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觀 第一卷 正文374 孫豪來拜訪

作者 ︰ 一文錢員外

文簡想不通,為何有命理一說。沒了表哥,姐姐要嫁給誰?他的心思全被這事給佔據了。掰著手指頭數自己認識的異姓哥哥,扒拉著這些人,想從中挑一個與自己姐姐相配的︰商大哥,陸二哥,席二哥,還有文笈兩個舅舅家的表兄們,兩個伯母那邊的親戚們,最後甚至連華庭也扒拉進來,才湊夠了兩巴掌加兩腳的趾頭的數目。但是就這麼反復數來數去,又減去那些自己都看著不合眼的親戚們,最後便是眼淚汪汪︰因為發現自己覺得或許哪個也配不上姐姐。

商先生?商先生學富五車,出口成章,可是,他不如表哥溫和,表哥最是沒脾氣,只自己提什麼要求表哥都滿足……這會兒,他想的全是表哥的好來。越發瞧不上其他人來。

心情不好,書讀不進,被許先生抓住,打了幾下,自己關起門來想舊事。卻想到了黑子哥。最後又嘆氣︰黑子哥哥听說早就結親了,還高自己一輩,不成不成……席二哥是姐姐義兄,lun理上說不過去,那陸二哥?

他在紙上寫陸礎的好壞,又寫下商輅的哪些好,哪些可能姐姐不喜歡的……問豆苗︰「你說他們兩個,哪個好?」

豆苗眨巴眨巴眼楮,不知道選哪個好。沈肇瞧得這些,便道了一句︰兒女婚事,需得父母尊親作主……意思是勸文簡,咱們想這些沒用。

文簡憤憤地將筆擲出去︰「我爹要在,我姐怎會受這樣的委屈」

華庭懊悔不已︰要不是自己多嘴多舌,伯母一問,自己就說出那和尚的話,表妹與大堂哥的婚事也不會作罷了。他有深深的負罪感,不敢見文箐,便只好到文簡屋里反省。听到文簡說這句話,替以為表弟是責怪堂伯母家,于是替大哥說了一句話。「大伯母讓我等瞞著不能讓大哥知曉。大哥若知情,必然是傷心得緊,這事用是天命所在,與大哥無關,他是巴不得娶表妹的」

他這一句話,卻讓文簡有了主意,欣喜地道︰「對,我告訴大表哥去大表哥定然不同意這婚事取消的」

華庭再次後悔失言,趕緊拽住他。「你去告訴大哥又能如何?大哥若是娶了表妹,便沒幾年活頭,難道你想他死?」

文簡呆住了,過了一會兒道︰「那總有一天表哥要曉得的。難道他就不結婚生子,我姐不嫁人了?」

華庭也瞪著眼回道︰「那表妹嫁人,表哥再娶,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嗎?現在事已至此,兩家都相安無事了,你傷心亦情有可原,可是如若你要鬧到大伯母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有時也懂些事,說出來的大道理還是對的。

文簡氣得要擲東西,豆子在十分盡責地一旁提醒道︰「少爺,那是小姐送給你的少爺這個擲不得,這是小姐……」最後沒奈何,一跺腳,叫道︰「我不管了反正我也管不了這日子讓人怎麼過」宣泄著脾氣,欲出門去找杜大郎戲水。

席柔來到自適居,替四姐姐難過。見文簡不高興,開玩笑與文簡道︰「要是我二哥與你姐成親,多好啊……」

文簡想了想,點了點頭,過一會兒又皺起眉來道︰「柔妹……韌哥是義兄,這有違習俗。」

「我也只是說一說罷了……」席柔苦著臉道,「我哥那時把你姐當男兒了,要不然……」過了一會兒,又高興地問道,「那我哥娶你表姐,是不是挺好?」

文簡「啊」了一聲。「我倒是喜歡韌哥哥,可是我姐說,婚事得父母之命才可。」

席柔狡黠地一笑,道︰「不怕,我娘興許在這月底就來呢。我腿腳好了,不用去松江府了,我哥要在蘇州置業,要忙上了呢。」

文簡得了這消息,趕緊與姐姐說。

文箐在廳里與席韌說靈岩山的宅子與地的事,宅子有些消息了,地卻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好的地。

席韌笑言無妨,說他他今春便已在松江府購得了些十來畝地,佃給人種棉花,將家里帶來的下人打發在地里學著種植。

文箐听了,笑道︰「義兄,你可真正是好本事。如此一來,種得一年棉,學了本事在手,便盡可以打發他返回岳州廣加種植,再不用從松江販棉了。」

席韌哈哈大笑︰「為兄這點小伎倆,被義妹一眼就看破了。」

他是故意拿生意上的事與文箐說,生怕文箐因沈顓一事而生煩惱。兩人是越說越開懷,越說越投機,你一言我一語話經營,旁人竟是插不進一句話來。

華嫣瞧著這兩人說得十分盡興,心想表妹是不是喜歡席韌得很呢?至少他二人在一起,可是較與沈顓時話要多出一倍不止。藉口回屋歇息去,便留下二人繼續聊。

席韌接下來卻正色道︰「義妹既然幫我尋了宅子,我是感激不盡了,心中卻是著急趕緊修葺好了,到時可能還得勞煩周管家多多幫忙……」

文箐听了這話,知他已有離去之意,想到了周魏氏的話,略留了留,便點了點頭,笑道︰「義兄這是嫌棄我家屋窄,得了大屋,自然是趕緊去住的好。周管家那邊,卻是識得好些匠人,工錢也十分合適,人也勤快,義兄要是信得過,只管按我原來的那些雇了,也方便些」。

席韌再三謝過,最後凝眸而視,開了句玩笑道︰「我有些後悔當日不敢硬托著慶弟結拜了……」

文箐面不改色地笑道︰「我倒不後悔。要沒結拜,義兄就不會幫我在長輩們面前隱了從岳州到武昌府的那一段事了。既是義結金蘭,我便認了當日盟誓。義兄,您瞧,我這小女子是不是疑人之心甚大,其在不是個好人……」她故意來這麼一句,卻是將這著系就定在這里了。

席韌大笑起來,道︰「義妹果然是妙語連珠,為兄得這一句,是再無悔意了。來日在從蘇州到松江,但凡我識得的才俊,必要引來與義妹一較高低……」

文箐感激不已。想來他已從文簽口中得知自己信口胡來的擇偶條件,才這般安慰自己。「好有義兄照顧再好不過。」

文箐想到了席韌對華嫣的一段感情,自己明明知道華嫣已心有他屬,卻在事未定之前,半點兒不敢在席韌面前走漏了口風,瞧著席韌笑得爽朗的面龐,只覺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最好還是讓席韌趕緊去忙宅子的事,兩不相見也少了尷尬與為難。

陸礎今年不歸家參加鄉試,于是繼續在自適居與周宅中往返學習、教書。在席韌臨去太湖宅子前,二人談了一番話。席韌拍拍陸礎的肩,道︰「陸兄,著力……」

陸礎臉上一紅,道︰「非分之想,陸某早已斷絕。如今得四妹大力襄助,礎只求盡心讀書不辜負四妹美意……」

這句話說了沒幾天,卻是出事了。

文箐發現有一段時間陸礎沒來自適居了,便問文簡可曾記得?哪想到,陸礎卻是在周家書院里出事了。

原因就是有同窗得知周家四小姐現下解除了婚約,便聊起了這個神通廣大的周四小姐來。青年男子間,多少習得花間詞集,便拿來開玩笑。自然有些就極不合適了。

陸礎雖然向來是與人為善,不爭不鬧,忍讓多一先,在一眾蘇州有錢有學識的少年間更是自卑多一些,所以平時十分沉默寡言。可是他得文箐恩惠甚多,哪里听得下別人對文箐的不敬之詞以及下流穢語,于是就還嘴了。言辭難免激烈些,最後發展成動起手腳來。

而文簽與文筵在周宅長房院中,根本不知書院里當晚發生的事,陸礎是外來寄讀生,當然勢單力薄,幸運的是他維護的用山長周同的佷女兒,也能得一撥人的支持,動起了拳腳,雖然不太大動靜,可到底是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這事周同面色也十分難看,別人評論自己的佷女兒,偏自己還不好替佷女說話,只能各打五十板。

文簽不敢說與周魏氏听,陸顧臉上有傷,也當了返回自適居,商輅那日原來是與文筵告辭的,他要提前去杭州府準備應試事宜,听得這消息後,對陸礎道︰「陸兄要懲戒此人,大可以日後對其算帳,現下將這事鬧大,與四小姐並無好處。」

不過那撥說錯了話的秀才們,也各個檢點了自己的言行,最後還是與陸礎這邊道歉,陸礎也覺得這事自己出頭雖然是正義,可方式確實太過于直接。

商輅卻是盯著那撥人,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後來,對文筵道︰「那幾個,好似日前還從咱們手里討了四小姐從南京帶回來的題冊呢,他日休得再從你我手中討去文稿翻閱了。」

文簽兄弟在一旁,由此看出商輅與陸礎的為人來。

文箐的事既能在親戚中流傳開來,那麼也就慢慢地在蘇州的權貴人家中傳開來。瓊瑛很早就聞訊,听說周四小姐與沈家大公子的婚約就這樣作廢了,當時覺得不可信,直到听到理由,「哦」了一聲。

阿真卻暗道一聲「苦」,小姐這要是……覺得麻煩。生怕小姐再提出去周宅,結果也沒見動靜,更沒見小姐有什麼表態。直到中元節前,瓊瑛說了一聲︰「咱們去瞧瞧周四小姐,看看她中元節來不來城里放燈。」

阿真就提著一顆心陪著小姐來了。哪想到小姐在周四小姐面前也只字沒提沈家公子。倒是周四小姐落落大方地道︰「瓊姐姐,我現下可曉得你當日的頭痛滋味了。唉呀,我出下不敢進城了,奉伯祖母之命,地頭上也不去了,現下禁足。嘍,最遠就是去坡上馬廄。」

阿真瞧得周四小姐好似沒有半點傷心樣,奇怪。只是小姐說提不得,那自己更是閉緊了嘴。

「這個養多久了?」瓊瑛看著嘉禾與範陳氏抬來一缸荷花,沒想到文箐竟然開始在家中養荷了,也只有她能想得出來。「現下你還小,及笄時,要是還沒有著落,到時你會更叫苦的。」

「難怪連香山居士都感嘆︰人生莫作女兒身,百年苦樂由他人。」文箐沖她眨眨眼道︰「從塘里移過來的,試試。去歲冬試著種一株早荷來,結果文簡以為天冷凍傷,竟倒了盆洗腳熱水進去,好心做壞事……」

瓊瑛展開了宣紙,對著水缸,慢慢畫起荷來。蕙兒表姐晚來一步與文筵錯開,文的婚事不如意,而文箐一句︰「人生莫為女兒身」在瓊瑛心中落下重重一筆,各人的緣法、命理,大抵便是身不由己的了。

文箐也畫了兩筆,見嘉禾正要往葉上噴水做人工露珠。「莫噴莫噴,你不如站那里,我畫你與荷花得了。」

瓊瑛畫著畫著,不知為何突然不滿意起來,「敗筆,又廢了。」說著說著就將紙撕了。「我這畫得不如你,此次來蘇州本來還想拜你兩個舅舅為師,沒想到他們還在守孝,看來我無論如何也比不得四妹了。」

沈周兩家解除婚約,她是既高興又失落。她想近一切辦法能接近沈家的機會,不外乎是延請沈貞吉兄弟二人做畫師教自己技藝,借以了解沈家人;二則是借文箐這里直接觀察沈顓。如今,卻發現,這兩條路原來也堵死了,既便是文箐與沈顓沒有婚約,自己也不可能再近一步接近沈顓了。果真是無緣。

文箐認真地道︰「蘇州還有別的好師傅,姐姐若要學,怕是那些人的福氣呢。」

瓊瑛沒听到她嘴里提半個沈顓的事,自己更不好問了。于是停筆不畫了,走過去看著文箐熟練地勾勒出嘉禾的半倚荷缸的身姿,自嘆不如。

阿真試探小姐︰「還去沈家買蘭花嗎?」。

瓊瑛皺眉,沒吭聲。阿真便自感多嘴了。

周魏氏打從文箐搬出去,還未曾去過自適居,既嫌文箐有些不知規矩,便有心要來個突然襲擊,檢視其作為。八月初,因著一個事由,就率了雷氏來了。

結果一路行來,發現自適居宅子打理得比城里的宅子更為妥貼,竟挑不出多少錯來。「那你這一年里,收成幾何?」

文箐讓周管家給周魏氏略報了一下帳目。雷氏听得亦是眼睜得大大的,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合上。「箐兒人小,可是這經營之道確實得了其母真傳。母親,您瞧這不過向十畝地,可是比起咱們一百畝的收益來,也不曾少。」

「持家有道是好事,只是那些生意上的事,還是少做為的好。咱們是書香門第,可不是商人之家。」周魏氏瞧了瞧廳堂上下,家什大方得體,並無奢侈擺件,只桌上花瓶中插了三支木槿花,幾上擺了蘭花,廳中無畫,只懸了一副楹聯。

她四處走動,這新四合院子住的家里人,下人在後面的舊宅中,有月牙門相連,前面角門過去則是書樓,住的是許先生與陸礎與商輅,分隔十分明顯。環顧四下,倒也說不出哪不合適來,微微點了點頭,道︰「還算安置得當。」

「不是說鬧賊嗎?那賊是在哪處抓到的?」周魏氏看了看院牆,再不能加高了,否則就是違例了。

陳媽趕緊道︰「倒是不這正宅遇賊,而是那畜圈所在,村里有無賴,打起了主意。」

這事說來話長。文箐本來養了好些狗,只是彭氏與李氏來了自適居中,發現這狗看家本領十分的好,就紛紛往莊上牽了幾只過去,最後只余兩公一母,而母狗正好剛生下一窩,兩只公狗則守在山坡馬圈里看顧女乃牛。因家中牲口增多,夏天蚊蠅增多,文箐就將牛啊馬全關到了山坡上了,家中只養得得雞與鵝,以及幾頭豬,都在舊宅不遠處的畜圈里。那處院牆外有株大槐枝,圍著樹堆的是稻草,賊人就爬上了稻草堆,模進了院子里,結果被鵝發現了,鵝一陣亂叫,幾只鵝死死地啄著賊,把範陳氏他們鬧醒來了。

雷氏笑道︰「沒想到這鵝也是看家的好手。」

文笒向祖母解釋道︰「四妹家的鵝,喂得極好,生人來了,就叫個不停,一開宅門,就迎了過來啄人。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正宅中也養了一只,怕得緊,後來四妹就讓關在這舊宅中了。」

正說著這話,卻听到範家小子來道︰「四小姐,大少爺帶客人來了。」

雷氏訝異地道︰「文筵?甚麼客人?」

小八老實地道︰「說是京城里來的孫,孫表少爺……」

周魏氏皺眉道︰「他怎麼來了?」眼楮卻是看向文箐。

文箐也納悶不已,一時沒反應過來。「哦,那去叫文簡來……」

周魏氏不豫地道︰「客人既來了,自然是領到廳里上茶。」率先便走向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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