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妞成長記 第二卷 第二二五章 揭破

作者 ︰ 菜販阿九

二妞使勁搖頭,這些事可真亂,她忽然覺得張娘子應該也明白王敏儀的想法,不然不會這麼給他創造條件。不過,只要不明說,這一切事便與她無關。

「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听著就糾結,你們的事,我一概不管,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吧,你什麼都不知道。不過令狐猛,與那什麼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我純粹是覺得難得。你出去能捎上我嗎?你看,有我跟著,沒有人會找你的岔子,不會有人欺負你。若是你自己出去,踫到那個郡主或是討好她的人,比如說李宏生什麼的,都是很麻煩的。」

王敏儀依然低聲柔和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二妞仔細的想了想,確實也是這樣,其實昭靈很簡單粗暴的,躲著就行了。麻煩的是討好她的李宏生之類的人,那人估計下了什麼毒手,還會說,「這是為了大家都好。」反正二妞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用來犧牲下也沒有什麼。想到這里時,她便有些擔心令狐猛,他自離家門,同他家里一點關系都沒有了,所謂物離鄉貴,人離鄉賤,令狐猛在世人看來,也就是一個小匠人吧。

當然,他們口中的令狐猛是不會當自己是小匠人的。

次日,二妞他們過去南門大街的包記時,令狐猛正坐在包記,得意洋洋的同一堆人在吹噓自己被十一郎賞識,說得他自己好象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大匠一樣。連二妞一大群人到了,都沒有影響到他的吹噓。

包包見二妞王敏儀到了,便笑著迎著他們,自然行禮時有出聲,「十一郎難得到這里來」之類的話。

令狐猛的一個朋友听到包包叫著十一郎,便摟過他的肩膀低聲道,「那位也是十一郎,你回頭看下,是不是就是這個。」

令狐猛不屑的搖頭,「人家十一郎是國公府的公子,金尊玉貴的,要買什麼東西,吱一聲,大把店家送過去任挑任選,說不準人家會什麼都留一件。這里魚龍混雜,他怎麼可能隨便過來這里。」

二妞忍不住咳了一聲。

令狐猛感覺有些不對,猛一回頭,發現二妞正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後,王敏儀也在,他忙起身打招呼。

王敏儀微笑道,「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可怕,我也常出來淘東西的,有些東西有趣得緊,可能人家不喜歡,但是我喜歡,這就得自己淘。」

想到自己還在擔心他的安危,他卻根本無心無肺的快活得很,二妞便沒好氣的說,「大匠,好象有不少人說要你雕的東西,你雕了沒有?」

令狐猛滿不在乎的說,「不急嘛,等我有時間了再說。」

二妞更惱火了,跺腳道,「那天惹了好大的麻煩,你居然一點不在意,你就不怕被殺人滅口麼?你趕快去雕東西去,等大家都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了,你才安全。」

「不會吧,哪有那麼嚴重。」

「有的。」

王敏儀笑吟吟的點頭。

令狐猛立刻認真的表示要趕快雕些東西出來。

王敏儀說了,他就信,二妞還先說的,他還不信,二妞對此很是不滿。

「哎,怎麼人家說話你就信,我說的就不當真。」

王敏儀只笑。

令狐猛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說,「你還是小孩子呢,這些事保不準是大人嚇唬你的,好讓你以後說話注意些,不要隨便強出頭。再有,撇開這些所有的來講,你說的話同十一郎的話相比,我自然是信他說的。」

「哼,好心沒好報,你怎麼樣我不管了。」不就是因著身份地位的原因麼,一直被忽視的二妞此時卻對忽視自己的令狐猛很生氣,她冷哼一聲,氣鼓鼓的進到鋪子里去看了。

令狐猛低聲笑道,「微娘子真是好容易生氣呢。」

王敏儀笑著看著二妞氣鼓鼓的樣子,低聲道,「她本來就愛操心的,昭靈郡主怎麼講也是宗室,她替你擔心,可是你居然不領情,她肯定生氣了。你可千萬莫要得罪微娘子喲,我師母很寵愛她的。她說話是管用的,最少她若是煩你了,你會在這京城呆不下去的。」

令狐猛忙做出害怕的樣子來,不過他根本不害怕,做出來有些不倫不類的。

「不會吧,這麼無害的小娘子,會這麼霸道?」

王敏儀看他臉色變幻,有揶揄有諷刺等,只沒有害怕之意,便大笑道,「沒事啦,她還是很講道理的。是是非非還是很分得清楚的。不過小娘子們任性點好正常的,萬一有別人幫她出氣呢,總之,你別同她較真就是了。哎,你這些朋友,不介紹下呢?」

令狐猛笑道,「敢不從命。」

不過沒等他說出來,立刻就有人搶著說了,「在下姓趙,叫我亞波好了,我們家以前是木匠,嘿嘿,現在也還是木匠。這位是木公子,木少峰,隔壁漆器什物鋪就是他家開的,整個京城賣漆器的就數他家最大。那兩個是我表弟周明,周平,他們家是賣漆的。」

令狐猛瞪了趙亞波一眼,扭頭笑著說,「十一郎不要听他胡說的,他是自謙。他家雖然是木匠,可是卻是木匠的頭,趙大叔是木匠這一行的行首來著。周家也是這一行的翹楚來著,不是小本生意。」

本朝因著工藝的發展,不同的行業店戶因著官府科索之事,競爭中還有合作的關系,便聯合起來形成了行會,行會的頭多稱為團首或是行首。同行間有特定的套話,同行之間要互相幫助,有許多嚴格的規定,比如貨品的貴賤,學徒的權益與義務,工匠的工錢多少幾時發放,工匠若是家中出了什麼事,如何互助什麼的。若是工匠或是商戶不加入行會,基本上就是被此地這一行排斥在外,加入了就會得到行會中其他商戶的幫助和指導。當然,加入行會,要交納一定的銀錢。行首就是相當于這一行的帶頭大哥,在這一行里,地位崇高,當然也要盡自己的義務,比如說為自己行會的小商戶們出頭,分派稅務什麼的。

除了商戶匠戶外,很多行業也有組織成行會或是社,比如說文人有詩社,武士有射弓踏弩社,還有蹴鞠社,球社,射水穹社。還有馬社,七寶玩具社,錦體社,台閣社,窮富賭錢社,遏雲社,女童清音社,傀儡社,青果行獻時果社,東西馬螣獻異松怪檜奇花社,子弟排綠清音社,十閑社等。

連和尚道士也結業緣組織,奉道者有靈寶會,奉佛者有光明會,斗寶會,西歸會,供天會,大齋會,涅槃會,淨業會等。

趙家是木匠行的行首,這卻不能簡單的用木匠來稱呼了,周家是賣漆的,若是也是業內頂尖,估計也在行會中佔有很高地位,王敏儀長長的哦了一聲,表示了下贊嘆。

「十一郎有所不知,亞波一張嘴最是能顛倒黑白。」木少峰拱手行禮,又笑著望向令狐猛,「不過小陽哥這樣一講,趙家周家都是頂尖的匠家了,倒是顯得我們家最遜。想想也是,我們家只是開個鋪子,若是木匠們不肯幫我們制貨,漆匠們不肯幫忙上漆,更不用說不賣漆給我們用,我們家這鋪子就沒法開了。現在微娘子的鋪子一開,我家說不準要喝西北風了。」

木少峰看著清秀俊俏,完全不象商人子弟。這幾個人都不象商戶出身的子弟,反而官宦子弟或是說是哪個詩社的學子才有人信。

王敏儀心中暗笑,這些鋪子如何,關他什麼事,只不過張娘子開的鋪子他會照應罷了。

看他無動于衷,木少峰又嘆氣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們得請微娘子高抬貴手了。」

已經提到了二妞,這話卻不能再當沒听到了,王敏儀皺眉道,「各家有各家的緣法,既然亞波都說你家是最大的,肯定就是最大的了。微娘子開的鋪子是有賣漆器,可是那邊也不專賣漆器。你家主賣的那些實用的器什,微娘子開的那片鋪子可都不怎麼賣的。日後少峰你家的生意若是被搶的,定與微娘子毫無瓜葛的。到時你得想想究竟是誰家搶走的,冤有頭,債有主,可不能遷怒到微娘子身上。」

令狐猛認為這話很對,連連點頭,「少峰你這人真俗,你又不是沒過去看過。那邊賣的東西都是華而不實的,雖則張掌櫃在你家入了不少貨,那邊總體同你家賣的完全不同。這些都是俗事,俗事有空再說吧,現在只談風雅之事,不談別的。」

王敏儀笑道,「哦,提到那邊鋪子,微娘子得過去看看的。要不,大家先陪著微娘子一起過去那邊看看,然後我請大家去豐樂樓去欣賞歌舞。」

此時二妞正好走出來了,便道,「豐樂樓太遠了,看了那邊的鋪子直接到鐵屑樓酒店嘛,那邊隔得近。」

她已經把包記看了遍,包包已經同她講了什麼好賣,什麼滯銷,還要再進些什麼新貨之類的,此時正是心情好的時候,便忘記剛才的氣惱之事了。

令狐猛並非迂腐之人,他只是有些輕狂氣罷了,此時正是心情好時,自然也是識趣之人,他湊趣道,「鐵屑樓卻是不錯,我們去吃過數次。若是微娘子覺得好,以後咱們都去那邊聚會飲酒聊天好了。」

他現在這樣狗腿,二妞卻想起剛才的事來了,白了他一眼道,「你們聚會挑你們自己喜歡的好了,關我什麼事。」

令狐猛沒成想踫了個釘子,大家都笑他,他也不好反駁,只好訕訕的模著鼻子,尷尬的笑著。

王敏儀親呢的笑道,「微娘子看來是同小陽兄熟了,說話都是隨口就說了。」

「小陽哥你家在南方有親戚麼?」在一旁的包包大笑,「微娘子有個年紀差不太遠的叔叔,十一郎知道的吧,微娘子的叔叔簡直是被她呼來喝去的,小陽哥以後被微娘子這樣使喚可不能生氣來著。」

令狐猛敏感的問,「微娘子是講道理之人,怎麼會隨意使喚在下呢?張掌櫃請說得明白些,在下愚鈍,不太明白張掌櫃言中之意。」

王敏儀探究的看著二妞,包包也看向二妞。

二妞無所謂的點了下頭,「十一郎你不記得我ど叔長什麼了麼?林正華一定記得,不過估計是沒想到那里去,不然,他就同你說了。我ど叔同小陽哥長得基本上一模一樣,只不過我叔叔黑,小陽哥白。」

令狐猛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不是我同我叔叔一起長大的,看到你還沒啥反應,頂多覺得眼熟。包包哥若不是經我提起來,估計他也不覺得你們越看越象,象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二妞索性直說了,她想起小陽哥上次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便很覺得好笑,繼續挖苦道,「你的嘴張再大也是這樣的,看在你現在已經不象豎著刺的刺蝟了,我就實話實說吧。上次真是誤會,若不是看你同我ど叔長得象,誰會管你的死活。不過你也真夠自以為是的,就你這樣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以為人家對你別有所圖。」

令狐猛倒是笑起來了,認認真真的向二妞了個躬,「請幫我向夫人道歉,原來真是我自己多心了。說不定我們真是親戚來著,等稍遲有空了會把我家長輩的畫像畫一遍,微娘子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二妞盯著他看,不由得想著他心里有什麼主意。想來想去,二妞覺得還是彼此互不相干的好,便不耐煩的道,「我叔叔同你長得像,那就算大家有親戚關系,最少是祖父母輩或以上的血緣了。其實是不是親戚,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當一般路人那樣處著吧。我盡量當你做陌生人,但是你同我叔叔實在是太像了,有時我難免會習慣性的支使你做事,若是我支使你做事時,你不想做時提醒下你是小陽哥,不是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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