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要認清自己真正的敵人,才能找準自己的路。
——選自《泰瑞莎煉金手札》
當悅耳的鈴聲響起,教室中,老師布置下最後一道家庭作業,這才踩著鈴聲的尾巴宣布下課,學生們聞言就如同出了籠子的鳥兒一般,興奮地,嘰嘰喳喳地四散而去,很快便留下一室的空蕩——哦,不,不能說是空蕩,教室中還留下一個人,以及滿室的狼籍。
望著滿室混亂到夸張的狼籍,泰瑞莎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禁自問——
學校生涯中,想要惡整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學生,一般會采取什麼手段呢?
當面警告?拉進小樹林里教訓?向老師告黑狀?還是盡可能將髒活、累活、麻煩事丟給她(他)?抑或是其它?
無論上訴的所有,泰瑞莎都親身經歷了,如今,她正經歷的是被人為增加「工作負擔」,因為今天是她做值日,說實在話,這種程度的「工作負擔」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畢竟身為煉金師,用來代工的道具有著千千萬萬種選擇,但是,那種連自己真正的敵人究竟是誰都不清楚便莫名其妙地被人敵視的經歷,令泰瑞莎不爽,很不爽
「哈羅,需要幫助嗎?」。空蕩蕩的教室門外響起一聲問候,泰瑞莎一眼掃去,只見弗羅拉從門框外探進腦袋來打著招呼。
「不行,」泰瑞莎微微一笑拒絕她的好意,手下連打了幾個食指,空氣中響起一片「啪啪啪」的破音,憑空地,五六只圓滾滾類似拳頭大小的小毛球兒便出現在教室中,十分有秩序地四下干起活來,掃垃圾的掃垃圾,打水的打水,擦桌子的擦桌子……反正是各行其是,極有條理。
「啊,可愛的福球兒~」弗羅拉一見這群小家伙,臉上便樂開了花,神情興奮地撲上去追著每一只福球,企圖想逮上一只來把玩,不過,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有短距離瞬移能力的福球,結果便是弗羅拉滿屋子跑了幾圈,卻是一只福球也沒逮著,反倒還耽誤了它們的工作。
泰瑞莎見狀卻也不理——反正她與福球的契約是它們完成打掃任務,她才付賬的,所以,她不急。
弗羅拉追了幾圈,眼見自己徹底被福球們無視了,這才神情懨懨地一步三回頭地走回泰瑞莎身邊,望著拿著一片紅柏葉,「看」得正專心的泰瑞莎,弗羅拉托腮問道︰「你倒是沉得住氣嘛,這麼多天了,也沒想著反擊?」
「反擊什麼?對誰反擊?」泰瑞莎的精神力細控已經十分精湛,一邊「看書」,一邊分心說話實在是家常便飯一般的事情了。
「你可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搞不懂是哪些人在後面搗鬼。」弗羅拉的語氣明顯表明她不信泰瑞莎不知道幕後主使。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泰瑞莎頭也沒抬,回應得極其漫不經心,「她們喜歡做這些小動作,可不代表著別人就有空陪她們玩這些幼稚的游戲——我的事情還有很多,沒空陪她們空耗。」
弗羅拉見狀「嘖」地嘆了一聲,搖著手指頭道︰「泰瑞莎,這種事吧,可不是你不想玩就能不玩的——你總得讓她們罷手,不是?」
泰瑞莎這下才從紅柏葉上抬頭,正眼望向弗羅拉,神情嚴肅得似乎漠然︰「她們會罷手的——那是遲早的事,無須我費神。」
泰瑞莎這話說得古怪,弗羅拉聞言不由一蹙眉,正打算問些什麼,恰時教室外傳來一聲呼喚道︰「泰瑞莎-博爾杰,木飛老師有急事找你,讓你第一時間到他的辦公室去。」
泰瑞莎聞言起身將福球的契約食物——火系魔法元晶——遞給滿臉眉笑顏開的弗羅拉,交待她喂食完成任務後的福球,便起身向木飛的辦公室而去,一路上,心中卻不自主地在嘀咕,也不知木飛找她有什麼事……
……
有事找她的不是木飛,而是另有其人,當泰瑞莎在木飛的辦公室里看到來人的時候,頗有幾分驚訝——
「安杰爾,你怎麼來了?」
與木飛對坐而談的人正是安杰爾,泰瑞莎生父手下的那名得力愛將。
「小姐日安,」安杰爾起身致禮道,「家中有事,大人覺得還是需要您回去處理一二。」
「事關我?」泰瑞莎挑眉,「上周我回去的時候怎麼沒听說?這才隔了兩天,會出什麼事?」
早在看見安杰爾的同時,她就已經特別注意了他的神情——那是他慣有的溫文和煦,由此,她判斷不會是什麼壞消息,這才會如此安心地探問情況。
「是的,與小姐有關,」安杰爾卻並沒有細說,只略略催促道,「具體事宜還請小姐回家詢問大人。」
泰瑞莎聞言頜首,轉而望向木飛,略一挑眉,具體的話還未說出口,木飛便已經難得主動接話道︰「去吧,補假的事我來辦吧。」
泰瑞莎這才放心地跟著安杰爾回到了蕾妮休養的那座美麗小院——泰瑞莎在自然國度臨時的家。
到小院時,時間距離午餐時分尚有四十余分鐘時間,安杰爾卻特意領著泰瑞莎從偏門出入,避開了蕾妮有可能出沒的每一個地點,直接來到了安德魯的書房,一路走來,泰瑞莎心中便已經對即將要談的話題有了幾分把握——需要房間瞞著蕾妮,並且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其實當真不多……
安德魯見泰瑞莎的時候是面無表情的——或者應該說大多數時候,他其實一直是面無表情的,但,敏感的泰瑞莎依舊能從這一貫的表情中看出幾分不悅來,故而,當安杰爾帶門出去的下一秒,她便自故自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托腮問道︰「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嗎?」。
「你的入門試練題終于定下來了。」安德魯開門見山地指出此次會面的主題。
泰瑞莎一听便吹了一聲口哨,笑道︰「這可叫一個終∼于∼安伽門的效率可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這種意味不明的評價入得安德魯的耳中只令他微微含笑,不過,基于同是安伽門人,他還是不痛不癢地替安伽門辯白了兩句︰「你的情況特殊,再加上時局特殊,所以,決議拖得久了點。」
「好吧,這個理由我勉強接受,」泰瑞莎聳肩,算是給了父親這個面子,接著問道,「安伽門打算怎麼折騰我?」
「境界突破。」泰瑞莎的話音才落,安德魯的回答便緊接而上,快得讓泰瑞莎有些沒反應過來。
大約過了兩三秒,她才反應到安德魯說的話正是指安伽門的考驗,所以,她不自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您是說,安伽門對我的考驗是讓我突破現有的煉金水平?」
安德魯頜首表示贊同,與此同時,臉色又不自覺沉了下去。
許是受了他的感染,泰瑞莎的臉色也跟著微沉,靜默一陣後,她不由笑出聲來,冷冷地,帶著譏諷︰「打的倒是個好主意啊,十幾年的靈魂暗傷居然讓我自己解決……我親愛的老爸,你那位青梅竹馬是擺明了要廢了我咩?」
泰瑞莎的話語中明顯帶著幾分憤懣,可是,安德魯听了卻反倒神奇地露出一抹笑容來——
「你倒是機靈,我還什麼也沒說,你就猜出來了。」
這話明顯便證明了泰瑞莎的猜疑——這樣的測驗題果然是因著某位嫉妒心作祟的女人所賜,其目的不僅在于阻止泰瑞莎進入安伽門,更在于斷了泰瑞莎在煉金一途上繼續向上的可能性
要知道,一旦入門測驗的題目定下來,身為安伽門人的安德魯絕對不得用自己的任何勢力協助泰瑞莎,否則就有徇私之嫌,這樣的話,泰瑞莎想要治好靈魂暗傷的可能性便降至最低了——目前,泰瑞莎身邊所有人中,唯有安德魯最有可能獲得那些珍貴的,治療靈魂暗傷的藥物
譏諷與厭惡並沒有掩去泰瑞莎的理智,她在純粹的口頭宣泄過後,不由琢磨起某人如此安排的原由,越是琢磨,她越是有些想不通,既想不通,她便免不了提出來向安德魯詢問道︰「我說,老爸,她這次做的這麼顯眼是為什麼?單純就是為了折騰折騰我,讓母親和我不痛快?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吧?難不成我進不得安伽門會對她有利?」
思考中的泰瑞莎沒有見到安德魯在听到她半是詢問,半是自我推敲的言語時,眼中閃過的幾分激賞,就在泰瑞莎尚且糾結之時,安德魯卻已經出聲為她解疑道︰「你如果正式進入安伽門,連帶著你的母親也將成為我唯一的妻子——合法則正式的妻子。」
這句話傳入泰瑞莎的耳中,被她自主自動地「翻譯」了一下,即為,如果泰瑞莎沒能進入安伽門,那麼某位青梅便有可能經由特殊途徑,將蕾妮的正妻之位壓走
這怎麼可以
泰瑞莎一時只覺腦中有一根筋一下子炸了開來,怒火一路熊熊燃燒,貫穿她的全身,以至于她生平第一次產生了如此強烈的進取——治好靈魂暗傷,突破境界,入得安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