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妞成長記 第二卷 第一二零章 裂縫

作者 ︰ 菜販阿九

那兩個隨行的護衛一個叫張華慶,一個叫張華喜。一頓酒下來,他們同阿誠也熟了,也話也不太有顧忌了。老掌櫃夫婦同張樸說話,阿誠同那兩護衛喝酒聊天,二妞春桃冬芹三人說些瑣事,這頓飯足足吃下下午未時末。

酒足飯飽後老掌櫃終是掛記著書鋪,起身拉著張樸,笑著說,「咱們這些老家伙過去書鋪去吧,留他們年紀人一起說事。」

待老掌櫃櫃夫婦同張樸一走,因著那兩個護衛的名字很接近,二妞便好奇的問,「你們是親兄弟還是堂兄弟,名字怎麼這麼象?」

那個叫張華喜的笑著說,「我們倆是親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論輩份是你們夫人的族佷呢,」

二妞覺得這種一點也看不出來象的兄弟是很奇怪的,尤其見到了有陌生人同田武元長得一模一樣後,她更覺得奇怪,拖長聲音道,「親兄弟怎麼長得一點不象?

春桃敲了下二妞,「傻妹子,一個隨父親,一個隨母親,不象也不奇怪。」

那個哥哥拘謹的說,「我們是不太象,听說我象祖父,弟弟象的卻是外祖母的妹妹。」弟弟活潑潑得補話道,「不光長相不一樣,性格也不一樣的。」

听到這話二妞倒是笑了,她覺得那個小陽哥可能是親戚來著,她決定寫信回家,問下武元象的是誰。

她又仔細想想自己好象也沒有恣意妄為的亂使他們,便放下心來,「你們怎麼想到要做護衛呀,你們張家人不是都是去族學里去念書麼?」她今天一直在看這倆人,她就覺得這兩人不是一般下人來著,原來是張家旁支。

張華喜大笑道,「對啊,我們從族學里出來了呀。你是說我們怎麼不繼續讀著準備科考,對吧?哪有那麼多人能考得上的。」笑完後,他用手臂拐著兄長,「小田娘子不知道這些事,你同她解釋,我性子急,怕說不好。」

張華慶慢條斯理的解釋說,「雖然振伯父照顧著我們,安派下去做小官小吏的多,可是族里人實在是很多,除了要等著外,職缺好不好還得踫運氣,說不定人家的就輪到好的,自己輪到不好的。再說就算派下去做事,也得自己會做事。做護衛賺錢養家,也算是歷煉來著,進進出出,說不定哪天就被貴人看上了,混個好差使。最差也能過幾年去姑母鋪子里管事,表弟們還小,姑母肯定得要人管事的。再說了,小田娘子你捎口信打探消息也要派可靠的人。」

張華喜說了讓兄長解釋,可是他心急,忍不住插話說,「上次跟著你們去玩的華忠,綁了白六郎那個,就是我親二伯家的堂哥,得了姑母的青睞,現在跟著安哥,可神氣了。」

他滿臉艷羨的提著張華忠,覺得他運氣好,就是機靈的踹了一腳,就讓大家都高興了,尤其是族長還讓夫人給張華忠相看合適的親事。並且張娘子同白逸再冷淡,安哥康哥都是白逸的嫡子,時時能見到白逸,日後就算張振幫忙安排的職位不好,也必定會有好前途,將來謀個京城的小官是沒問題的。

他擠眉弄眼的提到白六郎,二妞幾人便笑了。當日二妞仔細的同春桃冬芹講過這事,冬芹自然也會同阿誠講過這事,想到當時的情景,眾人都覺得解氣。

二妞便笑嘻嘻的問他們白四白六郎如何了。

張華喜笑道,「倒是不知道有什麼事,振伯父肯定不會準他們有翻身的機會了。以前他們在國子監念書,咱們都還覺得振伯父太軟弱了,現在覺得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啊。」

張華慶也說沒怎麼見過白四白六,他們兄弟倆其實也常在外面走動的,雖然交的朋友不多,可是以前白四白六兩人以前很風光的,是常常听人說起的。這一比較,顯見現在是不如從前了。

這種話都是二妞幾人愛听的,幾人都是呵呵直樂著邊听邊評價。

二妞笑得不行,「這就是甜棍子從根先吃了。「

「怪不得白家郎君們不能在國子監念書了,原來是你們動的手腳。」忽然有女孩子的聲音氣沖沖的從門外傳來。

剛才老掌櫃幾人出去沒有帶上門,門敞著,不過也是,他們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要說,加上是夏天,自然是門打開比較涼快通風了。

阿誠起身立在眾人前面,張華喜拉過他,自己挺身上前。

這些事不好讓張家人出聲,二妞搶在他們前面笑著問道,「動什麼手腳了,你說來听听。他們倆人是庶子,居然入了國子監,他們入了,白大人的嫡子怎麼辦?這是赤luo果的僭越。讓僭越之人,讓出不該佔的位置有錯麼?」

這話倒是無懈可擊,蔭子入國子監,以白逸的職位,若是蔭學機會給了這兩個庶子,嫡子就沒機會了。或者皇恩浩蕩,白逸所有的兒子都可以入國子監,不過天恩難測萬一沒這機會呢?這種名額一般人家都會珍惜,都會空著留待嫡子,絕不肯先讓庶子浪費的。

這是大家族默認的原則,雖然不會就這樣說出來,因為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家人丁旺盛,一定有嫡子傳承家業。

許三郎本來帶著妹妹陪同著韓家幾兄妹在此用餐,吃完了正要走,結果听到有人在議論白四白六,韓家大娘子韓海音一時義憤,出聲譴責了。許三郎示意妹妹拉走韓海音,二妞一說話,他就听出來了,走進去再看到扎著小辮稚氣尚存的二妞,他怔了一下,陪笑著說,「請問是小田娘子麼?請不要同這位計較,她從外地來,不了解這些事,說話不算什麼的。」

張華喜神氣的挺胸而出,擋住他的眼光,「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韓海音卻不肯走。她妹妹韓家二娘子韓藍音也出聲說,「就算是白家郎君們退學了,那名額也用完了,何不成人之美呢?」

二妞冷笑道,「搶了別人的東西,難道還想一輩子佔著不成,佔著別人東西不知安樂不安樂?另外,主家愛如何處理失物是主家的事,外人沒資格說三說四的,更沒有資格把這東西給劫匪。」

韓震卻記起來了二妞,「你就是那個滿口胡言亂語的……」

這韓震一說話,二妞便想起來他了,便是同白四要好的那個人嘛,二妞立刻站起來昂著頭說,「你講的都不是人話來著?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是你先惹我們,我們才同你講道理的,你講不過道理又動手,動手也不行,果然是文不成武不就。」

說完這話後,二妞便有些後悔,她都有些忘記這人了,這種說不清楚道理還會動手的人講道理,是有些可怕的,自己一方沒有權貴子弟在,還有兩個孕婦在。

她看看許三郎,上次回去後,過後五郎說說是吏部許大人的嫡子嫡女,便決定把場面弄亂些,至少得有機會讓張華慶兄弟倆帶春桃兩人出去,這里是張娘子的產業,出去了就有伙計們幫手了。她便立刻出聲激許三郎,「許家三郎,上次見過你的,你當時在場,你憑良心說話,那天是我的問題麼?我們回去查過你們兄妹了,都是嫡出。若是你因為同他們熟,而偏袒庶子庶女,這卻很不妥,小心人家懷疑你不是你母親生的,還以為你是被抱養別人的,于是你時時想著給生母正名。」

這話卻不好反駁,怎麼駁,傳出去都不好听,唯有不出聲不同她爭才是最佳選擇,許三郎只忍得臉色鐵青,拳頭握得吱吱響。

「我三哥是母親親生的,不是庶出的。三哥,你別生氣,她只是說著好玩的。求求你了,小田娘子,我們不會幫白家的庶子庶女們的。」許家小娘子也見過二妞同白七娘子的沖突的,深知以他們自己的身份同二妞計較也不好,不計較也不好。她急得恨不得哭,生怕自己兄長會暴怒失去理智,拉著兄長連連哀求,求二妞嘴上留情。

許三郎回頭柔聲勸她安心。

二妞看著許家兄妹,想到許三郎上次也只是仗義伸手,也算是被人蒙蔽的,便有些心軟了,好心提醒道,「既然你們知道嫡庶之別,勸你離他們遠些,我可是听到過有人建議把白七娘子塞給你的。」

白七娘子傳聞種種,許家小娘子心中驚駭無比,竟然失聲大叫,完全不顧淑女的風儀了,「三哥,你可不能中了人家的圈套,父親會打死你的。」

許三郎猶豫不決,他再頭腦簡單性格沖動,可他父親是吏部侍郎,白逸再得帝心,他也不會淪落到娶白逸根本不寵愛的庶女的地步。白家的公子們他確實是在結交,也怪白逸夫人所出的嫡子委實太年幼了些,總不能送玩具糕點去結交吧。

但不結交嫡子沒關系,一定不能結惡,絕對不能因此得罪張家。現在明顯張家人對他有誤會,想到這里,他便松下來了些,笑著說,「小田娘子誤會了,我自然是講道理的,偏袒一詞從何說來呢?自古嫡庶有別,總有禮法在。若是有庶子僭越,總是得改的。」

韓震睜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許兄,你不是一直仗義勇為扶弱抑強的麼?怎麼看著他們欺負白家的郎君們。」

真是白痴,剛才被堵得一肚子怒火,許三郎立刻找到噴發點了,「韓兄,你是庶出麼?我交朋友從不管出身,如果你沒有嫡出的兄弟,大家還是好朋友。如果你有嫡出的兄弟,卻拉著我當出頭鳥,那對不起,我攀不起你這樣的朋友。另外,我是不會娶庶出的女子的。」韓家也算是世族了,許夫人暗示過可能會同韓家結親,許三郎已經決定看這韓震這麼蠢,絕對要回去同母親講不能同韓家結親。

韓震目瞪口呆,他也听過一點口風,許三郎這樣講置他們韓家于什麼地位。他連忙解釋說,「我絕對是嫡出,我們兄妹幾人都是嫡出。」

你們都是嫡出,為什麼這樣拉著自己的兄長去出頭,許家小娘子不禁滿懷憤慨,她怒不可遏的質問道,「既然你們都是嫡出,為什麼白家庶出的兄弟倆去了國子監,佔了嫡子的益,你們還覺得他們倆是弱者,需要人家幫助。要幫助你們韓家自己幫助好了,干嗎要拉我三哥墊底。我三哥品性純良,你拉著他往這種陷井里跳有意思麼?」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韓海音韓藍音姐妹倆異口同聲的說。

許家小娘子反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韓家姐妹倆不出聲了,齊齊看向韓震。韓震嚅嚅的說,「白家四郎學識為人都不錯的,夫子們同窗們都贊他的,能順手拉他一把就拉一把吧。」

二妞看著他們幾人吵架,覺得有趣得緊,看到有停止的可能,立刻出聲說,「人品學識都不錯的人多了,未必個個都能進國子監,憑什麼他不夠資格進去卻強要進去?就是因為他賣相好,你們就肯幫他嗎?」。

韓家姐妹倆都低頭不語了。

韓震怒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是愛才。」

二妞輕蔑的笑了下,掃視了下眾人,在張華喜處停了下,然後說,「愛才的話,為什麼不把你們韓家的名額給他們,為什麼要佔用他們幼弟的名額?你把你自己的東西給他,或是你用自己的能力幫他,那就叫愛才,犧牲別人來成全別人,這叫什麼愛才?還有為什麼你剛才不自己仗義執言,卻拉上素來仗義的許三郎呢?明明是你懂那些經義的事多過許家三郎,你是怕有什麼急不擇言的話說了會影響你的名聲吧。比如說,你想說庶子有才就得愛惜,就可以佔用嫡子的家產,可是你不敢說,你就騙人家說。」

張華喜立刻幫腔道,「他當然不敢這樣說了,他若是說了這樣的話,估計沒有正經人家敢嫁女兒到韓家了。」

許三郎听了這話,更加憤怒,他沒想到這個夫子們眼中品學兼優,是他學習榜樣的人居然這樣惡毒。若是他說了這話,他父親得一定會打死他的,不打死也能月兌一層皮。他只惡狠狠的瞪著韓震,眼中噴的怒火可以點燃半枯帶濕的柴火。

許家小娘子生怕他動手,哀求的看著二妞幾人說,「我三哥其實心很好的,就是常被人利用,你們幫我拉住他吧,他不能隨意動手的。他若是講不過道理動手了,我父親會打死他的。「

韓震也是氣得全身發抖,不過他沒有時間同二妞幾人理論,只著急的連聲向許三郎解釋,韓家姐妹也試著解釋。

許三郎越發生氣。

張華喜看了兄長一眼,兄弟倆人敏捷的跳上前一左一右簇住許三郎。

冬芹跑去把門關上,笑著說,「讓他們把道理講清楚吧。」

許家小娘子松了一口氣,連聲道謝,又連聲同二妞道歉,然後解釋了一番,「都說我三哥脾氣不好,其實他欺負壞人的機會多些。若是他欺負良善了,我父親會暴打他的。我常跟著他出來,也是母親怕他惹事,讓我跟著看著的,看著他就沒機會做壞事了。象上次你同白家七娘子爭執,我沒有偏袒的。回家後我父親打過三哥了,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看,若是沒有認識到錯誤的話,剛才肯定會沖進來說你們的不是。」

這倒象真話,剛才說得好難听的話,許三郎都只是臉色不好,二妞捂著嘴笑得不行,「哎呀,我叔叔也是常被祖父暴打,打得走路都一拐一拐的。不過我叔叔腿腳很快,只要他提前有準備,我祖父就打不到他。」

「他們男人真是沒記性的,打了許多次都不會改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冬芹也笑著湊趣。

許家小娘子笑得不行。

許三郎說話的聲音此時大得不行。

不過幾個女子都當沒听到,只是繼續笑著。

「是江山易移,本性難改。」二妞哈哈大笑,然後她低聲問,「我猜猜呀,是不是韓家這幾個人來你們許家,想托你們許家給白四安排個位置出去做官?」

許家小娘子連連點頭,低聲說,「是的,不過我們回去一定會同父親講的,不管是誰遞上來的,一定不會準。」

听到這話二妞心中非常的高興,白逸既然把妾室們全送到沖穩痷去了,那張娘子同那些庶子庶女們就不可能再有什麼調解的機會了,白四白六過得越不好,安哥康哥越安全。她抬眼看著張華喜兄弟架著許三郎都有些吃力的樣子,便站起來笑著說,「哎呀,許三郎,不要同他們講道理了,講不通的。」然後她又回頭問許家小娘子,「是不是三郎都會脾氣暴躁些的,你看,張家大郎二郎四郎五郎脾氣都好,可是三郎也是暴躁脾氣得很。」

「我家大哥二哥都是好脾氣的呀,都很有主意的,就是三哥又暴躁又純良。」許家小娘子也大笑,然後她又請張華喜兄弟幫忙把許三郎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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