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然落地,袁淑涵面向跪倒在地不停顫抖著的一名錦衣華服的老人,三個字一出口,立時震驚了周圍所有的人,
「趙伯伯。」
十多年前,就是此人將韓雨澤帶來,開始了自己淒苦的修仙之路。念在他也是出于好意,故而袁淑涵從未恨過他。即便當初曾反感他的趨炎附勢,但如今家人盡亡,這位昔年令自己一度厭惡的老者,如今看來卻是如此的可親。
「趙伯伯,我是淑涵啊。」袁淑涵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的顫抖,些許的哽咽,「我父母,我家人,我們袁府的家僕都是怎麼死的?」
昔年名不見經傳的趙家老爺,如今高高在上的趙家老太爺,呆滯了半柱香的時間後,才漸漸緩過神來。這才發現,原來這高不可攀的仙人乃是袁淑涵,也正是因為她的緣故,其父才對自己兒子照顧有加,自己一家人才能在東凸國混得風生水起。
雖然明知如此打量仙人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情,但趙家老太爺怎麼都克制不住。面前這個白衣飄飄,薄紗覆面,柔密的青絲隨風輕擺,一望之下就能讓人頓生自卑與傾慕感的女子,就是昔年的袁淑涵。當年還未滿十三歲就已傾國傾城,有著驚人的美貌了。如今,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再次見面時,卻變身為飄然出塵的仙人了。
只是,那雙空洞的雙眼,不再有昔年的風采與神韻了。看著,就讓人有種揪心的酸楚。
「自您離開之後,小人就隔三差五的就去袁府做客,與您父母喝茶聊天。那天,忽然出現了三個仙人,帶著袁家三公子回來了。我們便全府出動去恭迎,並好生款待。誰知,第二天就來了一群野獸,為首的乃是一名紅衫女子,之後就大打出手。當時我在去袁府的路上,故而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沒多久,那群仙人和野獸都走了。小人依舊不敢前去,一直等到第二天才去袁府,誰知入目的就是一具具尸體,嚇得小人立馬逃走了。」面對仙人加小輩的袁淑涵,趙家老太爺頗為拘謹,只是越說到後面就越心虛。
「趙伯伯,這些年淑涵不在娘親身邊,多蒙您照顧,淑涵在此謝過了。」說完,就是盈盈一拜,驚得趙家老太爺大半條命都沒了。
為表謝意,袁淑涵想送點什麼東西給趙家老太爺,不管怎麼說,自己如今也算是衣錦還鄉,都是名金丹期修士了。但是,在儲物袋中一搜索,卻發現沒有什麼可以拿來給凡人用的。
身後的楚少天打一開始就一直關注著袁淑涵,見狀,立馬拿出兩瓶丹藥,遞給了趙家老太爺,
「這是代袁淑涵送你的,有延年益壽,治療疑難雜癥的功效。」
聞言,袁淑涵感激的「望」向了楚少天。當年在雲萊客棧之中第一次見面時,他給她留下了冷漠自傲的印象。但沒想到真正接觸下來,其人非但不壞,反而相當的和善,總在需要的時候現身,平時則相當的低調。
隨後,袁淑涵等人在周圍人群的頂禮膜拜之中,漸行漸遠了。
一路上,袁淑涵始終都默默的跟在楚少天身後,一言不發。趙家老太爺的話印證了袁淑涵發現的疑點,果然有修士參與其中。袁府之中還有妖獸的尸體,但修士的卻沒有。
趙伯伯口中的紅衫女子,必然就是元瑤兒了。袁府一千多具尸體之中,確有不少人的死亡,明顯的是妖獸所為,但更多的則是分不清是修士還是高階妖獸下的手。
自己袁府一千多人被害,其中更有自己的父母家人,而自己至今都沒弄清到底是誰下的毒手,又是出于什麼目的。暗嘆一口氣,對于自己而言,這當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以前是無法保護自己,而今卻要面對整個袁府的寂滅。這份「情」,她袁淑涵記住了,一旦查到真凶,定會加倍奉還的!
忽然,袁淑涵就覺體內神闕穴處,在安心修養的迷你小龍攢動了下,但隨即又寂靜了。對此,袁淑涵倒也沒在意,只是掃視了下周圍,問了句,
「我們現在去哪里?」
「到前面悠庭的坊市看下,八日後在那里的雲萊客棧將舉行一場金丹期修士間的拍賣會。」行在最前面的楚少天眼帶笑意的說道,「拍賣會完了,若你們都沒計劃的話,就四處游歷吧。」
「拍賣會?四處游歷?」一听到這些字眼,楚靈雨頓時來精神了,「在外面就是自由開心,想干嘛就干嘛,要繼續留在家里,肯定會錯過這麼多好玩的事情。」
聞言,楚少天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自己的親姐姐,貌似某人一轉眼的就忘了之前幾天里是誰惹出的諸多事端。他隱隱間有種感覺,袁淑涵家人的被害,或許與之前在楓凌門的遭遇有關。楓凌門的那長老著實古怪,那次袁淑涵的被襲也有著諸多的疑點,可那長老都沒給個明確答復,就那般的敷衍著。若非袁淑涵急著離去,他必定會追查到底的。
那個秦哲也有問題,他與楚靈雨的認識是在楚家收留袁淑涵之後才發生的事。按著築基期與金丹期修士之間的差別,普通的築基期修士不可能與金丹期修士如此熟稔的。雖說自己姐姐不能用常理來論,但那秦哲的可疑也是毋庸置疑的。從進入煉楓林開始,事情就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煉楓林中遇到的赤炎雕與那小女孩,明明能夠將自己這一行人滅殺,即便要費些手腳,但若只針對袁淑涵一人的話,當時他們若出手,袁淑涵肯定活不到現在的。但結果卻將事情復雜化,最終使得袁淑涵逃過一劫。而後,是楓凌門的遇襲,又是堪堪撿回一條命。這到底是故意為之,但是巧合,真的是袁淑涵命大。
回頭看了眼飄然出塵的袁淑涵,楚少天眼中的笑意漸漸消散,一抹憂愁浮現。天陰之體與單系天靈根,那不是尋常人所能擁有的,若沒有深厚的背景,那只會是噩夢的開始。自十多年前輩韓雨澤強行帶離家人身邊後,她可曾笑過,快樂過?
絕世容顏被毀,父母被殺,即便是明知自己或許不久就要辭別人世了,但她都未曾被打垮過。那嬌小的身軀之中,包含的又是怎樣一股堅韌倔強的意志!不需要他人的關心幫助,只想靠著一己之力去實現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