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釋手地卷上美人圖,放回原處。雲中秀又拿起木箱里的兩本書,一本是金黃色的書面,沒有名字。另一本是深藍色的,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大字「太學」。
太學?
細細翻看著里面的內容,雲中秀柳眉輕蹙,時而抬起頭嘴里不知嘀咕著什麼,時而又盯著書里面的內容作沉思狀。
半晌,她忽然猛地合起書,眼神驚恐又迷茫地望向窗外。
她這一看似乎並不是在尋找什麼,而是下意識地,毫無緣由地。
這樣慌亂的模樣是第一次出現在重生後的雲中秀身上,前世她也曾有過,那是被冤枉殺死曼如又得知即將被送給四皇子做禮物的時候。
即便是那一次,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慌亂。
她的心狂跳不止「撲通,撲通」,像是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
太學!太學!這本應屬于南祺的鎮國兵書為何會在她的手上?!
應該說,為何會在父親手上?
終于懂了!終于明白為何前世的陸謙可以平步青雲,步步為營了!
原來,他是發現了這本書!原來,他是拿著父親留給她的東西攀上了富貴,卻又在權勢滔天時將她陷害致死!
陸謙啊陸謙,你豈止是薄情寡義這麼簡單呢。
又粗略地翻看一遍,雲中秀這才來到寢房,將那本書藏在了枕頭下。起身離開時又覺得不安全,反復藏了幾遍,她拿著書坐在床沿竟吃吃地笑了起來。
兩世為人,她真真白活了,只是一本書便讓她慌亂成這樣。
最後將它藏在了被褥底下,雲中秀又快步來到木箱前,拿起了那本金黃色的書。
能和太學兵法放在一起的會是什麼呢?
這樣想著,雲中秀也同時翻開了它,可是令人吃驚的是,這本書,一個字也沒有
無論是書面,還是里面的每一頁,一個字也沒有,就連一個筆畫,一個點也沒有。
這書頁也不似一般的紙張,它滑膩而富有光澤,陽光下又略微透著淡淡的粉。
折騰著前後左右看了又看,最後雲中秀終于放棄了,它將那本書放回原處,心里暗想著︰許是還來不及寫什麼吧。
最後,她才拿起那件小衣服上的玉佩。
這玉佩雖小,可是那上面正欲振翅高飛的鳳,確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會從這玉佩上飛走。
玉的背面刻著一個「月」字。大概是娘親的名字吧。
本想把玉佩也放回去,可是心思一轉,雲中秀將它戴在了脖子上。
那通體透亮的美玉,一近她的身竟漸漸轉為了琥珀色。
一陣暖流涌入了四肢百骸,這是雲中秀第一次感覺她離母親是那樣的近。
她那個風華絕代的娘親,也曾向她這般將這玉掛在胸前嗎?
再一次將畫卷打開,雲中秀更加仔細地端詳著里面的少女,她雪白的頸項上確實有一根若隱若現的紅繩,和這玉佩上的,一模一樣。
輕輕撫模畫上少女的臉,雲中秀動情地小聲喚道︰「娘,娘親」
兒時,她也曾多次向爹爹問起關于母親的消息,可是每次回答她的都是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幾次下來,她便不再問了。有了娘親又如何,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她的爹爹從未對那些送上門的女子多看一眼。
她爹爹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見到她幸福。
可是,她卻讓爹失望了。
感嘆著將東西一一放回,雲中秀又將木箱重新鎖好,除了那本「太學」。
打開房門,卻發現院子里已經空無一人。
巧兒呢?不是讓她守著院子?怎麼連人影都不見了。這丫頭不是那麼沒分寸的,定是出了什麼事。
思及此,雲中秀加快腳步出了雲裳苑。
一路走一路行,諾大的府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繞過花園,卻隱約听見陸謙的咆哮聲從大門的方向傳了過來。
心里著急,雲中秀小跑了幾步進了前院。陸謙暴怒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狗仗人勢的奴才!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又拿著我的銀子,竟然還敢欺到我頭上,今日便叫你認清誰才是你的主子!」
隱約還有女人的哭泣聲,雲中秀听不真切,心中越發地慌亂。可是她強裝鎮定,盡量加快腳步來到了府門前。
只見六叔、來旺和幾個找回來的家丁死命地拽著陸謙,旁邊還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那其中還有小部分是這府上原來的丫鬟。她的巧兒正捂著紅腫的臉頰,哭得泣不成聲。
陸謙打了巧兒。
只看一眼,雲中秀便猜出八九分。
陸謙將原來的家丁丫鬟們找回了一小部分,剛來到雲榮府六叔便讓他們把這些木箱搬到雲裳苑,陸謙卻從中阻攔。無計可施的六叔只好讓來旺去找雲中秀,巧兒知道她有要事,便只身前往,她許是說了什麼不中听的話,惹怒了陸謙,所以他才不顧威脅打了巧兒。
心中一沉,雲中秀惱的幾欲昏厥。經此一番,這丫頭怕是真真成了陸謙的眼中刺。
第一個看見雲中秀的是六叔,他猛地放開手,粗聲粗氣地喊道︰「小姐!」
這一喊,所有人都停下動作,陸謙也是如此。
打了這婦人最疼惜的丫頭,一是為如妹出了一口氣,二是為了自己。她總不會因為一個丫鬟去向太子告狀吧?此刻的她心中該是多麼的不快啊!
想到這里,陸謙便得意起來。他彈了彈衣衫上的灰,高高地揚起下巴,示威地看向門口那個婦人。
他上揚的嘴角讓雲中秀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狠狠撕爛!
可是她卻忍下所有情緒,眼楮從他身上移開時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誰來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盡量忽略巧兒臉上的紅腫,和那已經泛濫的淚水。雲中秀告訴自己,不要心疼,不要心疼。只要她泄露一絲關懷的情緒就會稱了陸謙的意,也會讓毫無心機的巧兒更陷入危險之中。
她要告訴陸謙一個訊息,這丫頭對她而言,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