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昭華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黃晶糖

作者 ︰ 元書

收費章節(20點)

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過了足有七日。

這幾日雲中秀一直陪在巧兒的身邊,寸步不離。可越是相處的久,她心里就越難受。

巧兒的額頭上,莫名多出了一塊巨大的傷痕。已經結疤月兌落了,留下一塊女敕紅色的傷疤。

在她的追問下。司遠這才無奈說出實情,巧兒曾經有過輕生的念頭,而且不止一次付諸行動。他將巧兒從皇後那里救出來的時候,恰巧就是她剛剛撞上牆,血流泉涌的時候

這意味著她更沒有資格怪他,這意味著她欠那少年的更多。若不是他,就算以後自己有能力救出來,也極有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要被逼瘋了,她恨皇後,恨不得每次在見到巧兒這副模樣時,都想立刻沖到寧壽宮將她千刀萬剮了。可是這個仇人竟是恩人的母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原本最近一段時間雲中秀的身體就特別不好,又因為那一次在馬車上留下的後遺癥,她時常感覺脊背疼的厲害,有時甚至站不起來。再加上巧兒的這件事,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毫無意外的,她再一次病倒。而且這次嚴重到她一度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但是她沒有半分後悔,在自己精心的照料下,巧兒已經不像前幾日那般,連吃飯喝水都需要人喂。她木怔怔的眼珠已經會慢慢轉動,她能準確地表達出自己想吃什麼,不想吃什麼。口渴的時候,她甚至還能說出一個‘水’字。

躺在榻上,雲中秀的面色蒼白,可她卻半撐起身子,眼神緊緊地盯著給她看完病後,又給巧兒診脈的太醫。

太醫的表情讓雲中秀很是緊張,卻又不敢多問一句,生怕打擾了人家的思緒。

良久,只見老太醫緩緩收回手,又巴著巧兒的眼楮看了看,隨後他一手捋著白須,一邊做沉思狀,緩聲開口道︰「誠如夫人所言,這姑娘卻是比前幾日要好上許多。但老夫也不敢保證她是否真的能徹底好起來。這姑娘嚇得不清,若是不將那些可怕的事忘掉,恐怕就算好了,也會留下一生的陰影。她還有沒有別的親人了?與親們呆在一起,多提提以前的事兒,對她可能會有很大的幫助。」

親人,雲中秀也想過讓六叔和來旺進宮,或者是自己出宮,可是宮中現在的情況哪里可以讓她們自行出入呢。從前天司遠答應她要將六叔幾人接到南祺後,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見到那少年的面。只是他每日都會派人送來他的消息罷了。

是啊,自己還要求什麼呢?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保護自己的周全。她是一個通緝犯,一個行刺皇後的通緝犯,可是此時她好模好樣地呆在宮里,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打擾過她。

她既沒有東躲西藏,也沒有偷偷模模,而是光明正大地呆在這尚華宮里,就算病了也有太醫時時刻刻為她候診,他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她還能在奢求什麼呢?

笑著點了點頭,雲中秀柔聲道︰「大人的話,妾記下了。妾和妾這妹妹身子骨都不太好,還勞煩您多多上心了。」

送走老太醫後,已經是巳時了。用過膳後,雲中秀將巧兒哄睡後,自己躺在榻上也要午睡。

可是還沒等躺下,便被敲門聲打斷,「夫人,您睡下了嗎?」。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听著有些耳熟

驀地,雲中秀的腦子里浮現出一張冷硬的面孔,與這聲音重疊,她瞬間想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鬢,她將門外的人喚了進來。

徘徊在門外的人,正是外出去尋找迷心香的蔣震。

當然,這件事雲中秀是絲毫不知情的。待那已經完全解了毒的黑衣男子,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時,她是一臉欣喜,「蔣震?你身體已經恢復了嗎?毒那?還有沒有殘余在身體里的?」

她想上前將他的袖子擼起看一看黑線還在不在,可畢竟是男女有別,她只是看著他的手臂,關切地問著。

面帶著一絲尷尬的笑容,蔣震紅著臉,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夫人莫要擔心,已經無礙了。」說著,他慢慢挽起緊身的袖口,將半個手臂完全攤在那婦人的眼前,動容地說道︰「若不是夫人,蔣震恐怕早已經命喪黃泉了。無論怎樣,我都欠夫人一條性命,他日若是有機會的話,蔣震願為婦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蔣震的反應倒是在雲中秀意料之中。單以他對司遠的忠心來看,就可以發現,他是那種倘若別人對他有半分好,他就會在那半分好上加上一百倍地還回去。更何況她是救了他的性命呢。

當然,若說雲中秀救他一點點私心都沒有的話,那是假的

不過她卻沒有表現出來,沒有過多的驚詫,只是平靜地回道︰「不要放在心上,就算我不來,你家公子也一定會救你的。我只是怕萬一,所以才趕回的。」

如此一個‘不要放在心上’讓本就已經有些情難自控的蔣震更加激動,更加無地自容。若是這婦人真的討這個人情,他的心里還好受一些。

因為他對她不好,一點也不好,她既然這麼拼死的救自己,總要索取一些什麼才對。可是她沒有,非但不找他討人情,反倒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

怎麼能夠,這麼大的恩情讓他怎麼能夠不放在心上呢?

蔣震向來不是一個浮躁的人,所以盡管此時他心里已經翻江倒海了,可表現出來的,依舊是很平靜。他抱著拳,沉聲應道︰「夫人的話,日後蔣震會句句放在心頭。從前的萬分不是,還請夫人原諒。」

抬眼看著面前這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的黑衣男子,雲中秀的心里生出一絲得意。她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嗯,我知道你的心意便是。對了,你家公子呢?這幾日怎麼連他的影子都見不到?」

話音落下,只見蔣震的面上閃過片刻的尷尬之色,似乎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一般。

不過沒有多說話,他從衣襟中取出一個黃紙包。打開後,只見里面放著一塊微紅的晶體,似是糖果一般,外表看起來誘人至極。

看了一會兒,雲中秀不明所以地開口道︰「這是什麼?」

蔣震遲疑地開口道︰「這叫黃晶糖,是公子千山萬水給您尋回來的。」

「黃金糖?」看著面前的微紅中泛著金黃的晶體,雲中秀點頭道︰「唔,卻是挺像黃金的。很貴吧?他尋這東西做什麼?」

蔣震有些錯愕,愣了一會,才啞聲失笑道︰「不是黃金,是黃晶。」說著,又拿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翻到其中的一頁,指著上面的字,對雲中秀說道︰「夫人可以自己看一看,古書上有記載它的功效。」

依他所言,雲中秀接過那小黃冊子,大致地掃了一眼。

原來這個黃晶糖是治療頭痛的一種奇材,說糖是因為它的味道是甜的,實際上這是專門生長在西祺的一味藥材。十年才長出一次,結出果實必須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服下,否則就算在寒冷的冬天,也會自行揮發掉

她最近真的總是頭疼,而且疼起來就沒完沒了,什麼時候疼過勁兒了,什麼時候才能筋疲力盡地睡下。而司遠確實很心疼,前兩次還會面對著她,耐心地安撫她。可是到了後來,他只是緊握她的手,卻連看都不忍再看一眼。

她明白自己許是病了,所以主動要求請太醫對癥開些藥方。可他卻毫不猶豫地否決了她的提議。

他說,「既然我答應過你永遠不會再讓你吃那些勞什子藥,便永遠都不會讓你吃。你在忍一忍,我總會找到辦法解決你頭疼的問題。」

她疼到無法忍受,還曾抱怨地奚落過,「就為了你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我就要疼死嗎?」。

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是啊,就從那一天起,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原來他是真的在找不用吃藥也能治好她的方法啊。她還小心眼的以為,是不是自己曾經懷疑過他,所以他在用這種方法來懲罰他。

現在看來,她真是錯的太離譜了。甚至甚至對他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將漂亮的黃晶糖拿在手中,雲中秀又紅了眼眶。沒有抬起頭,她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微顫,「能將你家公子請來嗎?我想見見他。」

心里閃過無數的對白,每一種都是怎樣向他表達自己的歉意。

他這麼為她著想,甚至從來不為自己申辯一句,而她卻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去懷疑他。真真是不可理喻。

明明來之前是那麼想見到他,可是真的見到他後,她又千方百計地挑他的毛病,懷疑他的動機,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難道說,真是因為前世的那些經歷,讓她連最起碼的信任感都丟失了嗎?

不可以在這樣了,不可以在這樣讓自己的心左右搖擺不定了。

若是真的愛了,而他對她也是同樣的感覺,那便陪他風雨同舟,就算被世人唾罵又怎樣?憑什麼她就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了?

可是這個想法剛一冒頭,卻被另一個聲音所打斷。

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雲中秀,你問問你自己的心,還有再愛人的能力嗎?你再也不可能全無顧忌地信任一個人,就算再愛也絕對不可能。你會懷疑他,你會猜忌他,那樣在一起還有什麼用?那樣的生活又該有多累?況且你愛的這個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子,他是真龍天子,注定是要寵遍後宮的,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愛,如果不能就快點放開吧

雲中秀在掙扎,腦子里似乎有兩個人將她扯來扯去,馬上就要撕成碎片了。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再一次響起蔣震的聲音,「夫人,快服下吧,只要含在口中待它慢慢化掉便可。不然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它就會消失了。」

听了這話,雲中秀瞬間回過神來,她點了點頭,將那塊泛著微紅的黃糖放入了口中。

入口的味道比她想象的藥難吃很多,秀眉緊蹙,雲中秀喃聲道︰「是不是沾到血了?怎麼會有一股子腥味?」

是腥味,是一種無論如何都掩不掉的血腥味。混合著這黃晶糖本來的甜,那種滋味簡直是怪極了。

雲中秀以手掩嘴,忍不住想將糖吐出來。

見她如此,蔣震連忙上前阻止,月兌口而出道︰「那是我家公子的血夫人莫要吐出」

公子的血?

依舊是皺著眉,不過雲中秀的動作卻慢慢停了下來。

听到‘公子的血’這幾個字,她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一個似乎要呼之欲出,卻無論怎樣也抓不住的念頭。

口中的黃晶糖慢慢融化,她的腦子非但沒有好,反而是越發疼了起來,昏沉之際,只听到蔣震在她耳邊說道︰「這是必經的一步,請夫人千萬要忍住,忍過去,以後便再也不會疼了」

之後,她便開始陷入了久久的昏迷,而且這一昏迷竟是她連想都想不到的長久。

待她完全癱軟在床榻上,蔣震這才松了一口氣,剛要出門將外面的宮女喚進來,房門卻被人重重地推開。

只見那一襲白衣的少年,一臉陰沉地站在外面,完全不似他以往的溫柔模樣。

蔣震詫異之際,不忘請安,「屬下見過公子,公子怎麼親自來了?」

「怎麼親自來了?」白衣少年默默地重復了一句,隨後沉聲道︰「我若是不來,日後還指不定會出什麼大事呢你方才都和她說過什麼?」

他看起來很生氣,而且還是史無前例的惱羞成怒

蔣震簡直驚詫極了,他木怔怔地回道︰「沒什麼啊,就按公子交待的,說這是西祺的黃晶糖,然後讓她看那醫書再也沒有什麼了啊。」

閉上眼楮,緩緩地吐著心中的悶氣。司遠自己都被自己方才那副失控的模樣所嚇到。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沒什麼,沒什麼,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反正她已經吃下去了,反正他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可他還是忍不住悶聲開口道︰「你還說了一句‘是我家公子的血’。」

這話一說完,蔣震更是茫然的不知所措,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說有血腥味,還想吐出來,屬下便說是公子的血了呀。公子是為了夫人好,為什麼不能說?您的血可是比那黃晶糖什麼的還要珍貴的多呀」

他的一臉無辜,讓司遠恨得牙癢癢,卻根本無從發泄。

他真的以為這是黃晶糖,還巴巴地跑來給那婦人。可知,那是由他的血和吃下媚香的蠱蟲制出來的呀蔣震曾經在西祺見過黃晶糖,知道它不是這個微紅的顏色,所以他才告訴他是自己滴入了幾滴血,想讓那婦人的病癥快點好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婦人如此聰慧,若是若是因為這一句話聯想到其他的事,那一切豈不是穿幫了?

這般想著,司遠不禁有些焦慮。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後越過蔣震來到雲中秀的榻前,將她平穩地放好,又仔細地診了一下她的脈搏,這才微微地放下幾分心。

蠱已經化開了,化在她的體內了,就算她真的心生懷疑也已經晚了。這一次他加重了分量,就算不淪為一具行尸走肉,也會對他一百個忠心。

只要她醒來

嘴角浮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司遠努力忽略心中那一種似是擰了勁兒一般的感覺,從床榻邊站起身。

又恢復了往日那個淡如止水的模樣,他對蔣震歉然地微笑道︰「是我不好,其實也沒什麼的,你不用在意。這里有暗夜就足夠了,我們走吧。」

那個詭異的笑容,蔣震沒有錯過。暗暗吃驚的同時,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那婦人身邊,皺著眉,用一種懷疑的口吻說道︰「她真的沒事嗎?那黃晶糖雖然對頭痛有極大的療效,可是」

話說到這里,他便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已經看到白衣少年的臉色又冷了下去。

出于對自家主子的絕對信任絕對忠誠,蔣震告訴自己不要在懷疑了,那就是黃晶糖啊,除了顏色有些微恙,其他地方不都是黃晶糖的樣子嗎?可他忍不住去想,前兩日帶回來迷心香去了哪里

公子這個人,就算再信任你,也絕對不會將一件事完全交給你處理。他會分派到無數的人手里,而且這些人彼此不會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公子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瞞著他

正文字數︰5012

咳咳,應大伙的強烈要求,秀兒提早覺悟了……

很快了很快了,若是在迷茫下去,估計親們要把我殺了,咳咳咳。

(兩章合並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雲秀昭華最新章節 | 雲秀昭華全文閱讀 | 雲秀昭華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