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董鋒和李嵐在的時候,董戀戀的態度雖然還是不怎麼友好,但並沒有出現之前董鋒所擔心的狂暴癥狀,而且說話一直都很有條理,有條理的不像一個不韻世事的十六歲的小女孩,而是一個心智都很成熟的成年人。
這也是一唯感到很困惑的地方,越和她談下去,心里就越會偏向于她真的是阮青竹的轉世。董戀戀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她面對一唯也越來越放松,她願意談,願意深入的談,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當然是越多人知道這個故事越好,只不過,因為董鋒和李嵐都不敢讓她出去,所以,從出事那天開始,一唯是她接觸到的唯一一個外人。
正如之前一唯所想的一樣,董戀戀的敵意只針對董鋒和李嵐,對于其他人,特別是願意相信她的人,她並沒有敵意,更不會無緣無故的侵犯。
那麼這也可以說明一點,就是董戀戀在對自己的父母做那些看起來很瘋狂的事、說那些惡毒的話的時候,其實是很理智的,她的頭腦、精神方面,並沒有問題,可以排除受了刺激或打擊之後,意識錯亂的可能。
董戀戀自己也說︰「開始他們還懷疑我瘋了,你看我像瘋子嗎?門外那兩個倒比我更像瘋子吧?」
一唯不由苦笑,因為她知道董戀戀說的是實話,不說董鋒,至少李嵐看上去比董戀戀更像精神不正常的人。
末了,董戀戀很有些不解的打量著一唯,問︰「董鋒為什麼會找你這樣一個小姑娘來幫忙?他指望你能幫他什麼?」
一唯看著她,反問︰「說實話你愛听嗎?」。
董戀戀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
一唯接著說︰「他是真的為你好,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正常、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充滿仇恨」
董戀戀冷哼一聲,說︰「你只說對了一半。他是為他的女兒好,希望他的女兒快樂,但不是我阮青竹如果他肯為我著想,當年根本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這就是報應」
一唯忽然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是怎麼……變成董戀戀,又保持阮青竹的記憶的?」
董戀戀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默片刻,神情再次冷漠下來,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說到底你是董鋒請來對付我的人,我對你已經說得夠多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無所謂。反正……」
她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一字一句的說︰「他們兩個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說完她又帶點嘲笑的對一唯說︰「不管你是什麼人,我勸你也別白費功夫了,這件事是我跟他們之間的事,我不會傷害其他人,但他們兩個……怎麼樣都是罪有應得」
以她現在的態度來說,和董鋒他們和解的可能是0,而這場談話可以說董戀戀佔了主動,一唯倒顯得很被動,因為根本找不出董戀戀任何破綻。該了解得也差不多已經了解了,再談下去也沒有太大意義,所以,一唯微笑著說︰「謝謝你的忠告。」
走到門口她忽然又想到什麼,回頭對董戀戀問道︰「難道你就不想見見董愛青嗎?或許,我可以幫你找到她。」
董戀戀怔了一下,將目光轉向窗外,說︰「見和不見有什麼區別嗎?我相信她姥姥和姥爺會把她照顧得很好……」
一唯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董鋒和李嵐的表情,就知道這兩個人應該也在外面听到了她們的談話,因為李嵐一臉的隱忍和急于辯白的樣子,看到一唯出來,沖一唯直搖頭,喃喃的說︰「我沒有……我沒有,真的」
不過可能是怕驚擾到里面的董戀戀,她將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自己的辯解再在這個家里引起任何「戰爭」,只是雙眼滿是乞求的看著一唯,那樣子是那麼驚恐又無助……
一唯原本還想听听李嵐的說詞,可是現在看來,她什麼都不用問了,李嵐已經做了回答。
董鋒輕輕伸手制止了還想說什麼的李嵐,看了董戀戀的房間一眼,對一唯做了個請的手勢,引到原來應該是他書房現在也一片狼藉的房間,壓低聲音問道︰「夏小姐,請問,您有什麼辦法嗎?」。
十六年前的真相倒底是什麼,也許對這個男人來說真的已經不重要了,他更在乎的是現在,他的女兒……
一唯暗自壓下心里某種不快的感覺,沉吟著說︰「她看起來很正常,恐怕您所說的暴躁的情緒只針對你們,對我也沒有特別排斥,說話條理清晰,應該不是精神方面的問題。只不過,我想您應該也有發現,她現在看起來不管神態還是語氣或措辭,都不像一個孩子,而是一個成年人,一個有一定閱歷,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董鋒忙點頭,說︰「是……是……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這時,李嵐給一唯泡了一杯熱茶送進來,一唯禮貌的對她笑笑表示感謝,這個憔悴不堪的女人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因為自己的親生女兒將她說成了殺人凶手,她是希望有機會辯解的吧?不過……她並沒打擾他們的談話,而是安靜的退出去繼續收拾外面的雜亂。
董鋒再一次問︰「夏小姐,您現在有把握可以讓戀戀恢復嗎?」。
一唯搖搖頭,說︰「不,我想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董鋒臉上失望的表情,她接著說︰「首先我們得找到原因,她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做這些事……是她真的是阮青竹的轉世,屬于阮青竹的那部份意識蘇醒?或者是另有原因……我們必須準確的找到這個原因,才有可能‘對癥下藥’」
董鋒無奈的附和著說︰「是啊……是啊……只可惜,以我這半輩子的所學所識,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的確太詭異了,偏偏又是戀戀……」
「關心則亂,董先生。」
一唯微笑著安慰說︰「也許因為是戀戀,所以,您更無法理智的去看待這件事,這樣可以嗎?為了找到戀戀突然變成這樣的原因,我們會盡可能的想辦法去了解所有相關事件的來龍去脈,包括十六年前的事情……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這都需要一些時間。戀戀這里,只好請你們再堅持一段時間了。」
董鋒感激的說︰「當然,你們願意幫忙是再好不過了。不管如何,得謝謝您」
一唯緩緩搖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說︰「這件事的真相倒底是什麼,現在都不好說,不過,希望您和您太太有足夠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