為何就是一點也不想
這般想著,雲中秀看準了一個屏風,忽然就要起身奔過去。
沒想到縴細的手臂,卻被人一把扯住,耳邊也同時傳來一陰沉的聲音,「昨日皇兒來找過你,哀家說你不在寧壽宮」
這是什麼意思?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時的雲中秀一心只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根本沒心思去細細思索皇後究竟是何意。
胸口上下起伏著,她連忙回過頭,想從那中年婦人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
只見那微微下垂的嘴角緩緩向上提著,那榻上的婦人忽然冷笑著開口道︰「昨夜便通知了皇兒,哀家是在別處將你尋來的。」
是的,這話她也听到了。只是見她與那老太監擠眉弄眼的,她還以為這只是為了讓她安心的一句敷衍話。可是可是連沐風既然知道她在這里了,又為何這般晚才來尋她?
而這皇後的意思就是,讓她將自己昨日的遭遇對連沐風隱瞞起來。可是他會信麼?他又不是個蠢笨的人,隨意哄哄便了事了
這般思慮著,雲中秀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該死的皇後該死的皇後她就是知道連沐風要來,所以才故意讓她做這副打扮,好在他面前出丑的吧
她是知道自己會窘迫,她是知道自己一定會無地自容她究竟想做什麼?究竟要做什麼?
呼吸越來越沉重,再抬起頭看向那一直拽著自己中年婦人,雲中秀原本慌亂的神情卻漸漸鎮定了下來,目光直視著她,她冷聲道︰「妾知道該如何,請娘娘放手吧。」
這一瞬間,雲中秀的腦子里閃過無數的念頭。結合著皇後昨日說的話,和她今日這些舉動,她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她以為自己是第二個玉珍嗎?可以愛連沐風愛到委曲求全?可以對她這個皇後娘娘所有的強迫都逆來順受?
不,不,她錯了。她不是玉珍,她也不是原來那個雲中秀。此時她的隱忍都是在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爆發
司遠算什麼?連沐風算什麼?沈之玄又算什麼?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要活著她不要一輩子都委曲求全她要富貴安逸,她要舒適閑散在這個亂世中,她必須要一個強大的靠山
既然不是要玩嗎?好那我就陪你玩到底良心算個什麼東西,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算丟掉又如何?
只是眨眼的功夫,面前這個美麗的女子便完全冷靜了下來。她的眼神里再沒有膽怯,再沒有畏懼,再沒有羞赧。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光芒。
那是一種倔強,那是一種不服輸的倔強
這樣的狀況可不再皇後的意料之內,她忽然有些緊張,她忽然有些吃不準這婦人了可是可是皇兒馬上就要到了呀
沒有松開手,她反倒是一用勁兒,將那粉衫女子拖拽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些緊張地開口命令道︰「哀家的話你可明白了?旁的話你也不用多說,只要哀家問你話的時候你回答是與不是便好了听懂了嗎?」。
一直抬眼打量著她,見到堂堂的皇後娘娘竟然這般緊張,雲中秀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是太自信了嗎?她是自信自己一定會听她的話嗎?也對,她堂堂南祺皇後的話,有誰敢不從?便是驕傲如玉珍不也被她玩兒得團團轉?
可是她真的錯了,以玉珍的性格哪里是畏懼她的強權。她只是太愛連沐風了,愛到怕他接受不了事實的真相,愛到可以完全犧牲自己。
這皇後將人心拿捏的恰到好處,便是利用別人的弱點去達到她自己目的。
曾經她是尊重連沐風,所以連帶著也尊重與他關系極為親密的皇後。可她雲中秀便是連現在的皇帝都不放在心上,她一個過了今日便不知道有沒有明日的皇後,她有什麼好怕的?
可不要忘記,她就連沐風這麼一個兒子。而她那個兒子,已經被她的自私傷害到體無完膚,心瘡百孔了。
便是有朝一日連沐風真的成了皇帝,她也不過是一個深宮中孤獨終老的太後罷了。
既然她要將自己往連沐風那邊推,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唇角扯出一絲柔和的笑容,雲中秀乖巧的應道︰「妾明白了,娘娘毋需擔憂。只不過殿下他信不信便不是妾能左右的了。」
是了,自己這般多心做什麼,諒她也不敢耍什麼詭計。不過就是刀俎上一只任人宰割的綿羊,若不是她身上有可利用之處,惱了她的人豈能活著見到明日初升的太陽?
緩緩松開手,皇後又半倚在榻上,輕聲開口道︰「信不信也是哀家與皇兒之間的事,你只需記好自己該做什麼便是了。哀家可听說你在城中還有個茶園子吧?」
雙更又延遲了一天,就是不知道從何下筆。我是有大綱的,劇情的發展走向也都知道。但是細綱卻是需要一段一段寫,所以才會詢問親們的意見,但基本上是沒人說什麼,所以就按照我自己的思路寫了。
這段的細綱昨天寫出來了,所以更新應該沒啥問題了。今天百分之九十九會雙更=。=要是再不雙更就實在太對不起大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