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殿主。」簡簡單單一聲的稱呼。卻包含了符一鳴太多的情緒,是高興,是愉悅,但亦有著憂慮與迫切。那滿含著感情的眼神,讓袁淑涵不自覺的便錯開了視線。
「符一鳴,我今日來是要向你道歉的。」一臉愧色的袁淑涵暗嘆了一口氣,想起了從天狐教回來後,與紅衣間的對峙,讓她有著相當不好的感覺。都已經于天狐教撕破臉皮,已經決定開戰了,偏偏袁淑涵想要看一下符一鳴的那枚家傳玉簡,那枚紅衣口中的「岩玉」的簡單要求,都被她一口回絕了。這其中,必然還有著自己所不知曉的緣由。
落寞的望著微微顫抖,竭力抑制著自己情感的符一鳴,袁淑涵眼中現出了一抹的自嘲與惺惺相惜感。
自己和他又有何不同,只是關著自己的籠子更大,在外人眼中,自己也更風光罷了。
「少殿主不必說下去了,晚輩知道是何事了。」符一鳴那瘦弱的身影,埋首胸前。似是隨時都會倒下一般的在瑟瑟發抖著,話語中些許的鼻音,與那小小的啜泣之聲,「少殿主對晚輩有著知遇之恩,且這一個多月來,一直都是無條件的支持著晚輩制符。少殿主的恩德,晚輩銘記于心,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說完,便繼續深深的低著頭,轉身步入里間。
袁淑涵蹙著眉,朝著符一鳴離去的方向望了許久,而後便轉身離去。
自己與符一鳴之間的最大不同在于,自己會爭取,堅信著只要努力便定能擺月兌所有的束縛,自由的翱翔于天際。但符一鳴,卻過于低迷,不懂反抗,只會認命服輸。
離開了符一鳴的洞府後,袁淑涵便立于修羅殿的主峰之顛,任風吹拂著自己飄散的青絲,腦海之中不住的回想著與紅衣間的種種。
不斷的回憶,不住的推敲,袁淑涵就越是氣弱。似乎打從一開始自己就賭錯了,或許這一次紅衣真的是將那枚岩玉給扣押並使用了。若真是如此的話,可就麻煩了,無法再見那復合型符咒的煉制方法,倒還是在其次。
一旦那枚玉簡不復存在。那麼便有兩種可能,其一便是到時紅衣繼續找借口拖延自己;其二便是紅衣從中作梗,讓自己無法再一年內滅掉天狐教。前者還好說,若是後者話,麻煩了。自己宗門內出了個內賊,還是個動不得的內賊,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糟呢!
念及此,袁淑涵一個閃身,便回到了洞府之中,開始修煉了。所有行動的支點,皆是建立在其有著足夠實力的基礎上的。
任何人都別妄想真正控制自己,他人為長生而修仙,自己只為自由而不斷修煉,不斷以他人所望塵莫及的速度而前進著!
從始至終,袁淑涵都不曾想過自己會失敗……
三天……十天……很快,一個月的時間便在袁淑涵不知疲倦的修煉中過去了。
而外界,也因著這一個月來的平靜而翻騰不止,各色傳言漫天飛舞。
「給你的一年期限,如今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你好自為之吧。」紅衣的態度,是越來越惡劣了。
袁淑涵睜開眼。淡淡的笑著,不為所動,
「辦法總會有的,紅衣長老就不必操心了。」
隨即,袁淑涵便起身離開了洞府,來到外殿,當初與符一鳴相遇的那個廣場之上。一切的根源,皆由此而來。若非遇上符一鳴,那麼便不會有這麼多的糾葛。但換一種思路,若沒有符一鳴,紅衣也是會用其它方法來對付自己吧。即便不會,那至少也是讓自己知曉了紅衣的立場。
一直以為最初她雖然是迫于朱雀的命令而跟隨自己,但後來的種種,似乎皆是有著好轉的跡象,天真的以為紅衣最後也會像傲因一般。只要是真心對自己好的,袁淑涵自認為不會有虧待的行為。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喜歡付出多于接受的人。但現實,總是與幻想背道而馳,總是有著諸多的不得已。
這麼多年來,袁淑涵終于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不要怪他人為何對自己如此的不公,只因為兩者的立場不同。換個角度,或許自己也會出手,只是手段沒有他們來得殘忍罷了。修仙界,要怪,就怪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來自保吧。
「少殿主!」平時若非每月的分配之日,便是頗為冷清的廣場,而今因著天狐教與修羅殿那紛紛揚揚的傳言,如今倒是也小有人流了。如此。袁淑涵一身白衣飄然出塵般的佇立在廣場邊上,便是相當的引人注意了。
聞言,袁淑涵回到了現實之中,不再多想了。轉身對著一眾練氣期為主的低階修士淡然一笑,宛如那冬日里的一抹陽光,暖人心脾。
「少殿主,不知與天狐教……」有一名築基期三層的修士竟直接發問了,但卻只是說了一半,沒有了後文。
袁淑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收斂了笑容,
「我修羅殿與天狐教之間的傳言,想來你們比我知道的更多。我只說一句,修羅殿與天狐教已于一個月前就交惡了,至于其中緣由,各位隨意發揮,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反正,辱我修羅殿者,我必會追究到底。臉面與尊嚴不是靠別人給予的,而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眼下這群修士之中,袁淑涵幾乎可以肯定,必然有著紅衣的眼線。若紅衣欲阻止自己在一年內滅掉天狐教的話,一來就是將自己的計劃透露給天狐教,不過自己行事向來沒有太大的計劃。故而這個可以忽略不計;另外一個的話,便是鼓動修羅殿本身的修士,不要配合自己的行動。
「到時兩大宗門開戰,參與或不參與,皆由你們自己決定。參與的,到時自然會有不菲的獎勵;不願參與其中的,我亦不會怪罪于你們,戰後依舊是一視同仁的對待。我的狠歷,向來只對外人。」袁淑涵繼續淡然的說道。
「少殿主,這些年修羅殿對晚輩有著莫大的恩賜,晚輩又怎麼可能到修羅殿有難之時臨陣月兌逃呢。若非修羅殿如此豐厚的分配。甚至到達練氣期九層的修士,不論資質都能拿到一枚築基丹的話,晚輩又怎麼可能成功築基!」一名築基期一層的長髯修士異常亢奮的說道,雖然粗狂,卻極其煽情,「只要少殿主一句話,晚輩雖不至于粉身碎骨渾不怕,但至少也能做到奮戰于前!」
聞言,袁淑涵再次蹙眉。所有練氣期九層的修士皆會得到一枚築基丹?絕對的大手筆了,紅衣這一做法在宗門之中出現,可算是史無前例了。這人心,都被其籠絡了。
但問題就在于此了,為何不是崇拜紅衣,偏偏是效忠于自己呢?這麼好的機會,紅衣為何沒有將功勞皆攬下,反而都推到了自己這個明明什麼都沒做,並且還是她預謀著對付的人頭上呢?
紅衣,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這個誓死追隨朱雀,來自靈界,不知活了多少萬年的老怪物級別的修士。除卻對于朱雀的崇拜,她心中,可還有感情?或許,只有傲因能了解其一二,但是她畢竟也是傲因愛了不知多少年的人,詢問他的話恐怕不妥。
袁淑涵淡然一笑,眾多雙眼楮正看著她,她不得不逼迫自己亦是煽情一回,
「其實也沒你們想得那般嚴重,如若可以,我自然不會動了修羅殿的根基。要知道,修羅殿之所以能夠長存並不斷繁榮,其根本不在傲因或紅衣長老,亦不是我的功勞,而在于你們這數千的修士。十年後,二十年後,乃至百年之後。我相信,仍舊是你們這群修士,必然不再是如今的修為了。會有更多的金丹期修士,乃至元嬰期修士從你們中間走出來。心有多高,便能走多遠!」
若說紅衣那番每名練氣期九層的修士皆是分發一枚築基丹的行為乃是史無前例的話,如今袁淑涵以一介金丹期修士,更是名義上的修羅殿少殿主,堂堂海底修仙者,竟然對著一群以練氣期修士為主的低階修士說出這般話語,寄予如此厚望與豐富的情感的話,也絕對是前無古人的行徑。
即便是在那已成為傳說的上古時期,那時的古修士心境較之如今的修士,還是相當的淳樸無私,也絕對說不出袁淑涵這番話語的。
一眾修士听聞此話,臉色各異。當然,大部分還是明顯的被感動了,不僅是因為袁淑涵的這番話語,亦是因著十年來修羅殿對于低階修士的「寬容」,每月的分配與練氣期九層修士的築基丹、築基期九層修士的結金丹的雙重作用。
光說不做,那邊只能失卻人心;光做不說,那亦是無法讓人沸騰。如今,紅衣的行為,加上袁淑涵的話語,直接讓得這群修士心中生出了一絲的暖意與歸屬感。
漫漫修仙路,茫茫修仙界,外人皆不足以信任,唯有這修羅殿能讓他們安生與效忠。若說這些只是修羅殿的計謀的話,那這代價也太大了,並且也看不出能有相應的收獲,這種的理由連他們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