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是有時限的。不僅符如此,丹藥、陣法甚至器具傀儡都有其限。
天地萬物唯有「變」之一途才可長存。符剛被制作而成的時候,靈力威能是最強的,此後隨著時光的推移,會漸漸流逝法力,當然這樣的靈力流失是以數十年一計的。
此外,靈力的流失也與符本身的等階、屬性、乃至制作方法有莫大關系。等階越高的符由于靈力豐沛自然更經得起時間的流逝。屬性則決定了修士保存符的方法需要得當,譬如木性符,以碧水珠儲之最佳,取水生木之理,如用木盒碼放,無功無過,若是選了金銀器皿,則大損木性。至于制作方法,則完全是各符世家的看家本領。以暴虐之法取天地靈力,則還之也急;以天地法則溝通而得,則失之以緩。
葉家制符「取之有道」封靈之力自然了得,而東方家族則因上一次仙陸大劫時,動用家藏兩千八百年前師祖所煉三昧火符誅殺幽魔宗元嬰長老,而使浩劫漸消,聲名更盛。「符之道,獨在東方」彼時甚至被不少高階修士改為「唯在東方。」
然而世人買符皆重威力,只高階修士選符似行家里手,首重「存期」,一是由于高階修士見多識廣,自然懂的比低階修士多。二是「存期」越長,價格越高。三是,高階修士壽命綿長,符若早早失效得不償失。
鑒于這三點,高階修士自然寧願花大錢也要購買「存期」久遠的符,而低階修士壽數尚短,又大多囊中羞澀,掙扎于生存的他們,相較之下自然是「取其威而舍其期」了。
結丹以下的低階修士畢竟佔修仙界最多的人數,只重威力不顧後果的上官符之法,不得不說自有其不足千年便發家的理由。
林英正因此前葉家的「火鳳符」而胡思亂想之際,周圍突然靜若無聲的狀態將她拉了回來。地台上的老者身旁,只見兩個年輕童子各執一盒舉過頭頂。一個以五彩斑斕的美玉雕琢而成,一個則是方方正正青灰古樸。
林英一見那灰撲撲的盒子卻有些心中異樣,知道自己所制之符就在里面。
且听老者清了清嗓,肅容道︰「之所以將符拍賣這一場留到六藝大會落幕前的一刻壓軸,便是因為這兩張符了。
本次大會煉丹師中有人煉出七品丹藥,而符師中則有兩張中階上等符誕生。我鄭老兒有緣得見兩符,備感有幸。鄭家為此特請了遠在北方仙陸的萬魔君來作鑒定之人,此時已快至會場,請大家稍待片刻,待他來了起價。」
林英被這一番話轟得有些暈了,她未曾想到自己的降鬼符被定為中階上等符。林英到底學藝尚短,而品鑒符則是不僅要懂得制符,更要接觸大量符開拓眼界的才能準確把握的功夫。
她此前只知降鬼符煉制非常成功,大約夠及中階中等水平,卻萬萬沒有想到會給她定了個上等。這上等可是直接爬升到了相當結丹初期的威力。
林英還在想著她的符時,台上已經有不少人在嚷嚷,原是不滿意萬魔君來當鑒定之人起價。那鄭老兒隨即露出一臉無奈,向眾人解釋道︰「諸位都看到了,此次成名成家的符師們都攜有弟子參加大會,為顯公正,經由如印大師提出,上官、東方、葉家三家首肯,才從北方請來萬魔君。」
見先前不滿的眾人听聞此言聲浪有所平息,老者繼續道︰「我知道在座諸位有不少不喜萬魔君為人做派,但相信對于其制符之能還是有目共睹的。他此來只作鑒定,鄭家也請各位出了望仙湖在作道理。」
言下之意,要尋仇滋事的,出了望仙湖鄭家自然不管。看來這萬老魔得罪了不少人啊。林英一想起書上說此人脾性古怪,愛將活物直接入符且百無禁忌,不免也有些背上生涼。
東方在一旁道︰「萬老魔符法殘忍,卻不失為人磊落,他本以魔羅之身制符,方法自然與我輩中人大相徑庭,如今魔羅制符者多有學他,也可說是獨闢蹊徑,自成一家了。」
林英受教點了點頭,繼續專心往場中望去。
片刻後,遠處飛來一片紫黑烏雲,猛的就到了近前,雲障散開後落下一個干瘦老頭,豆眼雖小,其神犀利猶如刀光。
此人一入內,會場立刻安靜下來,只听他道︰「把要鑒的符拿來,看完了了事。老夫還有要事趕著走。丑話說在前頭,要是趕了這麼遠的路,不過兩張尋常破符,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還不等台上的鄭老兒答話,台下一人哈哈大笑,毫不客氣接話道︰「萬老魔,我上官家關門弟子的作品,你總得掌掌眼吧。」
萬老魔听後陰陰一笑,「不錯,照常理你上官收的徒兒應該不差,等我看了再夸也不遲。若是不如意,呵呵……莫怪老夫讓你上官家砸了招牌。」
說完這句,萬老魔轉身隔空一抓,那仙童舉著的五彩玉盒就被攝入到了手中。待到他將盒蓋一開,只見一道金色的劍影沖天而起,懸在了地台上方。
「不錯,不錯,這五行彩玉不過困了這金劍符七日,小家伙甫一出來就有此聲勢,上官,你後繼有人啊。」萬魔君似乎對這符還算滿意。
「呵呵,萬老魔,你只管點評開價吧。」隱在霧中的上官家昆笑得十分暢快,可知心情極佳。
萬魔君接著就將那符從盒中挑出,懸在地台中央。此時的金劍符已不見任何異像,靜靜的懸在空中,任人觀賞。
萬魔君沉聲開口︰「中階上等金劍符,以典型上官手法煉制,取萬用高階黃符為底,以五階金砂混合望仙湖特有六階靈獸金鱷之卵,凝成萬枚金劍,以秘法強制封印入內。」
听到此處,林英猛地想起第一日在虛島之南險些被殃及的那場靈力波動。如今看來是因盜取金鱷之卵而引發了六階靈獸暴怒,幸而自己早早避開,不然極有可能被此獸盯住,成了幫人背黑鍋的愣頭青還不自知。
果然,林英听見會場內有不少咬牙切齒之聲,看來當時受此波及之人只怕不在少數。
等眾人重又恢復平靜,萬魔君出價了,「四百起始,各位看著加價吧。」話音一落,「四百二。」「四百三。」「四百五。」的叫價聲此起彼伏,大約已是壓軸的最後兩張符,許多人都覺得不必再掖著藏著家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