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看過上一本《異世奇案錄》的人都還記得,一唯的身體有某種特殊的特質,第一次隱村之行,她的身體曾經被數個殘魂入侵,而且這些殘魂能在她體內共存。這一現象非常罕見,沈博和良希文都曾經認為她的身體是一個特別的容器,而且都不同程度的勾起對她研究的。
子風當然也記得,所以,此時一唯這異于常態的恐懼感,在他看來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他一只手握著一唯冰冷的小手,一只手擁著她,盡量減少她的恐懼,低聲問︰「一唯,你能感覺到什麼嗎?。」
一唯很無助的看著他︰「很害怕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害怕……」
子風摟著她的肩,安慰的說︰「沒事沒事,馬上就上車了……可能因為這里太安靜的緣故吧?。」
上了車,關上車門,打開了車上的燈,也開了暖氣。
子風伸手模模一唯慘白的小臉,冰冰涼,不由心疼的說︰「沒事吧?夏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一唯驚魂未定的樣子,回頭去看剛剛離開的田秀麗的家,更加驚恐的說︰「大風,你看……你看……」
子風也回頭去看,剛才他們離開的地方黑乎乎一片,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沒有燈光,所以也看不到房屋……所有的一切都融進了黑夜。
子風也驚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笑著說︰「想什麼呢,可能是大叔關燈睡覺了,這里一點燈光都沒有,今天也沒月亮,連顆星都沒有,太黑了所以才什麼也看不到。」
他一邊盡量說得輕松,一邊發動了車子。
他怕再在這里待下去,真把一唯嚇出個好歹來。
一唯縮在座椅上,也盡量想讓自己放松些,忽然想到什麼,再次緊張兮兮的說︰「大風,不對,真的不對我剛剛听到誰家的鐘聲敲了12下。我們六點多就到了這里,難道我們在大叔家待了五個多小時?沒有吧?。」
「12點了嗎?。」
子風不經意的說。
偷眼看了下車上的時鐘,明明才十點都不到……他示意一唯看︰「才九點多,你看。」
一唯也看到了車上的電子鐘,不由疑惑的說︰「可是……剛剛我真的有數,那鐘是敲了十二下啊」
子風伸手模模她的腦袋,笑著說︰「也許是誰家的鐘壞了還沒來得及調吧,這也正常。別胡思亂想……來,靠著我睡一會。」
他一只手開車,騰出另一只手拉過一唯,靠在自己肩上。
在他的印象中,一唯極少有怕到現在這個樣子的,他越來越覺得,這里也許真有什麼古怪,一唯今天的表現太不正常。
一直到車子進了城,置身于明亮的路燈下,一唯才真的放松下來,人也有點疲倦了,靠在子風肩頭,真的昏昏欲睡。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又離開子風,將自己倒向車窗這邊。
「怎麼了?」
子風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問。
此時一唯的確已經不害怕了,沒了剛才那種無法控制的恐懼感,她心里又記起了某些事情,不願意和子風太過親近。
只是這事她並不想說,所以掩飾的看著車窗外,說︰「沒什麼,回去再睡吧。」
子風見她已經沒事,便問︰「你剛才……是不是能感覺到什麼?」
一唯輕輕搖頭,說︰「除了害怕,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為什麼害怕?」
「之前我去問路的那家大嬸,說話很古怪。」
「她說什麼了?」
「她說田秀麗這人很神通,說不定能回個魂跟我見見……」
一唯沮喪的說,然後偷眼瞄了子風一下,果然看到子風咧著嘴巴笑開了,一邊笑還一邊說︰「原來你是怕田秀麗真的回魂嗎?。」
一唯狠狠瞪他一眼,徑自扭過身子整個面對著車窗不理他。
子風只好收住笑,一本正經的問︰「你覺得田秀麗的死,會不會和其他人有關?」
一唯對著車窗玻璃里的自己點點頭,又反唇相譏︰「難不成你認為真是老天爺懲罰她泄露天機?」
子風笑笑,說︰「好吧,既然我們都認為是他殺的可能性更大,那麼我們還要不要查下去?」
「這……你就不用問我了吧,自己心里早有主意,不是嗎?。」
「呃……」
子風模模鼻子,遲疑的問︰「那下次你還要一起來嗎?。」
一唯撐著下巴,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反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那麼害怕不太正常?」
「的確是有點。」
「也就是說,我可能本能的感應到什麼……只是自己並不清楚那倒底是什麼。會讓我本能得覺得恐懼的東西……大風,你能猜到是什麼嗎?。」
「一唯。」
子風看她一眼,心知這丫頭動了好奇心,也動了讓自己繼續置身于那種恐懼中尋找答案的念頭,而這,是他並不太贊同的,所以,他說︰「恐懼有時候能激發一個人的潛能,但是更多時候,過于恐懼是會將一個人嚇傻的我可不要一個變傻的夏一唯。」
一唯低聲咕嚕了一句︰「我又沒有要——你——要。」
子風苦笑,那種低氣壓的感覺又來了,這丫頭倒底為了什麼事在跟他生悶氣?而且還一直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什麼也不肯說……這也不太符合一唯的個性吧?
他終于忍不住問︰「丫頭,我有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
一唯搖頭。
子風追問︰「那為什麼我覺得你這兩天有點怪怪的?」
「沒有」
一唯繼續搖頭。
子風無奈的住口,她非要說沒有,他也沒轍,只好跳躍性的換了話題說︰「明天白天來看看吧,也許能跟這附近的村民們問出點什麼來。」
一唯也跟著換了思路,說︰「是啊,到目前為止,好象沒有人有這個動機非要置她于死地呢。要不就是當事人死了,要不就是仇恨不夠深……」
子風沉吟著說︰「明天早點來,既然她是這方圓百里的名人,我們也調查得仔細些,多找一些人了解一下,肯定還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我們沒有發現。一個正值中年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沒病沒災的睡死了。」
剛才張富貴也說過,田秀麗醒來之後除了因為躺得太久,最初身體有些僵硬之外,並沒有別的病,也沒有听說她哪里不舒服,更沒有心髒病之類的突發性疾病……那麼這麼奇怪的「睡」死了,就很值得懷疑。
一唯沉默一會,問︰「你覺得那個大叔有嫌疑嗎?。」
子風很認真的想了想,說︰「這不好說,雖然說不能百分這百的排除嫌疑,但是,至少他沒有動機。就象他自己說的,田秀麗躺了十多年,他都沒有嫌棄,而是一直耐心的侍候了她十多年,怎麼會醒來了而且幫家里賺錢了,反而要害死她?」
一唯微微點頭,似乎放下心來,喃喃說︰「我也覺得大叔挺可憐的……你說……會不會是姓王的那家人的家人?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家人不可能不恨田秀麗,就因為她幾句話,一家人連帶另一個男人,全都死于非命……等等……」
她忽然抓到什麼念頭似的,徑自說︰「姓王的一家是全死了,不過另一個男人家的人呢?有沒有可能是他老婆或者孩子報復田秀麗?」
子風說︰「也不是沒有可能,就是姓王的父母或者兄弟都有這個可能,問題是……張大叔說了,田秀麗的死期是她自己算出來的,而在臨近死期的日子里,她雖然很害怕,卻從來沒有提誰要害她的話。如果有人曾經威脅過她什麼,她因此假裝說自己算出自己有劫數,要找救星化解,其實就是找人幫忙保護她,而且她還找到了我,這些說得過去。可問題是,她為什麼要瞞著張大叔?如果果真有人威脅到她的生命,她不能求助于別人,最最起碼的,她自己的老公應該是可信任的吧?既然等不到我,也不方便報警,為什麼不對張大叔說?還有,你別忘了,張大叔一直強調那天晚上,只有他和田秀麗兩個人……如果有人在他旁邊殺死了他老婆,而他還什麼也不知道的在睡覺,這似乎也說不過去……」
「所以呢?」
「所以……我剛才說了。」
子風嘆口氣,無奈的說︰「就現在所知道的情況來看,張大叔不能百分之百的排除嫌疑,因為他是最有做案時間,也最有可能掩蓋凶案事實的人。你想,誰家老婆無緣無故的死了,會根本不去想知道原因,直接下葬?他甚至沒有報警,而是當自己老婆自然死亡一樣,安排了後事。你不覺得,這不太正常嗎?。」
一唯愣了下,隨即辯解道︰「這不是因為那個田秀麗自己說過自己有大劫嗎?他是因為過于相信田秀麗的話,所以……」
子風不以為然的笑了,反問︰「如果田秀麗並不是什麼半仙,她所做的一切、所說的話,不過是裝神弄鬼、胡說八道來騙取錢財,你覺得她最不可能騙過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