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當然是指我和……」除他以外的這些小蝦米了,不然還能指誰?粉筆琴眨巴著眼楮,話才說到一半,下一秒眼角的余光卻猛地看到了縮在後頭的太子,正揪著一張臉拼了命地朝她直擺手。她愣了一下,忙把後面的話又咽回了肚子里。
也對,大幫主這會兒的心情明顯不佳,還是別亂說話為妙雖然此刻的粉筆實在有些鬧不清,為什麼太子那家伙竟擺出了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但既然已經知道面對的是一枚炸彈,她當然沒必要把他引燃。
只不過,墨染江湖卻顯然沒這麼容易放過她,听到她聲音的同時便跟著挑了眉,見她停了口,更是立時便接道︰「你和誰?」
又問和誰?幫主大人對這個問題似乎蠻重視不,壓根兒就是很重視不對,感覺很不對到了這個當兒,粉筆琴要是還不知道問題的重點,不明白其中的好歹,她也就太傻了。因此她趕緊擺了笑臉,點頭哈腰地搖手回道︰「沒誰,嘿嘿,沒誰。就我自己,就我自己。」
太子松了一口氣,肉鳥還在她頭頂上輕聲嘀咕,褲子和側漏在旁傻站著不明所以——他們看不見也听不見,而墨染江湖則是冷冰冰地瞟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轉臉就走。
看著他瀟灑離開畫面的背影,粉筆琴終于忍不住暗自慶幸起自己的反應迅速來。還好她沒回答全她就說嘛,墨染江湖又不是傻的,先前那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算是小學二年級的娃也能听懂,他這種高得不能再高的高材生怎麼會不明白?
幸虧太子先給了她一點提示,而墨染江湖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她這才反應過來,他雖然在問,但其實卻根本不想听到她把那個「我們」中包含的人清楚完整地告訴他听。
這人,怎麼這麼別扭呢?還是說高材生高等人才的思維,都比較異于常人?粉筆琴嘀咕了兩句,到底沒敢直接這麼問出來。倒是太子,見江湖那邊也似乎並沒什麼吩咐,便跟旁邊站著的永恆幫眾說了幾句話,不到10秒,粉筆琴就接到進屋的邀請。
說實話,就算和太子對話時已經看到了他身後的背景,但這畢竟還是粉筆琴第一次見到永恆幫派總部的真正格局,剛才在外面站著,也頂多只是覺得他們浪費錢浪費得慌而已,可進來之後她才發現她錯了,他們當然不是在浪費錢,他們根本就是在燒錢
試問,有哪個幫派會把這麼大一顆夜明珠放在院子里頭做擺設?試問,又有哪個幫派的盆栽是用游戲里最珍貴的藥草「紫珊紅」來做點綴和裝飾的?再試問,又又有哪個幫派,會把屬于仙品級別的法寶絲帶,用來給樹保暖?
腰纏萬貫啊有沒有,財大氣粗啊有沒有,嫉「富」如仇啊有沒有,劫富濟貧啊有沒有?粉筆琴帶著褲子和側漏兩個,邊往里走,邊流口水,那小眼神兒更是從開始的驚悚,到打量,到羨慕,到嫌棄,最後徹底演化成了一種窮人對富人的絕對仇恨。
「憑什麼啊?這麼有錢咋就不說救濟救濟別人捏」粉筆還沒開口呢,褲子已經忍不住了,就連側漏都咽了口口水︰「有錢,真有錢,要說咱哥倆開店也算是這游戲里夠有錢的了,可看看人家這個,簡直就是富得流油啊」
確實流油,粉筆琴在心里連連點頭。
身邊這兩個家伙從玩游戲到現在一直都是散人,又因為畢竟是生意人,正常時間除了做任務就是泡在自己店里,很少看見別人的幫派駐地就罷了,但她卻不同。
神寂不滅天作為服務器實力排名第二的幫派,風流傳情又一向舍得花錢,她這個曾經的副幫主一直都覺得,神寂的總部已經夠彪悍夠奢華了。可即便如此,他們的地點也只能設在霧氣沼澤,而不是長安城,他們用來照明的也只是普通的蠟燭,而不是夜明珠。
更何況真正再這麼一對比,差距就更大。看整個總部地圖的大小,兩個幫派的人數應該是差不多的。但長安城內這麼大一塊地的價錢,和霧氣沼澤這麼大一塊的價錢,那可就不是簡單的一句「天壤之別」能形容的了。
正所謂,仇富應該是每個窮人必備的心態,粉筆琴就很好地詮釋了這種心態,因此剛一瞧見不遠處的太子,她便整個人飛奔了過去︰「我鄙視你們老大他也太有錢了快點,進貢點上來給我,我也不要多,你就讓他把院子里那顆大夜明珠給我就行了。」
太子低著頭,身前放了只爐子,正忙著不知煉些什麼符,弄得身上髒兮兮的,此刻正口中念咒到了緊要關頭,不料卻被粉筆來了這麼一下,嚇得微一停頓,那爐子中便突然冒出一股白煙,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呢,已經「 」一聲,直接炸得太子整個兒桃花朵朵開。
「大姐……」癟了嘴,太子真哭了,「您饒了我成嗎?就為了您,我這都壞了幾爐子符了,要是再浪費材料,不用老大和根浩動手,我自己都能把自己給解決咯您還跟我要夜明珠?得了,您直接要我命吧還是現成的」
這話說的,那是倍兒可憐,這表情擺的,更是倍兒淒慘,淒慘到讓粉筆琴瞬間就想起了幾年前自己在路邊兒看到的一只老狗,當時那老狗就病得只剩下一口氣了,她良心發現,把它送到寵物醫院,用盡全力卻還是沒救回來,那會兒,真害她難過了好幾天呢
此時此刻,太子這縮著腦袋瓜子,雙腿這麼擺著,兩手這麼攤著,一臉皺巴皺巴表情的模樣,可不就是活月兌月兌一只瘦小狗嗎?所以粉筆琴那難得的良心再次發現了,上前就很是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腦門子︰「好好好,乖,我不欺負你。」
太子愣了一下,沒怎麼反應過來,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墨染江湖和根浩,已經從不遠處慢慢晃悠了過來……
「你很閑?」
聲音是從粉筆琴的身後傳來的,雖未見人,不過一听也知道是江湖來了,她下意識就轉了身去。而太子則更是觸了電般,直接跳了起來︰「老大,我我我……我不閑,我很忙,對對對,我還要煉符呢。剛才我真的……真的不是我……」
他邊說,邊偷偷模模地和粉筆琴拉開距離往後面退,一句話結結巴巴說完,人已經恨不得離粉筆有了兩丈遠就怕被某些人誤會了什麼,但可惜的是,該誤會的已經都誤會了,他想躲也躲不掉。
因為墨染江湖居然笑了,笑得還很燦爛︰「所以不是你,是她?或是,他們兩個?」
「對對對」太子貪生怕死,趕緊點頭,可剛點完頭呢就又發現老大的神色不太好,就連根浩都忍不住在旁給他使眼色,心中一突,忙又搖頭,「不對不對,不是她不是她,也不是他們,是我,不,誰都不是」
粉筆琴還在發傻,壓根兒就沒听到他們之間那她啊他啊我的討論,當然也就沒去理解他們之間滿是深意的暗示,只是盯著墨染江湖的臉,半天回不過神。
帥,真的很帥,簡直帥到爆但如果硬是要她用什麼詞兒來形容他的帥,她那學文科的,滿是成語修飾詞的腦袋瓜子里,竟然愣是挑不出一個恰當的。但就現在來說,張根浩那張臉雖然也做了調整,但還是足夠標致,可站在他身邊卻依然遜色了一籌,就好似,他本身就散發著光芒。
說到光芒……粉筆琴猛的一驚,這才突然想起自己頭頂上的肉鳥,還有包裹里閃著光的東西來。
肉鳥趴在她的頭頂上,到這會兒還在嘀咕︰「嘎——有它的味道,它在哪里,它在哪里?想當初我還小的時候還見過它呢,這樣算算可有多久沒見了?嘎,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上舊人,嘎——主人,我肚子餓了,我要吃肉——」
什麼跟什麼啊?粉筆琴沒理它,反而趕緊低頭把自己的包裹打了開來。肉鳥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幾乎是在她動手的一瞬間,就已經整個兒從她的腦袋上彈了起來︰「嘎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好濃烈的味道,嘎——」
太子則是一直注視著高深莫測的江湖和一臉迷糊木頭腦袋的粉筆,隨著她的動作,也忍不住「咦」了一聲。至于江湖,目光更是一直沒移開過,輕皺了眉,眼神有不滿有疑惑,卻也有了一些了然。倒是根浩,奇道︰「怪了,包裹外面怎麼是亮的?」
側漏和褲子兩個,從看見太子之後就沒敢吱聲兒,更別提是見到了墨染江湖本人了。此刻听根浩問了這麼一句,趕緊找了機會搭話︰「剛才就亮了,大姐不肯在外頭打開,非得進來了才肯動。」
根浩沒應,看了一眼江湖。而江湖,則是忽然便緩了臉色︰「那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