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塞凡提斯出發前往灰森林,本身就需要一路跑馬,大約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路程才會到達灰森林外圍,這樣遠的路程自然不可能一天來回,所以,整個行程持續了三天,第一天的大清早,奧布里翁家的三個小家伙便策馬出發,前往城門與住在城外別院的貝妮塔會合。
四人約定的時間挺早,大清早地路上沒幾個人,泰瑞莎三人在城門外沒等上多久便見貝妮塔騎著她那棗紅色的愛馬如同一團紅焰一般遠遠襲卷而來,才剛剛勒馬停步,貝妮塔便迫不及待地瞪著泰瑞莎道︰「泰絲,你給她們下了什麼藥,怎麼效果那麼棒啊!」
貝妮塔說話之時臉上紅撲撲地,像是鮮艷多汗的紅隻果,這樣美麗的紅暈也不知是跑馬運動招惹的還是神經興奮引起的,雖然她說的話有些沒頭沒尾,可是在場的其他三人一听卻都明白——
貝妮塔問的是最近兩日塞凡提斯城的社交圈中鬧得比較轟動的一件事——有幾位平時比較活躍的少女因為口出狂言或口出污言而被整個社交圈厭棄,有人說她們是長舌婦,罪有應得,而有些人則認為這幾位少女是被人陷害的,反正同情者有之,興災樂禍者也有之,但無論如何,這幾位少女在塞凡提斯城已經算是丟盡了臉面,恐怕未來十年、二十年都不敢出現在塞凡提斯城內了。
初初知道這個消息,貝妮塔當即便認定了幕後黑手,抓心撓肺地就想向泰瑞莎求證,卻障于時間已晚,無法進城——這幾位少女正是泰瑞莎流言事件的重要推手,而泰瑞莎也揚言過要給她們些教訓,無論時機還是動機都恰是時候,也難怪事發之後,貝妮塔不作第二人想!
正因了這般判斷,當時,她便覺得痛快無比——整個事件處理得干淨徹底,不留後患,就算有人事後懷疑這些人被用了藥或是被陷害,可是藥物早已經被身體代謝干淨,哪里又能捉到什麼線索呢?
提及此事,泰瑞莎這個當事人倒比安妮塔淡定許多,她微微一笑道︰「那叫‘真言劑’,一個偏方,只對一些精神力修為低的人有效,說來不過是有幾分致幻效果罷了,如果她們說話當時沒有什麼惡意的話,這藥是根本不會起作用的。不過,反過來說,她們的心思越是惡毒,致幻的作用自然也就越強——說來,倒不是我害了她們,她們是自找苦吃罷了。」
貝妮塔一听,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沖著泰瑞莎揚了揚贊道︰「厲害。」
泰瑞莎大方笑著,坦然接受了貝妮塔的贊揚,兩個女孩不由得便湊到一起,互相商討著如何「制敵于無形」,一個個或詭異或毒辣或異想天開的主意不斷被拋出、被討論,有些不可行的被當場丟棄,有些則被兩人定為「備用方案」,這一番交流下來,听得奧布里翁兩兄弟額頭直冒冷汗,心底同時冒出同樣的一句話來——最毒婦人心……就算眼前這兩位只是女孩罷了,其「毒」依舊威力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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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森林可以算是距離塞凡提斯城最近的一座具有探險價值的野外林區,說它是灰森林,主要原因便在于這座森林常年飄著一層淡淡的灰色的霧氣,無論日出日落,霧氣都是不散的,從古至今無數具有鑽研精神的人都研究過這些灰霧的成因,可是除了研究出灰霧無害這樣的結果以外,並沒有再得出其它什麼結論。
灰森林說來算是寒冷冰原極外圍的一片屬地,整個冰原的勢力範圍圈內原是沒有常駐人口的,隨著人類向外擴張的步伐逐漸逼近,一些冒險者和商人才在冰原的一些地方駐扎下來,灰森林外的無名小鎮也是其中的一個據點,說是鎮,這兒不過是灰森林外的一個臨時補給點,無論進出灰森林的人大都習慣在此歇歇腳。
泰瑞莎一行人到達這座小鎮的時候已經接近午餐時間,一行人先在鎮上唯一的一家旅館里訂了間、放了馬,略略休整了一下,便決定先在鎮上逛逛,讓兩個初來此地的女孩兒看看熱鬧。
鎮子不大,但極繁榮,來往的人以冒險者居多,一個個都是身背武器,讓人一眼見了便知不好招惹。泰瑞莎一行四人在平整的街道上慢悠悠地走著,先在鎮上為數不多的幾家店里轉了轉,熟悉了一下當地的市場物價,卻是什麼也沒買,出了店門一轉身,繞了兩條街之後,便向小鎮有名的自由市場走去。
即說是自由市場,自然是自由買賣,故而才拐過街角,沒走幾步路,便已經遠遠听見各種吆喝聲傳來,貝妮塔一听這些聲兒便來勁兒了,拉著泰瑞莎的手便一路小跑地沖向自由市場——入口是一個小巷口,只有一條大約三人並行前進的小路,路兩旁大多是路邊攤,呃,就是那種地上鋪塊布便可成攤的小攤,攤擺的人形形色色,從十幾歲到幾十歲都有,不過大多是男性罷了。
逛小攤可以算是所有女孩子的興趣所在,貝妮塔和泰瑞莎兩人一見這滿地的小攤便興奮上了,也顧不上自己是否用得上,只要看見有興趣的東西便要停下來看一看,問問價——就算不買,上手模一模,或者與賣家侃侃價,也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不過,她們倆倒是有趣了,可憐培迪亞和阿奇爾兩兄弟只能木著臉當「盾牌」——為兩個女孩擋去洶涌人潮的擁擠……
轉著逛著,逛著轉著,還真給泰瑞莎發現了一些極有用的東西——
那是一株雙生花,一朵紅艷如血,一朵潔白如雪,根睫緊緊交纏,可是盛開的花朵卻遠遠避開對方,似乎極嫌棄對方一般。雙生花離土的時間並不長,根須還很飽滿,並沒有出現月兌水和氧化的痕跡。
「這株紫血藤雙生花在哪里挖的?」泰瑞莎在擺放雙生花的小攤前蹲下,指著花兒問道。
攤主是一名年紀三十有余的老男人,胡子拉雜地,可是眼神卻十分清亮銳利,可見功夫不錯。他見泰瑞莎一口說出雙生花的學名,也不糊弄,直接說道︰「單買花,一銀幣一株,如果想知道挖掘地點,十個金幣。」
「十個金幣,你搶錢啊!」阿奇爾一听當即咋呼起來。當今物價,一銀幣可以讓一位普通成年男性飽食一餐,而一金幣更是有些低收入人群一月的總收入,十金幣只買一個地點,自然有些昂貴。
攤主沒理會咋呼的阿奇爾,只望著泰瑞莎,一副你愛買不買的模樣,泰瑞莎沒理他,拿起那株雙生花,仔細看了看,拈了些根須上還沾著的土壤,在手中捻了捻,又湊到鼻下聞了聞,這才道︰「那是紫土區?」
攤主聞言嘿笑道︰「你倒是好眼力,紫土區,十個金幣不算貴的吧?。」
「這倒不一定,誰知道好東西是不是已經給你挖完了?」泰瑞莎不置可否,「五枚金幣,連你這攤上的其它東西我也給你收了。」
「你這價出得也太狠了,」攤主不樂意道,「我也只識得這幾樣草藥才敢摘,其它多的我都沒敢動,您是煉金師吧,知道了那地點,想摘多少摘多少,想配多少藥配多少藥,賺大發了,哪需要和我計較這點小錢?」
「話不能這麼說,」泰瑞莎放下雙生花,拍拍手上的浮土,取出手帕擦手,一邊慢條斯理地侃價道,「這一切只是你的空口白話,那地方怎麼樣我們也沒看到,白白給了你這麼多錢,如果到地一看,能用的都給你挖走了,我們豈不是虧大發了?再說了,路好不好走,有沒有危險……這其中不可控因素多著咧,再加五十個銀幣給你,五個金幣五十個銀幣,就算我們賭一把好運氣吧。」
許是泰瑞莎的某些話刺中的攤主的軟肋,他微一猶豫,咬了咬牙道︰「再加五十銀幣,六個金幣,這攤我就不要了,那地方我也告訴你們。」
「好,成交吧,」泰瑞莎有些勉為其難道,從懷中掏了一陣,才挖出六個金幣,示意攤主將地上的一切東西打包好遞過來,同時加上挖掘地點的地形圖——想來攤主早就想賣這個地點了,地形圖都畫得好好地,故此,在付錢的一瞬間,泰瑞莎不由得生出幾分猶豫來,也不知對方是不是就專等著她這種心急的冤大頭來坑?
不知是出于什麼心思急于完成交易,攤主一見泰瑞莎有幾猶豫,立馬將包袱塞了過去,搶下六個金幣,便拎著自己的大劍鑽入人潮之中。他這般利索模樣讓四人都有一種上當受騙了的感覺,貝妮塔和奧布里翁兄弟不由得都對泰瑞莎投以同情的目光。
泰瑞莎撅了撅嘴,沒多說話,將包袱往阿奇爾手上一塞,嘟嘴道︰「不逛了,回去,我!要!煉!藥!」
那語氣頗有幾分惡狠狠地,似乎她想通過煉制藥劑來補足今天的損失一般——雖然那樣的概率實在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