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妞成長記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滿月禮

作者 ︰ 菜販阿九

二月二十六這天,福墨園熱鬧得很,從早晨起就車馬不斷,白家張家兩家的親朋四方雲集與此。門口白凱白亮張林張森張樸包包不停唱名,小廝丫頭分別引男客至致遠齋,女客至三橋居。這兩處地方挨著,致遠齋離給白逸準備的書房很近,也就是說離大門比較近。行禮時,則會請女賓移到致遠齋,用屏風隔開男女。

白逸白遨接待著男客。

趙氏和周氏在三橋居接待著絡繹不絕的女眷,收的禮物琳瑯滿目,金手鐲腳鐲,各式玉佩,各種擺設,筆墨紙硯,幾個大小丫頭記賬忙得不行。三橋居就在主屋旁邊,期間二妞帶著安哥出來看過,那些賀禮直看得她眼花繚亂。

張家的人一早就過來了,鄭氏留著一起來的小娘子們在外間等著,若是有客過來就趕快招呼,讓小丫頭進去報信,她自己則同其他已婚的張家女眷直奔張娘子的房間看康哥。

他們來得早,那會二妞還沒起來。二妞起來後去看康哥,听夏藕說張家送來的東西很多,衣服鞋襪被褥,金銀玉器,瓷器擺設,筆墨紙硯,簡直是可以用到康哥成年。尤其是其中的一盆紅珊瑚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讓人嘆為觀止。听得二妞兩眼放光,趁著客人來的不多,她就拉著安哥去看,結果果然是光彩奪目。看了回來二妞就滿心艷羨的向張娘子描述,說有多高多大,顏色有多漂亮多動人。

安哥也在旁邊點頭,伸手示意比他還伸開雙手還大。

「真是少見多怪。」張娘子笑罵兩人,又罵夏藕,「我娘家嫂嫂送什麼東西都是好的,有空了讓他們慢慢看,你急急的獻寶做什麼?」

不過她雖然罵夏藕,卻是高興的樣子,滿臉笑容。

鄭氏滿臉笑意的嘆氣,「這盆珊瑚來得卻巧,也是康哥運氣好。本想留給二郎下聘用,可又想底下的幾個一個接一個,要再找這麼好的卻不容易,索性便宜康哥吧。」

張娘子大笑,「那也真是巧,嫂嫂你要一碗水端平,若是給二郎了,底下的孩子們沒有,可得眼紅了。」

「可不是,現在就得仔細給孩子備些東西了。」張娘子鄭氏以及其他張家女眷便開始細細的閑聊起從二郎開始的幾個孩子的親事,以及要準備的聘禮什麼的。

辰時白老太君帶著白家的人來了,她是婆婆,自然是先要看張娘子同康哥的。听到小丫頭跑進來報信,張娘子吩咐紫杉速速請趙氏過來後,讓夏藕抱著康哥出去。

白老太君看到康哥粉雕玉琢的,覺得甚是喜愛,強要抱他。白家眾人圍著不住口的贊著康哥,他卻哭起來了。

張家的小娘子有人說,「是不是尿濕了?」

夏藕忙接過康哥了看,微笑著說「康哥是要吃女乃了。」她便要抱康哥進去吃女乃。

白老太君笑眯眯的攔住夏藕,「女乃娘怎麼不是隨身跟著康哥的?是女乃娘偷懶嗎?。」

夏藕心里發麻,生怕白老太君要抱走康哥,立刻使眼色給青糜,青糜忙偷偷的溜走。

可巧此時鄭家老夫人帶了四個兒媳和一長串鄭家小娘子們到了,鄭家老夫人的女兒是張娘子唯一的嫂嫂,並且張鄭兩家素來親密,在大門口時,張林就很有眼色的派機靈的小丫頭領鄭家女眷直接去看張娘子。

鄭老夫人是以張娘子的長輩自居的,她又不是張娘子的親媽,不用怕人說她偏袒,再加上女兒鄭氏同她講過張娘子絕不會回白家受婆婆的轄制,拜托過她在滿月禮這日一定不能讓白老太君舒服,也不能事情鬧大,只是扎刺的程度就行。

既然不怕得罪人,于是鄭老夫人面對白老太君毫不怯場,完全當她不在場,很自然的從夏藕手中接過康哥,樂呵呵的說,「這孩子哭得可真有力氣啊,是個壯小伙子呢。」

夏藕放下心來,笑道,「老夫人是沒見過安哥小時候呢,他那時候才壯呢。康哥弱得多了,以前安哥哭時,就有鄉下的嬸子說,就得讓他用力哭一哭,力氣就是這樣漲出來的。」

「我怎麼沒听過這種話,這孩子哭得我心都碎了。定是你這奴婢偷懶使巧才挑這種嘴,康哥怎麼能用這種偷懶的奴婢帶著,把她給我拖下去好好管教下。」白老太君怒道。

「您沒有听到的話多了,妹妹在雲縣也這樣帶安哥,不也長得壯壯實實的,怎麼康哥不能這樣帶呢?這婢子很好,不勞您老操心管教。」鄭氏從里間快步出來,從鄭老夫人手中接過康哥,不冷不淡的接話說,然後又和鄭老夫人一起喔喔的逗著康哥。

康哥眼里還有淚水,跟著鄭氏的動作翕動小嘴。

白老太君勃然大怒,「我們白家的孫子怎麼帶用不著你來多說。」她還想再說一句鄭氏不敬尊長之類的話,看到旁邊鄭老夫人在,就沒說出口。

鄭氏瞟她一眼,表示不同她一般見識,然後把康哥遞回給夏藕,「康哥餓了,帶他去吃。」說罷跟在抱著孩子的夏藕後面走了。

白老太君一向自視甚高,甚少被人這樣無視,卻被兒媳的娘家嫂子這樣冷待,直氣得發抖。

趙氏此時帶著自己的丫頭婆子從三橋居趕過來,見沒人注意她,她便悄悄的站在不顯眼的地方呆著。

鄭老夫人笑嘻嘻的添油加醋,「可不是嘛,白家的孫子白家自己會照顧,只是媳婦在白家時,就生不出來,去鄉下呆了幾年就生出來了。」

白老太君氣得直發抖,「你……」

鄭老夫人兒孫滿堂,不管庶子還是嫡子都生了一大群,她的兩個女兒嫁出去也生育頗多,便理直氣壯的挖苦道,「可憐的張氏,以前生不出來也受一肚子氣,現在生出來了,還是要受氣。沒有親娘就是可憐,若是有親娘的話,怎麼會日子過成這樣。」

鄭老夫人的兒媳們湊趣的說,「長嫂如母,我們大姐就這麼一個小姑子,對她可疼得緊呢,有好東西是先送給她的,後才輪到我們,阿娘您不用操心的。」

「哎呀,弟妹你說錯了,應該說阿娘您就當多生了一個女兒嘛。」

鄭老夫人的幾個兒媳熱熱鬧鬧的拈酸吃醋,把白老太君氣得夠嗆,可是人家的兒媳婦如何,她是沒有資格罵的,何況別人家的兒媳也沒有指名點姓說什麼。

白老太君一直要求家里人講規矩,規矩就是她的習慣。趙氏對此非常的不喜,現在有人噎得白老太君回不了話,她發自心底的高興。鄭老夫人的話引起了她的深思,她只有一個女兒,張氏在白家時小產了幾次沒有孩子,長房受寵有兩個嫡子一個嫡女。現在張氏不在白家就生了兩個兒子出來,白逸已經有好幾個庶子庶女了還那樣高興,這兩個兒子定是白逸親生。這樣一分析趙氏立刻懷疑了,她生過一個女兒,那表示她是能生的,但卻一直再沒有生育,這肯定是有人搗鬼,不是長房就是老家伙。

白老太君心頭窩火,無處可發,忽然看到趙氏,並且她還很愉快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厲聲說,「你站在那里做什麼,不去招呼客人。」

二妞本來牽著安哥在旁邊藏著看熱鬧,被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尖叫一聲,把安哥拔到自己身後,手上把玩的一塊豬形玉佩呯的一聲掉在地上。

眾人一時都驚愕。

二妞也呆了。那個玉佩不知是誰送過來給康哥的,可能寓意是指衣食無憂的意思吧,房子底下一頭豬就是家的意思,也可能是戲謔的恭賀康哥這麼年幼便已經有自己的府第的意思吧。這塊玉佩雕工精致,玉質也很美好,其實應該很值錢的,因為這個豬的樣子,讓二妞想自己家鄉阿婆喂的豬,覺得很好玩便拿在手上玩的。現在摔碎了,豈不是得賠,這種東西比金子還貴重的。二妞懊悔萬分,也痛恨自己膽小,當然她更痛恨的是白老太君居然在這種場合大叫,完全不講風度禮儀。

鄭氏听到尖叫又出來了,看到二妞呆呆的樣子,又看到地上碎的玉佩,又看到在二妞身後怯怯伸頭的安哥,便立刻分析是安哥受氣了,她惱怒萬分的說,「你們要吵回家去吵,不要嚇到小孩子。我妹子剛出月子呢,就不能不讓她操心嗎?。」

白老太君卻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立刻沉著臉說,「你幾時看到我們吵了,你憑什麼趕我們走?」

鄭氏也來了火氣,「您吵沒吵我沒看到,嚇到小孩子是真吧?嚇到小孩子了還不以為然,那可真惹不起您,沒人敢趕您走,安哥,跟舅母走,咱們惹不起躲得起。」邊說邊快走幾步彎腰抱起安哥。

二妞也跟著她們後面走去里屋。

鄭老夫人也搭著身邊兩個兒媳的手,「三媳婦,你們大姐性子急,你看著小輩們,別讓他們跟著學,咱們先去看康哥,呆會換你去。」

鄭家三夫人立刻起身應承,等鄭老夫人走進內房才坐下。她明白婆婆的意思,留一個在外面,免得人家欺負鄭家的小孩子。

二妞跟進去後,張娘子摟過安哥,安哥說他沒事,又見眾人臉色都不錯,心知婆婆並未佔到什麼便宜,便吩咐二妞出去宣布康哥要吃女乃,等吃完了要換尿布,然後還要睡一會,不然呆會行禮時會哭鬧的。

二妞跑出去口齒伶俐的宣布了康哥要吃要拉要睡,大家不要擾他,請大家先移步到三橋居。

白老太君怒道,「我也要去嗎?。」

二妞很奇怪的問,「為什麼你不去那里?康哥有許多事,你們擾了他,他在行禮時睡著了或是哭鬧怎麼辦?」

趙氏在旁邊開心壞了,假意拉著白老太君快走,其實她盼著白老太君再鬧一會,鬧得越多越丟人,反正這邊沒有外人,鬧得再厲害也只是幾家知道,張氏不會反對的。白老太君的規矩是給知道規矩的人講的,象二妞這樣的鄉下土妞根本講不清楚。

白老太君卻認出二妞了,二妞的眼神她還略略記得,再一聯想在這里跑來跑去,並且鄭家的女眷不忌憚的十來歲孩子,肯定是女孩子。而張滿娘這樣的大家閨秀是不會在這種場合穿男裝的,一猜就知是鄉下來的那個土妞,她同這種小土妞吵架也太丟誥命夫人的臉了,于是白老太君哼了一聲,便讓兒媳們攙著自己走了。

鄭家三夫人見白家的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張家的小娘子們了,便讓自家的女孩子們都不要亂跑,老實點,她也進去同大家講笑打趣白家的人。

午時,眾多賓客齊聚致遠齋,男女客用屏風隔開,四處都擺滿了各色鮮花,香味襲人,看上去極為莊重。

時辰到了,便有贊禮朗聲宣唱告文。

二妞听旁邊的人驚嘆居然是太常寺的贊禮郎,二妞也在心里跟著感嘆了下。她听到贊禮說的大概意思是說白逸嫡次子今天舉行滿月禮,是上蒼保佑以及大家要祝福之類的話。

然後贊禮宣唱下一儀式是告祖。便見白逸莊重的淨手,立在香案前拈香點燃,在祖宗的牌位前下跪行禮祈禱。

反正贊禮就一直宣唱儀式,然後眾人按贊禮說的做。

接著張娘子母子三人從屏風後出來,張娘子抱著康哥,穿著大紅織金錦制的纏枝寶相花紋織錦袍,滿頭珠翠。安哥穿著同樣大紅織金錦的錦袍緊緊的牽著她的衣角。贊禮要來賓全都起立,二妞自然也跟著站直身體。

隨著贊禮的宣唱,白逸抱過康哥給他戴上玉佩,張娘子牽著安哥,他們一起介紹各位親朋好友給兩個孩子。二妞覺得他們一家四口都長得美貌過人,只可惜並不和睦,真太可惜了。介紹過程中賓客們紛紛給兩個孩子項圈纓珞之類的禮物。

贊禮又宣唱認定,祈福,賀成,答謝,禮成之類的。

當然那是二妞提前看過張二郎擬的禮才知道的,她在現場的印象就是她跟著大家都雙手合十為康哥祈福,然後白逸致辭感謝,最後贊禮說禮成,便有下人們領著大家去安排的座位,宴席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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