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件事,听別人轉述和听當事人講述是有區別的。
因為在听當事人講的時候,能感覺得到當事人講述時自然而然表露出來的情感,所以,自然就會在判斷的時候加入這種感性成分;這也是為什麼最初子風和一唯都沒有懷疑趙曉陽說謊的原因,甚至直到現在,他們也不太願意相信,趙曉陽是說謊的那一個。
因為那天趙曉陽所表現出來的擔心和焦急,在說到他女兒小薇薇和自己感情時失控的傷心落淚……這些情感太真實,讓人不願意去懷疑;而且趙曉陽本人雖然年輕很輕,但是皮膚黝黑、雙手粗糙,衣著樸素,不管他是從事什麼工作,都是一個在努力工作的年輕人,並非那種靠坑蒙拐騙為生的人。
可是,在听別人轉述的時候,這些信息是接收不到的,相對來說就會非常冷靜、客觀,完全站在中立的立場來看問題,就象珊珊一樣。在她看來,她不管是誰說謊,她只是單純的以事論事,覺得這件事不可能
所以,她很肯定的說︰「我就是肯定還有,說什麼乘客以為她們認識,所以才沒人阻攔,這也很假。哪有認識的人一聲不響就抱走寶寶下車的?難道她就不怕那個女人醒了找不到寶寶著急嗎?真這樣悄悄的把寶寶抱走肯定有問題,一車廂的人看著都不作聲,難道我們的世界就這麼冷漠?」
「好吧我再想想」
一唯十分沮喪的說,這下腦子更亂了,沒再說幾句,兩人就結束了通話。
本來是躺在沙發上給珊珊打電話的,現在一唯可是連坐都坐不住了,來來回回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因為越想越覺得珊珊說得有道理……可是,轉念一想,一想到當天趙曉陽的模樣,還有跟他去取車票的時候,他一路上都在講著小薇薇,那麼充滿感情……她又覺得也許珊珊是錯的,沒有什麼事是完全不可能的,雖然這事听起來很荒唐,但是也許就是一切都這麼湊巧的發生了呢?
楊麗麗的確非常困,所以睡得很沉;而小寶寶也正好在睡覺,所以沒哭……車廂里的人正好也沒人警覺,就算看到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睜只眼閉只眼的不想管呢?
可是啊可是……王杰和陳凡又為什麼同時表示根本沒有發生這件事呢?
難道他們其實看到了,但是怕承擔視而不見過份冷漠的罪名,所以推說不知道?
又或者,王杰是抱走寶寶的人?不對,因為趙曉陽明明說是個女人抱走的……那麼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王杰說的他身邊坐位上的人走了之後,臨時坐在那里的女人……
只不過,這個臨時坐下的女人,買的是站票,車站的資料上也查不到當時倒底是誰坐在那個位置
也正好湊巧,王杰身邊的男人就剛好臨時有事,臨時下了車……才可能讓這個查不出來的女人坐下,然後這個女人又抱走孩子
如果真的一切都這麼巧,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對吧?不少字
一唯在心里這樣問自己,可是,這一切也未免太多巧合了……讓人感覺那麼不真實。
她忍不住拿起電話想打給子風,問問他那邊的情況如何,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因為如果子風查到什麼,自然會告訴她的,她打電話過去反而可能打擾到他,而且現在時間還早,子風也不一定這麼快就找到那個記者了。
他們一直有這種默契,不會過多的通電話,因為很多時候並不方便,再加上兩人幾乎天天在一起,很多事都可以當面說,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既然現有的線索還不足以下判斷,倒底誰在說謊,又不想打電話催子風,為了讓自己不至于被這個問題弄得抓狂,一唯便干脆到廚房,從冰箱里翻出一堆食物,然後耐心的照著菜譜,一點一點漫不經心的做起晚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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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這則小新聞的記者叫︰行岸,當然是筆名,而且單從報紙上找不到其他和他有關的信息,所以,子風沒辦法直接去找他,只能先聯系到版面編輯,通過版面編輯得到這位記者的聯系方式。
他在離開一唯的小區之後,便放慢車速,打通了這位編輯的電話,將自己的目的簡要的解釋了一下,希望可以得到行岸的電話。
幸好這個編輯很好說話,子風沒費太多口舌,很順利的拿到行岸的手機號碼,再三感謝,然後撥通了行岸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喂,您哪位?」
子風忙說︰「我叫伊子風,是一名私家偵探,請問您晨報的記者行岸嗎?」不跳字。
對方遲疑了一下,說︰「是的,是我。請問有什麼事嗎?」不跳字。
子風再次解釋說︰「是這樣的,四天前您寫過一篇有關年輕媽媽丟失自己寶寶的新聞報道,還記得嗎?」不跳字。
行岸似乎在那邊回憶了一下,才說︰「好象是的。怎麼?」
子風說︰「有些事情想問您一下,方便嗎?可不可以出來見個面?」
行岸似乎並不願意被陌生人打擾,所以問道︰「有什麼事?可以就在電話里說嗎?」不跳字。
原本子風是準備約他出來當面詢問的,既然是關系到事件真假的問題,他自然要問得詳細一些,而且也許還可以從行岸的表情中得到什麼線索……但是,既然人家不願意見面,他也不好太勉強,猶豫片刻,說︰「請稍等。」
然後迅速將車子在路邊停好,這才盡量清晰的說︰「是這樣的,我剛剛接到一件案子,就是您所寫的這篇報道中的孩子的爸爸趙曉陽先生,來偵探社求助,希望我們可以幫他尋找丟失的寶寶。因為事情過去好幾天,又發生在動車上,當時在場的人都分散了,我翻了那幾天的報紙,只有您這一篇相關的報道,所以,我想您是否可以提供一些和這件事相關的線索。」
「孩子的爸爸?你說趙曉陽?」
行岸的語氣有點古怪,猶豫了一會,說︰「那你還不如直接去問他……」
「什麼意思?」
「因為我這則新聞就是他提供的,他還說,希望能有好心人看到新聞,能幫忙將寶寶送回來。」
「原來——如此」
子風長長吐一口氣,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又不甘心的問了一句︰「當時,除了趙曉陽的口述之外,您還知道別的信息嗎?」不跳字。
行岸在那邊嘆了口氣,說︰「我真是不知道,其實我本來並不想寫的,就是因為我一沒去過現場,二沒其他人證,這事又挺懸……不過,這個趙曉陽,說起來我們算是老鄉,以前見過幾面。他找上我,又看起來那麼著急的樣子,求我幫這個忙,那我就只好按他說的寫了……」
子風問︰「您和趙曉陽是老鄉?那麼冒昧的問一下,您認為這件事是真的嗎?」不跳字。
行岸並沒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才說︰「看他那樣子倒不象是在說謊,而且後來我也問過幾個老鄉,他們說趙曉陽的寶寶是真丟了……這家伙急得滿世界在找……這不,可能這幾天都沒找到,他就找到你那去求助去了。」
子風再試探的問︰「那麼,他老婆楊麗麗你見過嗎?」不跳字。
「沒見過,我們本身沒什麼聯系,只是很偶爾遇到過一兩次……他也是通過別人找到我的。」
「好,我知道了。非常感謝您」
「沒什麼,本來嘛真要能幫他找到孩子,我也願意幫點忙,只不過,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寫的那些,都是趙曉陽說的,所以……不好意思了。」
掛了電話的子風,並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坐在車里發呆。
急著來找行岸,本以為這件事能有個最基本的判斷,知道哪一方在說謊,至少知道這件事是不事真的有發生過,但是……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
這報道居然是趙曉陽讓寫的?
這本來讓趙曉陽變得有幾分可疑;
可是,緊接著這位行岸又發老鄉的身份說,趙曉陽的寶寶的確是丟了,而且他的確是很著急的在滿世界尋找……
這麼看得話,他又不象是在說謊
不過,到現在為止,至少有一點證明了,那就是趙曉陽的寶寶的確是丟了……
而寶寶倒底是怎麼丟的,當天在動車上倒底有沒有發現那麼陌生女人抱走寶寶的事,恐怕還要繼續查下去,才能知道。
他再次拿出車站提供的名單……王杰和陳凡都表示不知道有這件事,那麼只能再去找其他人問問看,可要是所有人都說不知道呢?
那是不是就表示,這件事根本就沒發生過?
可如果沒發生過這麼一件離奇的事,趙曉陽又為何要說這個謊?
他的寶寶丟了……這是事實;他編這個謊話的用意又是什麼?
原本還說不將這件事弄清楚,無法安心,可是……他看看時間,看起來今天已經不可能再去「騷擾」別人了,只能等明天再去調查。
或者……
他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