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毒鷲的傷已經養得七七八八了。這些時日其實一直都在努力回復著在萬千幻境數萬年間,被長期侵蝕而極度受損的神識。之前伴隨袁淑涵在冰繭之中淬煉了八日,外表上是看不出任何變化,但他自己最清楚,自身的神識在緩慢的修復中。
但這種的修復也只是剛剛起步,冰繭之中的淬煉,帶給他的只是一種契機,真正的恢復還是要靠他自己努力的。故而見到袁淑涵忽然主動喚出自己,略微有點詫異。
不過,如今的袁淑涵是沒時間去顧慮骨毒鷲的反應了,正神色凝重的望著西北方向。之前只是感知到有三頭七階妖獸在來此地的路上,雖覺棘手,但有的是解決的辦法。可如今近了,她才發現事情遠非那般簡單。
「窮奇。」朱唇輕啟,輕輕念叨著這個名字,宛如帶著淡淡魔力一般,袁淑涵臉色不斷的變化著。從最初的陰沉殺伐,到後來的猶豫不決,最終還是鎮定了下來。
骨毒鷲神識是受損頗重,但耳朵可是尖的很,臉色隨即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習慣性的望向紅衣時,忽然驚醒,如今的自己已非當初的自己,不再是那個圍著紅衣不停亂轉的尾巴了,自己的主人是袁淑涵了。轉到一般的腦袋再次低垂了下來,而後小心的將袁淑涵護在了身後。
其實,只要是修士,感官早就遠超常人了,並且隨著修為的精進而不斷提升著。更何況袁淑涵念叨的聲音雖輕,周圍還有著其他聲音干擾,但是祁雲和文軒可都在紫金葫蘆之上,相距本就沒多遠。故而兩人自然也是听見了,但對于這陌生的名字,並且似乎與眼前的局面並無任何的關聯,也就都沒有放在心上。
袁淑涵微微蹙了蹙眉,竟然能夠騙過自己堪比化神境初期修士的神識,看來這窮奇在這兩年多的時間里,修為也是一路 飛。
當年在西北修仙域的試煉森林中,它強行改變了紫晶璉中那枚符篆中所封印的生魂而跑出來時,可只有八階巔峰的修為。
「吼——!」的一聲,,遠處兩頭七階白鳶風狸頭領一起發難,兩個小型的風暴隨之而現,從東西兩側夾擊紅衣,而它們倆則坐守南北兩側,從四個方向阻截了紅衣的退路。
紅衣冷漠的一笑,這般架勢。即便是尋常元嬰後期修士,一個不小心或許都要栽進去了,還當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正如紅衣所料,兩頭白鳶風狸頭領都是開啟了一定靈智的妖獸,頗有靈性。雖然見紅衣只有元嬰初期的修為,但是不知為何,總能若有若無的從其身上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令它們倆不得不慎重對待,尤其是眼下的關鍵時期,容不得半點差池。
望著逐漸逼近的兩股風暴,骨毒鷲不自覺的挪動了形。看著那漫天而起的粉塵,數里之內遍地拔起倒飛而出的青蔥樹木,未及落地就被撕裂得斑駁異常,用「體無完膚」來形容它們卻是最合適的。這還只是外圍被牽連到的,風暴中心那些被席卷到的樹木被硬生生翻攪成了碎屑。別說是這些百年樹木了,即便是碎石,都被碾成了沙礫。
祁雲震驚的望著眼前的這兩小團風暴,雖然有著紫金葫蘆的阻隔,並且也離開有一定距離,但不知為何,還是有種身臨其境般的感覺。仿佛自己亦是同那碎石斷木般在受著這風暴的撕咬,讓其遍體生寒。
「還不去幫忙嗎?。」袁淑涵望著頗為猶豫的骨毒鷲,柔聲問道。
雖然不清楚骨毒鷲和紅衣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恩怨情愫,對此袁淑涵亦是相當好奇,但還不至于八卦到去開口詢問。見到此番骨毒鷲躊躇的樣子,更是有些奇怪,他們兩人何時鬧變扭了不成,令得骨毒鷲在這危急關頭都拉不下臉去救援紅衣?
骨毒鷲聞言,看了眼完全不明白自己顧慮的袁淑涵,暗嘆一口氣,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如今袁淑涵也是紅衣的主人,兩人共事一主,相互照拂也是正常的,何況紅衣修為已經大跌了。只要自己動機純良,明白自己的立場就好。
但是,一轉頭卻是對上了即將閉攏的風暴團中,紅衣那堅定的目光,一如從前般的決絕。
輕輕閉上了雙眼,身形為之一滯,但隨即就驀然睜眼,眼中爆發出一股宛若實質般的凌厲光芒,隨即便朝著已然合攏,化為一體的風暴團掠去。
如今的自己,有了新的目標,看開了不少的事情,已非當年那個偏執而懵懂的自己可比了。盡快將紅衣救出來,而後就要面對勁敵了。
骨毒鷲掠上前去,一拳轟在了風暴團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能量隨之蔓延。高速旋轉中的風暴團竟然為之而漸漸緩下了速度,但還不至于讓其徹底停滯。
見狀,骨毒鷲沒有絲毫停留的伸展開暗灰色的骨質雙翼,再次猛然一扇。本就混亂異常的周邊,頓時雪上加霜,遠近的斷木碎石隨之被掀起。不過,骨毒鷲所制造出來的大風,也僅僅是風大而已,沒有白鳶風狸那般具備這高速旋轉的切割能力。但是,它的猛烈程度卻是足夠將如今已被緩上一緩的風暴團中的能量相互抵消了。
做完這一切後,骨毒鷲迅速閃回到紫金葫蘆之上,有如影子一般佇立在袁淑涵身後,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到得現在,他也是能夠感受到窮奇的氣息了,但這種的感受與袁淑涵的大不相同。他之所以能夠感應到,只是因為,他們本是同類。
「桀桀桀……」一陣讓袁淑涵覺得頗為聒噪,比落烏的聲音還刺耳,但卻著實讓其心生不安的聲音驀然間響起,「本尊還道是誰在這妖獸山脈放肆,過來一探究竟果然沒有錯。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沒想到才短短兩年時間就再次與你相遇了。」
「讓本尊尤為驚訝的,還是你們兩個小輩。」窮奇雖然依舊帶著雙翼的虎豹形貌妖獸。但是其修為卻被掩蓋在了七階層次。此刻,它正饒有興致的望著紅衣和骨毒鷲,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聲。配合著它那猙獰的外貌,讓人毛骨悚然,汗毛豎立。
同時,笑聲中所夾雜的氣浪,直接將周圍夷為平地。
袁淑涵蹙著一雙柳葉眉望著窮奇,不禁大吃一驚,光是笑聲就有這般聲勢,那期真實修為又該到了何等境界。
暴風刮過後,袁淑涵輕輕嗅了嗅。眉頭再次蹙緊,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他人是否覺察到了,至少對于鮮血極為敏感的她是發覺這一點了。視線再次落在窮奇身上,望著它露出的兩顆巨牙,隨著它的舉動而不斷泛著刺目的光芒,袁淑涵有種相當不好的預感。
「窮奇大人。」袁淑涵身後,那繃緊了身體的骨毒鷲忽然微弱的道了聲。
聞言,窮奇只是從其身上掃過,沒有絲毫停留的就將視線定格在了一旁歷經風暴團洗禮的紅衣身上,
「紅衣,當年朱雀座下赫赫有名的一員小將,沒想到一轉眼竟成了這副不人不妖的模樣,修為還暴跌至斯,當真是痛快!就你這般模樣,日後若青龍不認你,你倒是可以來本尊這。遇上本尊興致高,便看在你這般可憐的份上勉強收下你個打雜的。」
「紅衣的主人只有朱雀大人。」隨後,滿身傷痕,泛起淡淡暗紅色血光的紅衣望向了袁淑涵,微微一滯下便再次補上,「還有袁淑涵,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一旁的兩頭七階白鳶風狸喜憂參半的望著眼前幾人,有點不明所以。雖然眼前這帶著濃濃凶煞之色的帶翼妖獸只有七階修為,但不知為何讓它們打心底的感到驚懼。與之相比的話,那化神境的暗灰色妖獸骨毒鷲倒是可以暫擱一旁了。
「不相干的東西還不快從本座眼前消失,難不成還想當本做的開胃菜不成。」在兩頭白鳶風狸頭領驚懼間,窮奇卻是厲聲喝道,有如驚雷炸響一般,直震得人耳膜生疼。
而後,其灰白色的雙翼微微煽動著,而其氣勢也隨之一點一點攀升著,從七階到八階,而後停頓在了化神境初期。瞧這氣息,乃是即將跨入化神境中期了。
袁淑涵驚愕的望著窮奇,兩年時間就達到了這般修為,那絕對不是資質、功法乃至丹藥問題了,更何況她也不相信一頭凶獸會去考慮這些。絕對是它修煉的方法有問題。既然是凶獸,再觀其散發出的血腥味,定然是與落烏、文軒等走得是類似路線的,不過是手段不同。
忽然覺得有一點的可笑,短短幾年時間,自己前前後後就見到了多少化神境的修士和妖獸,再多一個的話,那自己一雙手十個手指頭都要掰不過來了。化神境修士,何時變得遍地皆是,宛如白菜一般了。
而听到窮奇厲喝聲的白鳶風狸頭領,再見到這般陣仗,立馬逃竄哪敢停留。
但是,它們想走,還有人不放過呢。
文軒淡漠依舊的一招手,直接拉出了白鳶風狸頭領的魂魄與金丹,抽絲剝繭的將雜志剔除。
而後,將其輕輕一握,手心中忽然涌現出濃濃的綠意,映襯著他那白皙而修長的手指,顯得異常的明顯而和諧。
輕輕的揉捻著,文軒在用他的方法進一步純化著這白鳶風狸的精魄。對于窮奇的出現置若罔聞,對于它的所作所為似乎也混不在意一般,只是忠實的執行著最初對于袁淑涵承諾,
「采集精魄的事情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