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斷使用神識關心著身後左右的情況,林英很快發現原先追逐在其後的兩撥人馬幾乎與他們同時改了方向,並且漸漸與自己成橫排並列的趨勢。
現在,只怕沒有人有心情關心他人的死活,空間裂隙的速度與它的體積從來是相一致的。
這個超過百里的空間裂縫,一點不比元嬰修士動得慢。很快,所有人都到了絕望的邊緣,並且在這奔逃的路途中,不斷有被裂隙逼迫得朝林英方向聚攏來的修士,飛得慢些的很快悄無聲息地遭到吞噬,使得飛在前頭的人,越發瘋狂起來。
終于,巨大的黑洞似的裂隙緊追到了身後。最絕望的事情從來不是你知道死亡的到來,而是黎明的曙光就在前方,你卻抱著希望直至最後一刻才發現,自己注定要被黑暗吞噬。
林英正面臨這樣的情況,六葉舟哪怕再能快出那麼一丁點兒,她就來得及側逃出裂隙的範圍。可惜,終究只是假設。
裂隙駭人的靈力漩渦已然吹得林英發絲亂舞,袍腳袖口傳來的巨大拉力,提醒著她時間無多。
她看了看站在身側的青玄,這是她費盡心血救出來的人,對她說著「還沒有死」,受盡折磨堅持到如今的人,她卻要帶著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了嗎?
青玄感受到了林英的注視,側身迎向她的目光無悲無喜,甚至有一種類似解月兌的輕松,發自內心的愉悅顯現在他的臉上,使得他從來冷淡俊毅的面容,散發著林英不熟悉的迷人光彩。
她有一些害怕這樣的師父,她不喜歡他這般模樣,就像煙火僅有的剎那光華——如魔非道。
這個本可以在兩百年前就準備結嬰,並因此不會有今日之厄的人,如果不是自己,也許飛升亦不遙遠。
只有到了這一刻,林英才發現,讓她眼看著青玄兵解,她做不到。
她想起自己將不死泥人的替身傀儡留在了那個混亂的西北分舵當做炮灰,當時的她只是想制造不在場證明,她知道即使葉含和重生門的人都死絕了,玄武一族也不會放任人劫牢不管。
此外若是另兩方只要有人活著,就不會任她一個有名有姓的符師就此消失,只有活見人死見尸才最安全。
如果傀儡留到了現在,她說不定可以借它一把力,讓自己多一絲月兌身的希望,可是後悔從來不是林英考量的事。
絕對的實力是讓人欣慰的東西,當林英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操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時,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對象會是青玄。
她將六葉舟操控到了最快,吞噬來臨的一霎,將仙霓練毫無征兆地綁住青玄,用琉璃簪作引,將他遠遠地擲了出去,留在舟上的林英在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確認了青玄的安全。她有些得意自己的這一手,隨即失去了知覺。
就像做夢醒來一般,林英看著四周漆黑的空間,有些不確定自己身在何處,又是何種身份,很快有人給了她答案。
「你醒了?」
林英尋聲望去,由于沒有一絲光亮,她看見對方拿出了夜明珠,光暈下顯出的是葉含。她頓時戒備了起來,神識展開,卻發現即使就在眼前的人也無法探到所在,有的只是虛無。
葉含輕松的笑了笑,「我和你沒什麼沖突,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誰。和你我一同卷進來的人都不見了,似乎只有你我還在這個空間。目前的問題是,咱們怎麼出去。」
林英看了看四周,這個空間甚至感受不到靈力,但奇怪的是,她的靈力周轉和法力施展卻一切自如。
「這個地方很奇怪,似乎全無一點生命和靈力跡象,也沒有任何光源。如果不是你還活著,我一定以為我在做夢。」
林英低頭想了想,從儲物袋中模出一個分裝著各種種子的盒匣,自里面取出一種,施展天地法則將它催長起來。
葉含顯然很感興趣林英這種技能,甚至忍不住發出贊嘆之聲。
這是一株銀簪草,一種類似凡俗蒲公英的植物,可以隨風飄散分成無數細絲,融入天地之中。林英將自己的精純乙木之氣依附在上,如果踫到任何物體,她就能直接感應到。
銀絲般的草絨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大約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林英便神情一肅道︰「有人」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有一個成熟的女聲嘆了口氣,「沒想到你還有這招,本來還想多看一會兒你們兩個的好戲。」
接著就有人踏碎虛空到了他們面前,一位貨真價實的元嬰女修。
葉含眯了眯眼開口道︰「你是從前被困在此地的前輩?」
女子搖了搖頭。她轉向林英,「你來猜猜。」
不是曾經被困在此處,之前被卷入的人中又從沒出現過。反常的空間裂隙的存在,明明沒有生命、靈力、方向,林英他們卻能好好的活下來……
電光火石間,她月兌口道︰「你是程序的一部分」
沒有等女子回答,葉含先轉過身驚詫地看著她。
那女子點了點頭,「你猜對了方向。既然在這兒遇上你們,我就行使一下我的作弊權利,反正這是個測試程序,也不必講究那麼多。
我其實就是這個游戲程序的設計者,至于這個空間裂隙,則是程序中的漏洞和還沒有寫完的地方。為了保證你們這些參加測試者的安全,所以這些程序的不完善處都有保護措施,會直接將你們鏈接到我這個後台安全運行的所在。」
葉含突然出聲打斷道︰「也就是說,我們看到的這個影像是你——程序設計者的化身?」
「可以這麼說。」
林英此時亦問道︰「是不是所有的測試者落入空間裂隙都不會死去,只有原有程序中人物才會死亡?」
「不錯,原有人物就像感染了病毒,會被空間裂隙攪亂消失。而你們兩個都是測試者,這個測試版運行之初就設計了一套程式避免你們遭遇相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