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一側微微勾起,那紅袍男子冷笑道︰「開門見山?哼哼,敢問夫人是想著如何開門見山?」
這一笑,極美。
長風卷起他披散在身後的三千青絲,似是潑墨一般,定格在這瞬間。寬大的紅袍也隨之翩翩起舞著,紅與黑交織出絕美的一幅畫卷。
只是,那雙暗紅色的鳳眸隱著嗜血的光芒,隱著刻骨的恨意
情不自禁地,雲中秀打了個寒噤。
如此近的距離,讓她越發不知該如何自處。
可她的視線卻沒有移開半分,依然是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堅定而又倔強。
壓下心頭的不安,她的唇角也微微勾起,緩聲開口道︰「素聞公子您最擅長的就是佔卜天象,你我二人就以此做個賭約吧。若是公子贏了,我雲中秀會此生為你所用,任憑公子殺了剮了絕無怨言。可若是妾僥幸略勝一籌,那麼公子則要應允秀娘三件事。如何?」
這話說完,不止是沈之玄愣在原地,便是連他身邊的司遠都忍不住皺起眉頭。頓了頓,他含笑道︰「都是故人,作何這般」
話未說完,只听身邊響起一放肆的大笑聲。笑過之後,那笑聲的主人無比暢快地高聲道︰「好既然雲夫人這般有誠意,那之玄豈有不受之理?我與你賭,賭什麼你來定」
那嘲笑聲刺的雲中秀耳朵有些痛,他這般不屑,似是在嘲笑她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不過這早已在雲中秀的意料之中,見他如此,她沒有一絲惱意,只是淺淺笑道︰「公子不想知道妾要你應允的三件事嗎?」。
面上的不屑沒有退去半分,反而是笑得越來越放肆,「想啊如何會不想?只是可惜了,夫人這三件事恐怕是此生都沒有機會說出了不然你也可以再多要求個十件八件的?哈哈哈」
囂張的不可一世,上挑的眼尾盡是嘲諷與不屑。
也難怪,也難怪他會如此。盡管在司遠登基之前,他還是默默無聞的無法施展自己的才能。可在司遠登基後,他的本領便是司遠穩固江山的至寶。那一場場天災,只有南祺的百姓每每逃過。而幾個月後那場足以屠城的連綿暴雨,更是讓他聲名大作,成了比淨潭仙人還要受人禮拜的護國天師。
只是,與那淨潭仙人受世人所愛戴不同,百姓對他的畏懼更多了一些
管他呢,只要能讓他遠離自己,只要能過的安穩一些,她不建議做一回小人,利用一下自己的「未卜先知」。
誰讓他針對她?誰讓他遇到的,是再生後的自己
不屑一顧吧,盡管嘲笑吧,他此時越是自信,對將來的她越是有利。
對那紅袍男子虛微欠了一,雲中秀面不改色,依舊笑得和善,「十件八件妾可不敢妄言,只三件便求之不得了。听聞公子對百日內的天氣變化都能了如指掌,那麼,我們便來賭一賭百日之後的吧?」
原本是試探的,哪知那紅袍男子听了這話後,笑容瞬間凝固在唇角。
百日?許是百日吧。這觀天卜象的本領,他是從很小的時候便知道了。
兒時,他喜歡對著天空發呆。也總是能莫名地猜中幾日的天氣。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觀到多少天以後的,還是公子提醒,他才想著思慮一下自己的極限究竟是在哪里。
若說具體的,他只可以掐算到七日內的。只有氣象出了什麼大的紕漏,他才可以隱約掐算出來,以及時的做防護準備
可這婦人是如何知道百日的?他也是最近幾日在推算出來的啊,而且還是並不確定的
從再次相逢以來,這是沈之玄第一次如此認認真真地打量身前這笑得如此溫柔婉約的婦人。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心頭,只是緊緊的幾日相處,竟讓他如此的難以忘懷。
直到這瞬間,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並沒有忘懷。直到這瞬間,他才明白,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努力全都付之東流了。
他以為自己可以冷靜,他以為自己早已經忘卻,可是可是點點滴滴為何還能如此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是她太特別了嗎?是這擁有兩個靈魂的婦人給他的震撼太大了嗎?
如今的她已經將這副身子完完全全地佔據。就如她自己的一般,渾然天成。
而他,追尋了這麼久,竟然還找不到可以將她完全擊垮的要害。是找不到嗎?還是他,根本從未努力過?還是他,根本就是舍不得
不,怎麼會呢?不會的,不會的他恨她,恨她背信棄義,讓自己置身于絕望的深淵中
沈之玄在水深火熱里掙扎,可冷眼看著他,司遠卻一言不發。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忽而詫異地開口道︰「玄竟然還有這等的好本領?那便允了雲夫人,也好讓本王見識一下。」
既然說是本王,那便是主子對屬下的一道命令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沈之玄沉默半晌後,抱拳道︰「屬下遵命。」如此說完,他又轉過頭,挑釁地看著身前的婦人,傲然開口道︰「那麼,就請雲夫人下賭約吧。」
很好,很好。這念頭剛起的時候,她還擔心這紅袍男子會不屑與自己做賭,所以她才會說自己終生為他所用。只是不知那白衣少年此時這麼說是何意
抬起頭看著漸漸西沉的日頭,雲中秀緩緩開口道︰「天氣真好呢,入春以來,只下了幾場滋潤萬物的細雨,基本上天氣都是放晴的。秀娘不才,就賭一賭四個月後的今天,也就是七月十二日,會下一場暴雨,並且持續半月之久。」
她的嘴角含笑,晶亮的眸子里是難掩的自信。似乎這一場天災在她看來必將發生,這個賭約她也是志在必得的。
可是听了這話,沈之玄卻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暴雨?還是半月之久?這是在說笑話嗎?誰人不知南祺是最最少雨的地方?往年的這時候便已經是酷熱難當了,今年算是三十多年來以來最最好的一個年頭了。
暴雨這種事,南祺的歷史上根本就是沒有幾回的,要是說暴風雪還差不多,要是說干旱那更是貼合。可是半月之久的暴雨她是從何听來的?
莫非她是深覺對不住自己,所以才故意這般說的?
從方才一臉嘲諷,到現在,他的表情已經漸漸凝重下來。順著身前婦人的目光,他也看向了日落。不過只是一眼,他便沉聲開口道︰「你用不著如此自討苦吃,我不接受這個賭約。」
柳眉輕蹙,雲中秀苦笑道︰「何來的自討苦吃之說?公子是怕輸嗎?所以才不肯接受?」
沈之玄嗤笑道︰「怕輸?本座看你是瘋了」
唇角一揚,雲中秀同樣嗤笑道︰「既然不怕輸,那公子為何不敢應?既然你讓我下賭,那麼豈有不順從的道理?況且輸贏是我自家的事,與你又有何干?你不盼著能早日將我千刀萬剮嗎?我今日便給你這個機會」
兩人在爭鋒相對著,司遠在一旁則樂得自在。
見身旁的紅袍男子被說的啞口無言,他輕笑著開口道︰「既然雲夫人已經這麼說了,那玄便應了吧。只是本王還好奇一件事,雲夫人口中的三件事,究竟是哪三件事?」
「公子」他的話音落下,沈之玄急急開口道︰「公子毋需知道什麼三件事,既然這婦人找死,那我便成全她七月十二日,是吧?好本座就與你賭上一賭本座預言,那一天將會是個極晴朗的好日子」
雲中秀說那話是因為腦海中那些零零散散的記憶,可沈之玄如此說卻完全是意氣用事了。
什麼極晴朗的好日子,他根本就是沒有一丁點根據,完全是為了于雲中秀較真兒才那麼說的。
說完,他還洋洋得意揚起下巴,挑釁地看著身前的婦人。
可將他完全拿捏住的司遠,豈有不明白他的心中想法的道理?
沒等那笑得越來越明艷的婦人開口,他輕聲道︰「玄,賭約先應下來,至于那日是何情況,今夜過後再說不遲。」
明明是好意的勸阻,可是那紅袍男子在听完這話後,原本僅有的一點點猶豫都消失了。眉頭輕挑,他曼聲道︰「公子不必擔憂,之玄自有計較。不必看了,就算我不賭那日是晴朗的好天氣,便是零星地下了幾滴雨,又或是別的什麼天氣,這婦人也是輸定了。因為她賭的可是連綿十日的大暴雨啊」似是听了極好笑的笑話,說著說著,他又開始放聲大笑了起來。
雲中秀心里也明白,自己這麼說確實是好笑的很。
雖然在那之前天氣都是晴朗的很,便是想求一滴雨也是奢求,可是沒有任何征兆的,那暴雨就忽然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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