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終于解放了。
然而,並不是案子破了,而是解除了對沈博的監視。
醫院方面也逐漸安靜下來,原本一直安放在停尸房的死者陸續被火化、安葬,媒體對這件事的熱情似乎很快冷卻下來。
曾經在A市轟動一時的患者神秘死亡事件,終于沒有說法的不了了之了。
瑞切兒也收到李瑞結束任務的指令。直到李瑞告訴她任務結束的那一刻,她心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意接近沈博,暗中調查他的這些日子,即要努力的堅持原則完成任務,又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瑞切兒的日子並不好過……現在,這些終于結束了,那就意味著,對沈博的懷疑也消除了?
也就是說,她可以放心的、真正的開始和他交往了?
得知不需要再調查、試探沈博的瑞切兒,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而愉悅。
但此時,李瑞的心情是沉重的。
相當沉重!
如果不是醫院方面一再表示要息事寧人,並且上面也給出了類似的指示,他是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案子的。
任何一個案子,破不了,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很光彩的事,何況,這個案子又如此非同尋常……其潛在的危害,很可能無法估量。
畢竟那六個患者的死法,太詭異。
他讓法醫查遍了古今中外各種致人死亡的方法,都沒有找到相同的案例。
他們為什麼會死?即不是病死、也沒有失血、沒有中毒、同樣也沒有令他們窒息的外在因素……呼吸驟然停止,沒有任何癥兆……即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就在睡夢中突然死去……
如果不是人為,這怎麼解釋得通?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六個,而這六個人並非同一種病……他們能相繼以同樣的方式死亡,絕對不是巧合,不是偶然。
可是,如果是人為的,是謀殺,這個人又會是誰?
這麼多人莫明其妙的死了,最初醫院和警方都是相當重視的,局里還曾督促他們要早日破案,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也做了大量的調查、取證工作,最終案子卻沒有任何進展。
之前沒有細說警方這邊正常調查的情況,其實想象得到,仁愛醫院是A市數一數二的大醫院,光住院部的病人就有上千人,加上醫護人員和家屬,這幾千人排查下來,工作量是相當大的。
再加上尋找嫌疑人的動機,是否是和病人或者和醫院方面有仇怨的報復行為,這就又將調查範圍擴大到病人和醫院的關系網……
問題是該做的工作都做了,案子卻始終無法突破。
即有動機,又有作案時間的人,為零。
而連續六天的作案時間全都符合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沈博。
因為值班的醫生護士都會輪班,所以,基本上不會有連續六天半夜都在住院部的情況,監控里也很清楚的表明,沈博是唯一一個在這六天內都有半夜去住院部的人。
可是,所有護士都說這是他的習慣,他並不是只有這六天才去,而是只要沒有特別事情,會天天如此。調出以前的監控錄像也的確可以看出,沈博是經常性的半夜還去查訪病人,而且,他並不止局限于自己的病人,似乎有在住院部各病房巡查一圈的習慣,偶爾遇到突發狀況,他也就順便幫忙解決。
可以說,沈博是一個非常盡職盡責的醫生。
所以,就算他天天半夜在住院部出現,也一點都不奇怪。
再加上何俊這邊一直跟蹤監視,也沒有發現他半點異常,沈博平時看起來雖然有點冷漠,對病人也算不上溫柔,但還是很有耐心、很細心的,每天看著他認真的工作,連何俊也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對他的懷疑是否正確。
僅僅因為找不到別的嫌疑人,就懷疑他?
這有點太說不過去。
另外,隨著瑞切兒不斷和沈博接觸,她反饋回來的信息同樣是間接的表示︰沈博不是那個人。
雖然沈博是唯一可疑的那個人,不僅時間上完全符合,而且具有隱秘的動機(這就是子風之前所說的,他很可能是為了讓病人醒過來,反而造成了這種詭異的死亡,或者說,他是在拿這些病患做試驗。)。
但沒有實質的證據,而後面這麼多天暗中的調查又一一將對他的懷疑消弱。
連續十幾天,24小時不間斷的監視都找不到他一點破綻,還要繼續下去嗎?
或者,是一開始就走入了誤區?
這件事本和沈博沒有關系?
在最後做決定之前,李瑞終于親自找上了沈博。
何俊的監視也好,瑞切兒的觀察也好,當他們兩個反饋回來的信息一致的時候,他本應該更放心才對,可是……李瑞,這個從事多年刑警工作的男人,他有著和子風一樣敏銳的神經,也就是所謂的直覺。
他的直覺讓他無法輕易對沈博——這個從始至終唯一的可疑人放松警惕。
這是一次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密談,然後,當他從沈博那里離開之後,便告訴何俊可以撤走了……
他們兩人談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因為李瑞有意避開了何俊的監視範圍。
不過,這次談話之後,李瑞不僅撤走了負責監視的何俊,告知瑞切兒任務結束,而且,還接受了上面將這案子移交出去的決定。李瑞所帶領的這支刑警隊是A市警界公認最優秀的,可是現在,局里讓他將這案子移交給別人,其實也就意味著放棄。
從接手這件案子算起,已經二十天了,可是整個案件象一個巨大的迷失林,讓他們完全找不到方向,這麼多天的調查居然沒有一點真正有價值的發現……他們不能一直就這麼耗下去,就算他們耗得起,醫院方面也不願意。
這件事一出,就將仁愛醫院推到了風尖浪口,而且連續這麼多人死亡,醫院無法給予讓人信服的說法,這對一家醫院來說,是最大的忌諱!醫院本身是救死扶傷的地方,而仁愛醫院的患者這樣莫明其妙的死亡,還有誰敢把自己的生家性命交給這家醫院?
所以,在得知這麼久以來,警方還是對這案子束手無策之後,醫院方面才決定不管花多少錢,都要將這件事平息下去。
唯一慶幸的是,類似事件沒有再發生。
于是,不願將事態擴大的人們便僥幸的認為,這連續的死亡事件,也許真的只是巧合吧?
可是李瑞不能也這麼想,就算答應將案子移交給別人,這麼長時間讓案子一直原地踏步,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這實在讓他心里堵得難受!
他不止一次的想找子風問問,他的另一個直覺是︰不管是關于這個案子,還是關于沈博,子風都要比別人知道得更多。
可是……偏偏這小子在這種時候卻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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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光李瑞惱火,一唯也是一樣著急上火。
子風走的時候說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可是,現在已經十多天過去了,居然沒有一點消息。
臨走的時候,他把手機留在了一唯這里,說有什麼事讓她幫忙處理,而自己則完全消失了……他這次倒底接的是什麼活兒?什麼樣的老板?什麼樣的交易?具體是在哪里進行交易?他一點都沒告訴一唯,只說老板要求一切保密。
保密?
居然連她也要保密?!
這讓一唯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不管接得多小多大的案子,子風和一唯之間,是不存在保密一說的,可是現在,子風居然連她也保密,他倒底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