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觀 第一卷 正文46 三個孩子一台戲1

作者 ︰ 一文錢員外

文箐不想事情再有反復,抓了這個便宜小黑子當差,便能自行回家,自是趁熱打鐵,把個裘訟師最後也說服了。

這個時候,趙氏卻想起文箐真正的好來,倒是頗有些舍不得。「那也得瞧瞧日子啊,總得找個出行的吉日才行。」

文箐一听這個,頭大。渾話,想當初自己慌不擇路地從岳州逃出來,哪里有功夫看日子,還不是連續遇貴人?倒是周夫人時時看日子,最後還是落得病困岳州?想到此,難受。看在她孕婦份上,不想惹她不高興,點了點頭。翻了歷,三天後就動身。

既然要動身,就要酬謝人家裘訟師的熱心幫助,文箐自感身上的錢緊張得很,臨行前一天,同小黑子出去轉了轉,也沒買到合意的,只給趙氏和未出生的寶寶扯了兩塊細棉布。而裘訟師的,原想著買樣文房四寶,可拿得出一手的,過得去的,也得一百貫鈔以上,這又讓向來大方的她此時舍不得。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下個廚,做頓飯來。

文簡最近想吃扁食,就也是餃子,還說是陳嫂以前做的那般。文箐可不太會面,要她面就跟繡花一樣,要做出五個人的份,還不得一天功夫了?最後想來想去,做一道炸鴨?一只鴨才二十文銅錢。到店家的廚房一找,居然還有蜂蜜,又讓小黑子跑腿去買兩斤茶油。

小黑子狐疑地看著他道︰「你還會做菜?我以為你讀聖賢書的,自是‘君子遠皰廚’。」

文箐沖他一瞪眼道︰「哪個說我是讀聖賢書的?我何曾說過……」

小黑子沖他伸手要了錢,數數,道是不夠,又多要十文,文箐不給,讓他自己想法子。小黑子為難地道︰「我都答應過袁彬,再不……」

文箐又模出十文來,凶巴巴地道︰「買最上等的那種油有味的不要」

小黑子嬉皮笑臉的跳到一邊,一邊走一邊回頭道︰「又不是我說的,袁彬說的你找袁彬算帳去」

文箐沒明白他這句話回的哪句,琢磨了會兒,才想起他是回應前面那句「哪個說」,不過又想到這人,不是連自己名字都沒有的,怎麼還會懂得「君子遠皰廚」這詞?還曉得用在這?真正是納悶得緊。

這個炸鴨,其實同烤鴨相似,只是文箐想著要烤鴨,這會兒可沒有那個場地與功夫,一不小心烤糊了,可就難辦了。炸鴨卻好把握,穿越以前是自己會做的幾道菜之一。

等做出來時,小黑子再也不敢小瞧慶郎了。真正是色澤金黃,香氣飄得整個客棧的人都流口水。趙氏都忍不住貪吃了幾塊皮,皮酥脆得很,香味四溢,提前腌制,也不曾有油膩感。文箐卻擔心她孕婦,這鴨是涼性的不能多吃,只得忙又給她同樣做半只炸雞打發了。

這頓飯,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散伙飯了。

隔日,先是馬車從南昌府到得鄱陽湖西岸,再乘船,就直接到了饒州府的鄱陽縣。裘訟師仍是不放心,終于送到這里,看著他們坐上了昌江的船,方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小黑子見裘訟師那樣不放心,自己立在船頭看了一下消失的那個人影,對著文箐道︰「唉,我說人家好歹送你一程,你也不出來看看人家的背影,以後見面,難嘍……」

文箐最怕離別情緒,一般這時候往往不想看人家的背影,那樣容易酸楚。听小黑子這般說,便也不耐煩地道︰「你懂得甚麼?這叫背影情結……」

「甚麼?甚麼情?」小黑子沒听清楚,從船頭走下來,免不得大聲追問一下。雖然慶郎說話氣人,不過旅途才開始,在船上這點空間里,他也覺得悶啊,便無話找話說。

文簡見小黑子瘦猴似的,常常逗自己,便開始有些不喜歡他,听得他是袁大哥派過來的,才樂意同他接近。此時,听他這般大聲,便大聲道︰「不許欺負我大……大哥」

小黑子看他一眼,小豆子似的,只是長得太精致了,可愛得緊,不免越發起了逗弄心,道︰「哎喲嘿,你這還真是親兄弟啊,懂得一齊上啊我怎麼就欺負你哥了?你哥說話氣死人,曉得不?」說著,說著,就走過來要捏文簡推女敕的腮幫子肉,每回都覺得那里手感實在好。

文簡覺得他手硬,捏起人來疼,就左躲右躲。

文箐疼弟弟,左手就一推,罵道︰「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沒人陪你耍嘴皮子嗎?別沒事找我弟掐,有嘴上能耐,你放馬過來,咱們倆開說」

小黑子不提防,被推得踉蹌一下,歪了身子,差點兒倒下,吃了個暗虧,想再還回去,可是一看人家個頭比自己矮很多,答應一路當護衛的,也不好還擊回去。不服氣地道︰「你們兄弟真是坑瀣一氣,聯手對付我,是吧?咱們說好了,一對一。你讓你弟弟來摻合,我可就得掐他一下。」

文箐覺得這人說的話和他那小痞子樣,有時真對不上號。實在是個有趣的,假意挑釁道︰「誰怕誰啊?不過,你這市井之人,也曉得用‘坑瀣一氣’這詞,也真難。你懂那是甚麼意思嗎?就亂用」

小黑子覺得受了鄙視,急道︰「甚麼市井不市井啊,你還不一樣要同我這市井之流一同坐車行船啊?我說,你也別瞧不起市井之徒,要不是我陪你,你能現在平安到這里嗎?啊?」

文箐被他一說,也發現自己用詞不當,不過原本是嘲笑他連個名也沒有、姓甚麼都不清楚的人,還能用這麼文縐縐的成語?這也太稀罕了,不相稱啊。只是說話不好傷人,怕這麼直接表達傷了他的自尊。現在發現用「市井之人」好象真是打擊了一大片。「這個,好,我承認這詞我用得不妥,先算是錯一回。只如今我也是‘市井之人’,倒不是瞧不起你。你也別生氣。不過也別回避適才的話題,你曉得那個意思嗎?我與我弟弟怎麼就‘坑瀣一氣’來了?」

「我怎麼曉得這個意思,反正就是腦子里有這個詞,就順手拿來用了。難不成還有錯了?你弟弟幫你說話,可不就是這個意思麼?」小黑子強辯道,有些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文簡小聲地道︰「你欺負我大姐,我自然幫我……」小小年紀,也意識到自己又說漏了嘴,便不吭聲了,只低頭偷偷地瞧了眼小黑子,又看一眼自己的姐姐。

文箐笑道︰「好了,好了。我曉得你會這個詞。其實,這個詞就是一個笑話,說的不過是唐代一個姓崔名叫沆的人,是某屆科舉考試的主考官。正好那一年,有個同姓之人,只不過全名是崔瀣,恰就被錄取了。于是有人就為這兩人的名字開始說上嘴皮官司了,道是他們︰‘座主門生,沆瀣一氣’。由此,這詞就用開了。」

文簡听完,以一種佩服的眼光看著姐姐,又轉頭去看小黑子,覺得姐姐比小黑子厲害多了,還懂得說故事。

小黑子听完,也不回嘴了,半晌,方才道︰「你適才說的也有道理,為何我腦子里曉得這個詞呢?這明明同我現在八竿子打不著的文縐縐的話,怎的我就曉得了?以前我還不曾注意,上次你還說甚麼來著,我也不曉得哪里來的,可能是听多了吧。」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我怎麼會清楚記得,這個詞的大意是︰暮合水氣蒸騰,摻雜夜間的霧氣,合之為流……」

文箐見他直撫額,一臉不解的痛苦狀,覺得打擊得他夠了,便又笑開來︰「故此啊,你用這個詞來形容我們兄弟感情,怎麼是妥當呢?我們本是手足情深,聯體同宗,自然一致對你這個‘外’。不是?」

小黑子仍然沒想明白那個詞何來,頗有些神思不屬,卻听到文箐在問自己︰「這下,你可認罰了嗎?。」

小黑子抬頭,謹慎地道︰「罰什麼?可別罰我給你洗衣,這個我可不會,洗不干淨你又要提另一個懲罰了,我可不上當。」在南昌府時,文箐手沒完全好,小黑子好心去洗衫子,文箐在一邊嫌他沒洗干淨,幾句話把他氣得差點兒連盆都扔了。結果晚上聯合裘訟師一起整他。

文箐嘿嘿賊笑,道︰「就罰你給我弟弟當一天小廝吧,指哪打哪,吩咐甚麼做甚麼,端茶倒水鋪床疊被,如何?」

小黑子氣得吼道︰「還要喂他飯嗎?。」

文箐笑道︰「那個,我不敢了。我怕你一生氣,噎死他我可就這一個寶貝弟弟」

小黑子握緊拳頭,又放松︰「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

「這叫願賭服輸。你自己非要來找事,輸了不認帳了?真是說話不算話」文箐激他。

「誰說的?我甚麼時候反悔過?」說到此,明白自己中計了,又懊惱不已,叫道,「怎麼有你這麼奸詐的人啊」

文箐樂呵呵地拍拍弟弟的肩道︰「消氣了?看,壞人就要這般教育才是今天你想喝水,叫一聲‘小黑子哥’就行,想洗腳,也叫一聲……總之,小黑子哥,今天歸你這個小將軍指揮了,指哪打哪……」

文簡亦笑得合不攏嘴,點點頭,偎在姐姐懷里,真解氣把這個小黑子哥打趴下,雖然沒滿地找牙。

小黑子看他們兄弟那個「手足情深」,氣得頓足搓手,卻不敢行動。到了晚間,真要去服侍文簡時,文箐道︰「我弟向來膽小,只同我睡。你且好好安歇」

這下子,他明白,自己又被人耍了一跺腳,自己也趴下睡了。到了半夜,才想起,明明之前是慶郎自己先用錯詞的,「市井之人」啊怎麼自己就忘了找他算帳,狠罰他一頓呢?記得,明天,一早,一定要討回這筆帳

餃子,古代老早前就有了,只是各地叫法太多,各朝叫法亦多。元宋時已叫餃子了,到明代反而叫扁食,角子的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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