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又從一旁侍女所端托盤中,翻檢出一支蟠龍琉璃簪,指著林英的雲鬢道︰「把你那頭上的玩意兒換了吧,看你被小貔貅追得手忙腳亂。這是蟠家進貢的琉璃簪,在水里應該還能得用。」
青玄卻突地攔在一旁道︰「且慢。太子殿下這簪子沒有別的意思吧?。」
林英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師父。
「呵呵,青玄小子,你這麼頂真和護短,著實無趣的很呢。我就一直搞不懂了,蟠家的長孫這麼漂亮的女孩兒,怎麼會為你這麼個木頭拒絕三次不錯的聯姻呢?」
這還是林英第一次听到有人說青玄是木頭。另外,蟠龍族的長孫女和師父?這又是什麼情況?
可惜難得有林英也感興趣的八卦,卻很快被當事人掐斷了後文。
「在下自然不如太子殿下風流解意,無趣也是應該的。只是青華年歲還小,還請殿下莫要錯愛。」
這個,不會吧?林英瞪大眼楮望了望遞給她簪子的嘲風——不知道活了幾萬歲的老龍一條。雖然看著和師父差不多年紀。
嘲風被林英瞪得下意識模了模下巴,「我承認我在仙陸的名聲風流了些,可也從不以大欺小,威逼利誘。不過是長輩給晚輩的一點見面禮,何必當真?」
林英看著嘲風舉手投足,眉眼流轉間恨不得傾倒眾生的模樣,心中就是一汗。但願您老還記得自己是長輩。
青玄抬了抬眉,就算揭過此事。
嘲風一笑,接著對林英道︰「難得你與雲舟有緣,只是他如今被龍皇定為質子,你對此又知道幾分?」
林英老老實實將知道的說了,嘲風點點頭,喚過雲舟道︰「你在外頭長大,只怕許多事情並不曉得。有些事,我讓傅西給你交代一下。」
不一會兒,此前在龍皇處所見的蛇身男子一路游來。嘲風吩咐後,柔和的男音便開始娓娓道來,林英與雲舟則豎著耳朵恭听。
「四靈設置質子,從最初的互相制約演變到今日,更是一種結盟的態度。派出的新一代人物要能夠代表蒼龍一族的新生力量。四位真靈很少也因為力量過強不可能插手仙陸事物。各族中,本族和外族血脈的延續,幾十萬年所積累的仙陸資源分配,各類得道機遇的爭奪……越是古老的靈獸家族,越是錯綜復雜。
大約是上次仙陸浩劫後距今日久,蒲牢、饕餮和霸下三位殿下幾次浩劫之後已在族中積累了不少勢力,早已不滿太子殿下多時。龍皇陛下今日突然要定雲舟殿下為質子,太子殿下原是不願您卷入這些是非的。只是陛下已算到了幾分天數,太子殿下亦有些感應,才同意讓你去冒風險。
此去聖山,路途遙遠,兩位還請小心。雲舟殿下成為質子一事,只怕打亂了不少人的計劃。雖不能明目張膽,但借刀殺人,暗箭傷人的事不能不防。」
傅西說到此處,嘲風舉杯輕笑道︰「你們一走,朝中自然會有許多事等著他們。陰謀詭計……似乎是好久沒有玩的游戲了。」
傅西聞言,亦是輕輕一笑,兩人頗有心照不宣之意。
「相信殿下們應該會自顧不暇。此外,龍皇陛下會派人暗中跟隨,這是替族中眾人做的鑒證,你們遇到的正常困難,他不會顯身。只是若有其他異動,自然會來報,所以不必太過擔心。
至于雲舟殿下到了聖山之後如何行事,到時跟著其他質子做便可。時間緊迫,為了不落人後,你們即刻啟程吧。」
傅西說完,看了看嘲風,後者點了點頭。他自悄然退去。
林英听至此處算是總算明白了個大概,這真是剛從小貔貅和他爹的虎口下逃月兌出來,就入了狼窩。
也不知這老龍打得什麼算盤,稀里糊涂的她和雲舟就要一路擔驚受怕去往聖山,听口氣是一定會被追殺的。玉清師父的琴弦不斷真是沒有天理了。
雲舟轉過臉對著他新得的便宜老爹道︰「我現在知道,姆媽為什麼不跟著你了。」
正舉杯細品玉露的嘲風頓時被嗆了一口,林英似乎錯覺坐在一旁的師父笑了笑。
片刻後,地圖在手。傅西將林英一行親自送到海面,告辭而去。
青玄對著林英站了好一會兒,末了,只是生硬地說了一句︰「路上小心。」便轉身往青雷飛去。
林英張了張口,心中略有猶豫,青玄的六葉舟已飛得沒了影。她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莫名生出的惆悵情緒拋諸腦後,喚過雲舟一起上路。
大海之上,朝陽正升,金光滿天,萬里碧晴。林英笑著撫了撫雲舟的長鬃,「你如今可是龍皇嫡孫,若還是像從前那般讓你載著我飛,小的是不是回頭會性命不保啊?」
「青華……」
「嗯?」
「從來都是我和你,只是‘我和你’。」
林英聞言一愣,隨即微微笑了笑︰「是。只是‘我’和‘你’。」
她熟練地飛上天馬,雲舟已展開寬闊的雙翼劃過九十度的大彎,海天一色中兩人朝著既定的目標進發。
在海上飛行了七日後,來到仙陸東南交界處的三角洲口,由這里開始漸漸飛躍凡人眾多的各國,再進入中央土地,尋到藏于大漠黃土深處的聖山,便是旅行的終點。
其間必經的幾處是鬼物眾多的無日岩林,坐落在大漠邊緣特立獨行的欲天門,以及聖山外圍五行皆失的陰陽谷。
林英長途跋涉,翻海過人境,終于進入修仙者的領域後,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處散修眾多的坊市,進入客棧內吐納調整了一日,讓靈力得以恢復到全盛狀態。
她進入坊市前已換上了上次另置的淺碧色襦裙,掩蓋身份氣息便于出入,此刻林英正坐在一間茶坊中,她在門派苦修多日,之後又直接去了東海。如今漫漫長路,還是先探听些仙陸近況和途經之地的事情更為妥當。
剛坐下片刻,上茶的伙計就極有眼色地遞上一份邸報名錄,林英挑了一份《今年快報》和一份《出仕曉陸》,交付了兩塊低階靈石,仔細翻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