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以將符一鳴的那枚家傳玉簡拿出來一看了吧。」修羅殿一處洞府之內,一道略顯疲倦的聲音響起。赫然就是從天狐教與修羅殿兩大宗門之戰中月兌身的袁淑涵,而其對面則是一臉寒意的紅衣。
「我只說一年之內滅掉天狐教便將岩玉交還與你,可沒說開戰後便會借由你一觀。」紅衣漠然的說道,但隨即話語一轉,「不過,可以拿你的七彩玲瓏寶塔換岩玉,就不知你是否願意。」
聞言,袁淑涵微微一滯後,隨即便是淡然一笑,
「願意。」
之前修羅殿與天狐教一戰中,死了多少無辜的修士,整個修羅殿修士數量一下驟減一半。雖然這修羅殿不是她一手創辦起來,也沒有付出太多的心血,那符咒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就算沒有修羅殿,她也依舊會時時煉制的。
但是,就算她與修羅殿的一眾修士頗為疏離,可她畢竟還有人性,就為著一己私欲而無視他人性命,實在不是她能長久容忍的。更何況,她都沒有弄明白紅衣為何忽然就與落霞谷,與天狐教為敵,非要滅殺對方才甘心。
如今,既然紅衣給了她退路,既然可以了結這可笑的兩派之爭,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更何況,既然紅衣已經有意于七彩玲瓏寶塔,相信即便這次不給她,她下次依舊會找出各種理由來變相的搶奪的。如今的紅衣,已非昔日所能比擬的了。
蔑視生命,肆意**他人的尊嚴,這便是來自靈界的修士。因為其自身的尊貴,故而便能很自然的做出這般自己所不能輕易理解的事情出來。如今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
「願意?」听得袁淑涵沒有過多猶豫的回答後,輪到紅衣錯愕了。七彩玲瓏寶塔的真正價值她袁淑涵是不知道,但十多日前的使用,難道她就一點沒覺得其珍貴?「你可要想清楚了,七彩玲瓏寶塔對于現在的你,幾乎是件不可或缺的法寶。」
「不可或缺,那也是我的,是別人給我的。但符一鳴的家傳玉簡卻是他人的,你私自扣下別人的東西,其罪名卻要我頂著。」袁淑涵無奈的一笑,「別人給的,你都不一定可以拿,更何況是你這般變相強搶來的家傳玉簡。我不知道在靈界,是否是看到自己中意的,便是直接大打出手來一場惡戰,乃是相當正常的事。但我知道,這種現象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作為一個人,我還有著我的道德底線。」
紅衣不屑的看了眼袁淑涵,閃過一絲的同情,
「等你也活得像我一樣久的時候,你便不會再這般想了。」
聞言,袁淑涵卻是垂眸淺淺一笑,
「沒有人性,便不能再稱之為人,如此便沒有存活下去的意義了。我們的觀念不同,我堅信著因果循環。如今,你靠著旁門左道爬得越高,日後便會跌得越慘。」
紅衣目光一凜,讓袁淑涵心下一寒,但終究毫無懼色的與之對峙著。
「岩玉我不會再還你了,七彩玲瓏寶塔我也不會要的。」終究還是紅衣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有一點你還真說對了,看中的東西便要不擇手段的出手。但這一點,不止適用于靈界,而是如今的整個修仙界。」
話音未落,紅衣卻是拋出一枚玉簡,留下一句話後,便是轉身離去了,
「看在你是被朱雀大人命定的人,故而便將朱雀大人的岩玉借與你觀看則個。一個月後,還是要收回的。岩玉因其獨一無二的特性,故而只有全然領悟其中所記載的東西,你才能將其復制到其他玉簡之中。」
「多謝了。」朝著紅衣離去的方向,袁淑涵暗暗道了句。雖然符一鳴的家傳玉簡還是沒能拿回來,但至少紅衣給自己指點了一條迂回解決之路。這該是紅衣最大的退步了,只因為岩玉她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緊了緊手中握著的玉簡,袁淑涵剛想轉身進入屬于她的練功房,進去慢慢參悟,好好利用著一個月的時間。沒曾想,傲因卻是忽然來到這洞府的大廳之中,一臉的憂慮之色,
「那個妖魔大有問題。」
「恩,我也覺得,但不管怎麼說她都幫了我們大忙,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出手相救了,莫要以怨報德。」袁淑涵卻是一點的沒有憂色,魔原木的詭異之處,她自是知道。但對方對自己並無惡意,反而是處處相助。只不過,都是因著昔年老梧仙對魔原木的救命之恩,才換來了她如今兩次的出手相救,就這一點讓袁淑涵頗為不爽。自己與老梧仙雖沒有達到不死不休那般惡劣的地方,但雙方的恩怨,也是無法善了的。可如今,卻還是要因著他的緣故才換來魔原木的相救,想想就覺煩心。
見著袁淑涵這般的神情,傲因亦是沒有多話,再多的言語也是被盡數吞回肚里,
「以後自己注意些。」
「恩,我要閉關一個月,麻煩你了。」淡淡的笑意浮現,雙眸彎成了新月狀,配合著袁淑涵一臉恬淡的神情,顯得極美……
「這個……怎麼可能!」符一鳴接過袁淑涵遞過來的一枚玉簡,依照袁淑涵的意思神識沉入其中,立時,整個人都呆滯了。
家傳玉簡中所記載的制符之術,無法復制到其他玉簡之中。這一點,祖祖輩輩不知嘗試了多少次,亦是被無數次的驗證了,符一鳴自己也曾不氣餒的復制過多次,但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但如今,出現在其眼前的,確確實實不是家傳玉簡,制符之術乃是被復制在了其他的玉簡之中。
「你的家傳玉簡被我一不小心損毀了,但說來也巧,我也找到了復制其中的制符之術的方法。不過,暫時只有上部,下半部的話,應該還要等上數年。」袁淑涵訕訕的笑著說道,頗為尷尬,絲毫沒有修羅殿少殿主的架勢。
說著,袁淑涵又拿出了幾枚符咒,其邊角之上,印有一朵純藍色的雪花,煞是好看,
「這是我煉制的復合型符咒,有金丹期的,也有築基期的法術。」
接過袁淑涵遞出的復合型符咒,符一鳴就覺手中一沉,自己苦苦鑽研制符之術數年之久,都無法成功煉制出一枚復合型符咒。而少殿主,才潛修幾個月的時間,便是出來了一堆。到底是天賦上的差距,還是修為與境界上的差距。
符一鳴自從被遷移至此後,便是從未外出過,他甚至都不知道修羅殿與天狐教之戰,只當袁淑涵幾個月不見,都是去鑽研復合型符咒的煉制之法了。
望著符一鳴眼中逐漸增濃的狂熱之色,袁淑涵只是淡然的笑著,到底是一個制符痴狂的修士。于是,便和符一鳴不斷探討交流著制符之術的心得體會,絲毫沒有藏私。袁淑涵只是覺得欠他的太多,而且自己能學會復合型符咒的煉制法,也是拜符一鳴所賜。
「這是一些丹藥,足夠你服用到成功築基了。制符之術,先天天賦與後天努力固然重要,但修為與神識,亦是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不要因為痴迷于制符之術,而無視了修為的精進。」時間在兩人的交流探討之中,飛快的流逝,終了,袁淑涵便是拿出了一個儲物袋,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之上。
「多謝少殿主。」經過此次熱烈的討論後,符一鳴再次望向袁淑涵時,眼中淨是崇拜之色,兩者間,也少了些客套。
「好好修煉,慢慢參悟,我便告辭了。」袁淑涵和善的一笑後,便是離開了符一鳴的洞府。
神識外放間,卻是發現外殿廣場之中,聚集了大量的修士。旋即,便是苦澀的一笑,竟是在分發一個多月前的損失。
當初因著對于死者的愧疚,袁淑涵便是直接下令,死去的練氣期修士,給予一千塊下品靈石的補償;死去的築基期修士,給予兩萬塊下品靈石的補償;死去的金丹期修士,給予五十萬快下品靈石的補償。有親屬的,便是分與死者的親屬;沒有親屬的,便是直接平分給修羅殿每一名修士,修羅殿本身一塊靈石都不會克扣。
至于出戰時受傷的,所補償的靈石為死者的一半;只要是出戰的,便是能分得等同于死者的十分之一的靈石。這兩類補償,皆是可以疊加的。此舉,在西北修仙域,又是一個創世之舉措。在普通修士的認知之中,在宗門之戰中死去,便是命也,大不了的便是去為此報仇。至于受傷,就更是小事了,最多分配點療傷丹藥。豈會如修羅殿這般的隆重浩大。
當初為了這一補償,袁淑涵和紅衣可是僵持了數個時辰,這類不要錢的補償,其數目可是上億塊下品靈石呢。雖然修羅殿並不缺靈石,但這麼多現成的靈石一時也拿不出來。
但最終,還是紅衣妥協了,許是在她眼中這上億塊的下品靈石,听上去似乎很多,但折合下來,也就數十萬塊的中品靈石,更是數百枚的上品靈石,連一枚極品靈石的價值都不滿。
眺望遠方,日薄西山,那漸漸西沉幾乎不見蹤影的太陽,染紅了天際的雲彩,似鮮血一般,如此的妖艷,又是紅得如此的喜慶。
袁淑涵便是苦澀一笑,何時能夠保住想要保護的人,何時能夠不再做那違心的事情。等到那時,再無煩惱,自己便可以日日坐看日起日落,雲卷雲舒。
旋即,一個轉身,收斂了無關的情緒,再次轉入自己的洞府之中,準備繼續閉關,為著寂滅訣而努力。落青雲,就等著被自己收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