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雲中秀不氣也不惱。
陽光下她瑩白的肌膚猶如上好的美玉,通透又泛著光澤。她的神情溫婉,微揚的下巴又帶著幾分驕傲。對上陸謙棕色的眸子,那曾經深深吸引著她的眸子,輕言細語道︰「夫君怕是忘記你我的婚事是誰賜的了。」
棕色的雙眸忽地撐的老大,陸謙倒吸一口氣,怒氣沖沖地瞪眼前的婦人。
賤婦!就會嚇他!如今見他已是二皇子的人,便不再提起太子,反而把皇上搬了出來。那該死的太傅打什麼算盤他會不知道?他為官多年都不曾向皇上提出什麼要求,只一提便是請求賜婚。將從四品的他賜給身份尊貴的她,就是想著用這層關系壓著他哼哼,可那又如何?這賤婦還不是對他為首是從。就算她現在長了些脾氣又如何,那皇帝老兒已是沒多少活頭了,到時看她還能把誰搬出來!
想到這里,他放緩了語氣,但是聲音依舊冰冷,「秀娘,莫要再拿那些來嚇為夫。要知道,你是我的妻,是我陸謙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我這做夫君的只才一句話,你便將皇上搬了出來!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雲中秀便輕笑出聲。隨意掃了他懷里那個蹙緊眉頭的女子一眼,又對陸謙道︰「夫君還記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她的聲音依舊輕巧,似是一呼一吸中帶出來的。陸謙卻急忙收了口,他氣惱地恨不得將這該死的婦人一下子掐死。何時?她是何時變的如此難纏?不想行禮便不行,這本就是不合規矩之事,她直接回絕不就好了,作何還要這般戲弄他?
煩不勝煩,收回搭在那女子肩頭的手臂,陸謙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帶她去安排下吧。」
「是。」柔聲應承,雲中秀看著兩人不疾不徐地說道︰「這位姑娘本是二殿下欽賜的,理應備頂紅轎抬回府,也算是夫君的妾侍。如今這樣輕巧的帶回府,只怕不合規矩。」在那女子含怨的目光中,她又開了口,「先委屈姑娘在府里住下了,改日夫君得了空,再論著身份之事吧。但姑娘也是貴客,秀娘自是不會怠慢。夫君先在這里等候片刻,妾將這姑娘安頓下來後有件見要事要說與您听,此事關于表妹,可是非同尋常的。」
說完她便親切地牽著那女子的手轉身離去。也不管陸謙是何反應,也不管那女子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不願。
她這樣說一是為了拖延時間,可不能讓陸謙白白錯過接下來那場好戲,而且還要在第一時間看到。二是想要讓這女子明白,以她的身份還不足以在她的面前耀武揚威,但她還是比旁人要尊貴的許多
一路行來,那女子幾次欲掙月兌雲中秀的手,可都被她以眼神喝止住。穿過花園,她們緩步走到了碧柳苑。
目光灼灼地盯著那三個大字,雲中秀腦中浮現的是陸謙那張虛情假意的笑臉。他說,為夫替這園子取了個雅稱,碧柳苑,秀娘覺得好不好?
碧柳?她當時只是覺得好奇,她那園子里種的明明是牡丹,哪來的柳,只是見他歡喜卻也隨他去了原來那時他就已經替他那可人的表妹在這府中佔了最好的院子。他說,雲裳苑安靜,最適合秀娘這清雅的性子居住。于是她便從如今的碧柳苑搬到了雲裳苑
收回目光,雲中秀靜靜地看著身邊的艷麗女子,微笑道︰「姑娘乃是二殿下賜的貴客,此後就在這里住下吧。至于你的身份,還得看夫君重視你的程度。」
那女子本是不太情願的,听了她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見到雲中秀指給她的院子,眼里的不滿立刻轉為驚喜。她暗自忖道︰坐北朝南,只在院子便可看見那滿園的幽香這園子真好,似乎處在這府邸的正中央。可是這麼好的園子她為何不住?
想到這里,她收起臉上的歡喜,再一次試探著將手從那婦人的手中拽出來,她用力過猛,雲中秀卻忽然放了手,這讓她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半天才穩住身子。她雖福了福身,可語氣仍是傲慢的,似乎並不把眼前的婦人放在眼里,「妾名喚湘柔。敢問夫人,這麼好的園子你為何不自己住?」
碧柳苑離雲榮府的大門不是很遠,此時雲中秀正靜下心分辨著那邊的聲音,听湘柔這麼說,便對她柔聲笑道︰「我素來喜歡清靜,這里不適合我。姑娘乃是二皇子欽賜的,身份尊貴,理應配得上這園子。怎麼,你不滿意嗎?。」
身份。她三番四次提醒,讓本就自視甚高的湘柔更是得意。她撇撇嘴,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對這答案滿不滿意。只是率先邁進碧柳苑,一邊四處打量一邊懶懶地對雲中秀交待道︰「我何曾說不滿意了,就這吧。不過你還需給我備幾個下人。」說完,她便坐在園子里的石凳上,彎下腰輕輕敲著腳踝,碩大的胸脯隨著她這動作一顫一顫的。
她越是沒分寸,雲中秀越是滿意。此刻听見那嗩吶滴滴答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更是沒有一點兒脾氣地對湘柔道︰「湘柔妹妹是貴客,多幾個下人那也是必然的。你先在這里歇著吧,我去回稟了夫君,回頭再撥幾個伶俐的丫頭給你。」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她還是一口一個貴人的。湘柔雖然打心眼兒里輕視這個太過柔順的婦人,可是見她如此配合,也就回給了她個笑臉,「湘柔謝過姐姐,以後還勞煩您照看了。」
依舊是笑著應承,雲中秀緩步退出了碧柳苑。隨後她穿過花園,加快腳步向著雲榮府大門的方向走去。
越走近嗩吶聲越響越刺耳,這聲音里還伴著一個人的怒斥聲。
「出去出去!你們弄錯了,這府上沒人娶親。」
那是陸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