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然而,如果這座山不僅不高,沒有神仙,而且還有有傳說中的惡鬼,那它注定是被人們遺棄的荒山。
原來半廟真的「有鬼」。
子風第二天又去了半廟山,就在他快到半廟的時候,忽然警覺原先一直空蕩蕩的廟里今天居然有人在!
會是誰?在這種時候造訪這是非之地?
他放輕腳步,緩慢的靠近,盡量不驚動里面的人。
那人並不在案發現場的那間屋子,而是,在另一間看起來象是原來寺廟主殿的地方,那里還有半尊佛像立著。一個看起來也就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念念有詞的走來走去。
子風靜靜的在門外站定,仔細吟听了一會,完全不象人類的語言,根本听不懂,想來是咒語之類的東西吧?
可看那年輕人的裝束又很普通,一件有些舊的羽絨服,一條深色的棉褲,腳上是一雙球鞋……這樣子即不象是和尚,也不象是道士……難道這廟里,還有香客?
年輕人似乎很是專心,一個人嘰哩咕嚕的念了好半天,也沒發現門外有人,徑自站起來拍拍灰土,便準備去拿案上放著的東西。
子風冷不丁在後面說︰「這佛祖還管用麼?」
他這突然一出聲嚇了那個年輕人跳起來,迅速轉身,右腳後劃,一手守住丹田,一手微微揚起……這年輕人居然還會些武術?因為驚嚇之下,他第一個本能的反應,居然擺出了最常見的守勢。
「咳咳。」
子風微微眯著眼楮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一眼,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嚇著你了嗎?。」
年輕人看清他的模樣,又左右看看,確定並無別的異常,才大大松口氣,拍著胸口說︰「人嚇人,嚇死人的,真的差點給你嚇死了。」
隨後又警覺的打量一下子風,問︰「你是什麼人?怎麼到這來了?」
子風笑笑,說︰「我叫伊子風,之前一個認識的姐姐不明不白的在這里出事了,所以……來看看。」
「哦,伊先生,我知道,昨天就听村里人說起過,說之前在這自殺的那個女人的朋友來這調查什麼的……」
年輕人再打量了一下子風,友好的說︰「我叫李何苦,就住在下面村子里。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忙的,盡管說好了。」
「非常感謝!」
子風感激的笑笑,好奇的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那僅剩下半尊的佛像,說︰「請問,你這是在做什麼?拜佛嗎?。」
「你看他還能管用嗎?。」
李何苦臉上也露出打趣的神情,用下巴指了指佛像,又說︰「自己都破成這樣了,能保佑誰?」
「呃,那你剛剛是……」
「沒辦法,村里人害怕,說這里的惡鬼又出現了,怕對村人不利,好歹來做場法事,安慰他們一下唄。」
李何苦無奈的說,收起香案上預備好的香,又徑自點燃了,雙手捧著象模像樣的對著佛像拜了幾拜。
子風在一旁看著他,饒有興趣的問︰「惡鬼?你是說這破廟有鬼嗎?。」
「傳說……而已。」
李何苦忙完了,因為沒有香爐,便將香插在佛像前的地上,拍拍手,說︰「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沒見過,但是村里老一輩人都這麼說,我師傅也講過不少有關這里的鬼故事,這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你是說琪姐在這自殺的事?」
「就是,據說她是無原無故一個人跑到這來自殺的,大伙兒心里自然有點糝,不得不想起那個傳說中的惡鬼來。」
「這和惡鬼有什麼關系?」
「傳說這里的惡鬼,也是專門拐人來自殺的。我師傅說,解放前啊,這里每年都有人自殺,上吊的、跳崖的、拿刀捅自己的……什麼都有,厲害的時候,一年好幾個呢。後來我師傅的師傅在這做了場法事,才將那鬼鎮住,好多年沒出來做惡了……」
「有這樣的事?」
子風似乎被嚇著了,不由左右看看,不安的說︰「你的意思是……現在這東西又出來了?」
李何苦好笑的看著他,說︰「這誰知道呢。反正我來了幾趟也沒見著,剛才你倒是真嚇了我半死……這樣吧,伊先生如果也害怕,還是別待這了,跟我一起下山吧,萬一再出什麼事就不好了。」
子風忙說︰「也好,我本來也是想不通琪姐為什麼會這樣,就來看看,想找出點什麼線索……听你這麼說,還真有點懸乎!」
李何苦憨厚的笑笑,在前面帶路,兩人一前一後相伴下山去了。
子風跟在後面,似乎不經意的問︰「對了,剛才听你的意思,是村里人委托你來的?你是做什麼的?」
「我什麼也不是,不過我師傅是這方圓數百里唯一的道士,他老人家現在年紀大了,這山上又不好走,來來去去折騰不起,我好歹跟他老人家學了幾天,師傅就派我來了。」
「你師傅是道士?那你不就是小道士了?」
「現在誰還做那個,我從小身體不好,媽就把我送去拜師,順便也學點功夫……主要是強身健體,你要說什麼道行,那我是半點都沒有。」
李何苦倒是很誠實的年輕人,他還補充說︰「做這種簡單的法事,我也是照著師傅的樣子依葫蘆畫瓢,只不過是給大家一個心理安慰,如果這真有惡鬼……估計還得我師傅他老人家親自出馬。」
子風好奇的問︰「這麼說,你師傅還是高人?」
李何苦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略微帶著幾分得意,不緊不慢的說︰「降妖除魔的事情我不敢說,不過論功夫,我師傅他老人家那絕對不是吹的,還沒遇到過對手。」
子風的好奇心似乎更濃了,繼續追問︰「是嗎?那他是哪家哪派?擅長什麼?」
走在前面的李何苦忽然停了半拍,似乎意識到什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遺憾的說︰「只可惜,我還只學到些皮毛……也不是太懂。」
子風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
如果他沒看走眼的話,這個皮膚黝黑、身體壯實的年輕,絕對不止是會一點皮毛,從他剛才受驚嚇時,那種本能的反應來看,動作敏捷,基本功也相當扎實……至少也算半個高手。
子風甚至暗暗在心里衡量著,如果他和這個叫李何苦的年輕人動起手來,在雙方都沒有武器的情況下,他能有幾分勝算?
這座荒廟里有沒有鬼,現在還不好說。雖然子風以前也是堅挺的無神論者,可是之前經歷過一些異常事件,知道的確有一些超過人類認知的東西存在,很多人會誤認為是鬼神做怪,這也很正常。
可村子里住著一個武功、法力高強的道士,而他又在這破廟里偶遇道士的徒弟,這不能不算是巧合……這個徒弟到這座已經荒費很久,剛剛出過事的破廟里來,真的是受村人所托、奉師傅之命嗎?
子風心里有著疑惑,但至少到目前為止,李何苦並沒表現出什麼不妥的地方,一個好心、憨厚的年輕人……他會和洪太太的事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