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彩雲障之上的袁淑涵,心中頗為煩躁。
剛剛韓雨澤故意降低了彩雲障的飛行高度以及速度,去竊听在低空前行著的幾名低階修士的談話。
魏家那一戰,使得自己在修仙界的惡名真正與韓雨澤等同了,也為自己贏得了一個稱號——「修羅袁」。
努力回想著自己最初為何要來幫助韓雨澤,似乎是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的一道使命,為著整個修仙界著想,必須來幫助韓雨澤?哪里出現的,為何會出現,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有的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明明如此經不起推敲,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何自己會如此堅定不移的執行?
回溯著自己的歷程,刨根問底的探究著自己時,袁淑涵忽然有種直覺,自己正朝著一個隱晦的,他人安排著的軌跡在運行著。心底微微有些發寒,同時竭力的想要擺月兌這個念頭,因為這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
越來越靠近韓雨澤此次的目的地——鎖魂谷了,袁淑涵就覺神闕穴處沉寂了許久的迷你小龍忽然有了反應。
「鎖魂谷?」袁淑涵暗自念叨了句,難道此地有那其余八頭水龍的蹤跡?
「鎖魂谷是位列西南五大宗門之二,說起來與中央修仙域的煉魂谷有著莫大的淵源,似乎是從煉魂谷分裂出來的。當年鎖魂谷的不少元嬰期修士也都與之前的魏家一般,參與了落霞谷一戰,唯一不同的就是魏家還有魏柯一人逃生,而鎖魂谷去的修士全都隕落沒有一個活口。」見到袁淑涵這副樣子,落烏還以為她不知道鎖魂谷這個宗門,故而稍稍解釋了下。
既然是與煉魂谷有著莫大淵源的宗門,那麼看來水龍在此地的幾率也是相當大的。只是,
「沒有一個活口還要來征討?」
「這個……父債子償,鎖魂谷當年的掌門長老去了不少,雖然隕落了,但這罪孽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抹消掉的。」落烏聞言,頗有些心虛的回道。當初跟在韓雨澤身邊時,她不曾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如今和袁淑涵混久了,似乎也覺得自己這理由有些難以成立了。
聞言,袁淑涵淡淡一笑,不愧是妖孽的作風。盡管如今外界傳言自己這個修羅袁和那韓妖孽早就同流合污,還在悔當初為何不早早將自己扼殺于搖籃,責怪惜靈宗當年為何要「厚待」自己。
「他們所犯下的罪孽,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淨。」見到袁淑涵這副表情,落烏又加了句,只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去相信一般。
罪孽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淨?袁淑涵不屑的一笑置之。按著韓雨澤這般做法的話,那自己袁府一千多口的人的逝去,又要用多少人的死才能抹消掉!就算他們有些人是死有余辜,但更多的都是無辜的,那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啊。
自己家人之死,至今還是一個謎,雖然疑點更多的在于西北的幾大宗門之上,但是,元瑤兒竟然出現在那兒,也頗為可疑。這些年來,自己從落烏之口也得知了不少元瑤兒和韓雨澤之間的事了。
「我見過元瑤兒。」淡淡的開口,雖然沒有面對韓雨澤講話,但是人都知道是在跟他講。
只不過,立馬遭遇了冷場,韓雨澤沒有回應他,韓雨澤不開口,其下屬亦是裝作沒有听見一般。
「袁府被滅門那日,她就在那里。」袁淑涵不溫不火的繼續說道。
聞言,韓雨澤詫異的看了眼袁淑涵,虛眯了下雙眼。如果自己美記錯的話,袁府上上下下應該有一千多口人呢,可惜,都是一群廢物般的凡人。
這次,韓雨澤雖然依舊未曾開口,但一旁的天佑已經忍不下去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想誣賴少主不成!」
落烏一听這苗頭不對,而後又覺周圍是愈來愈冷了,立馬回過神來,小幅度撲閃著黑色的雙翅,急急忙忙的欲為韓雨澤解釋。但被袁淑涵一擺手打斷了,將其攏于懷中。迷爾貓走後,總覺得胸前空蕩蕩,沒有了往日那般的溫暖。
一時,竟然有點不習慣了。是啊,自己已經習慣了抱著迷爾貓做事,都已經十多年了呢。
「听聞,元瑤兒只服從韓雨澤的命令。」袁淑涵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對于天佑等人而言,無異于是火上澆油。
當初未見袁淑涵時,還曾對她特別的好奇,之前見面了吧,又覺她特別討厭,直呼自家少主名諱不說,還如此傲氣,連帶著她的妖寵都一個個眼高于天。而今,更是對袁淑涵相當的仇視了,開始不明白為何少主還要留她在身邊。就算她有一頭化神境的妖獸,但自家少主真要和其死斗起來,孰強孰弱還未可知呢!
「袁淑涵,你不要太過分了!真當少主是怕了你不成,不就一頭化神境的妖寵嘛!」
「我只是就事論事,是你自己心虛了而已。」袁淑涵面色不改的淡然道,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依舊執著于其少主,「韓雨澤,我袁府一千三百四十二口人的性命,該用多少生命,多少的鮮血來能洗淨超月兌。」
天佑與落貓聞言,「噌」的一下立馬起身,卻被韓雨澤一擺手按捺下了,煞有介事的回應道,
「若說是一千多名修士的話,那就要用整個修仙界來洗淨,但若只是一群凡人的話,那就根本就不用犧牲一兵一卒。凡人,都是螻蟻。即便是人類修士,也只是爬蟲。」
話語中,說不出的鄙夷與不屑,讓袁淑涵怒火頓起。緊緊咬著唇,呼吸都變急促了,
「我記住了,可惜我的觀念與你不同,在我眼里,凡人與修士乃是等同的。袁府一千多具尸體中,還有不少妖獸的尸體。」
說完,緊緊握著一雙粉拳,掐得指關節都發白,青筋都隱隱突出。回想起當日元瑤兒所說那句,「韓雨澤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再聯想他如今的反應,袁淑涵忍不住的落下了滾燙的淚珠。
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卻為著那莫須有的執念必須要保護其周全,甚至還要助其為非作歹。自己到底在干什麼啊!蜷縮成一團,一雙小手捂著蒼白的臉,無聲的抽泣著。
骨毒鷲忽然現身,將其攬入懷中,盡管靠在其身上有點硌痛,但至少也是個依靠。
韓雨澤眯著狹長的眸子,望著這一幕,眼中不住的泛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