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一面拖地一面答話︰「明天要去我們單位檢查工作的狗雜碎。我們科長酒量不大，科里的老劉是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了，工作一點兒也不干，知道珍惜身體了酒場一律不湊，老王雖說年紀不大，可人家是縣組織部長夫人啊，能在科室里提壺水就不錯了。我們那個陰陽不調的科長就整天拖著我去拼命。自愷，今天晚上我喝了酒很不舒服，在酒店里我就吐酒了，我忽然有種願望自己不想在那個科室里干了。」
陳自愷听著妻子的話，沒有立刻回聲，他給冬梅倒了一杯開水，放在茶幾上晾著，然後就悄無聲息地擦了一會桌子，說︰「冬梅能忍就先忍著吧，我們也沒有什麼社會關系，科室間人員調動大小也是個人事問題，按現在的辦事規則，如果沒有找到關系如果沒有送上錢財，即便是給你調整了科室，你也未必就順心。」
李冬梅說︰「我也是這麼想。只是生了氣時隨便這麼想想。」
自愷把那杯開水遞到妻子跟前，說︰「我們都是再平常不過的小門小戶了，也不圖什麼大富大貴，你看我們參加工作也都十幾年了，一眨眼的工夫就過來了，再過這麼十幾年，我們就是都快要退休的年齡了，那時候小奇上了大學，再幾年小奇結婚生子，我們就退了休，專心致志地給小奇帶孩子，想想那樣的生活自由自在，何必現在總為工作上的事情煩心呢，干工作對大多數的人來說其實就是一種謀生的手段，你說呢？」
「可是十幾年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啊。」
「像我們這樣的人活著就是三個階段︰一個是孩童受教育、一個是成人干工作、一個是年老退休頤養天年，這樣一算，不就覺得干工作僅僅是我們生命中極小的一塊嗎。每天下了班回家，見到小奇和我，有這麼兩個死心塌地和你一心一意的人，你心里還會存下什麼煩心事嗎？」
「你以為我是你的學生呢，給點陽光就燦爛，任憑你來教育我嗎？」冬梅說著話，把兒子的臥室又拖了一遍，她要保證兒子屋子里有足夠的濕度。
自愷說︰「我哪敢啊，我是在陪領導聊天解悶呢。」
兩個人閑言碎語說了一通，把屋子收拾干淨，見牆上的石英表指向了十一點，便光溜溜地鑽進一個被筒里去睡覺。
冬梅把自愷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問丈夫︰「說老實話，我在你心中到底排第幾？」
陳自愷將自己的臉埋進妻子的胸膛里，回答說︰「絕對的老大！」
冬梅問的不依不饒︰「那小奇呢？」
「你老大，小奇第一。」
「你這個超級騙子，剛剛還說我一號小奇二號，我知道在你心目中兒子比我重要多了！」冬梅佯裝生了氣，把自愷的腦袋從懷里推出去，說︰「去去去，自從生了兒子，孩子吃女乃之後，再有你這麼大的腦袋拱進我的胸膛里，我就覺得難受。」
陳自愷呵呵笑了，說︰「可兒子現在已經不吃女乃了，這個部位應該物歸原主了。」
「就不給你。」冬梅故意背對了丈夫。
陳自愷一把將妻子摟進懷里，說︰「你這娘們脾氣可真大，回過頭來對你的爺們好一點吧，不然他的心可是在流血啊。」
「你叫我娘們？」李冬梅伸過手去就在丈夫的大腿上擰了一把，「用這麼粗魯的語言稱呼我，我可是受了四年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被你這麼一叫，一錢不值了。」
「那就是高級娘們！」
「陳自愷你這個高級爺們要惡心死我了。」
「女人結了婚生了孩子不就是娘們了，還能當是黃花閨女？」
「還嘴硬！」又在男人另一條腿上擰了一把，疼得自愷直咧嘴，說︰「下手輕一點，我又不是你的階級敵人，這麼濫用私刑。女人是不是生了孩子就都變得跟母老虎似的，談戀愛的時候都裝得嬌滴滴，讓男人都覺得好像天上掉下個林黛玉，結了婚摟著自己的男人睡一夜，第二天就變成了王熙鳳。」
「你這個貧嘴男教師說誰呢？」李冬梅轉過身，做了一個生氣狀。男人趁機在那張嗲怒的臉上一陣狂吻，隨即騎了上去，問︰「壓痛你了嗎？」女人答︰「你個書呆子，女人都是水做的，不怕壓的。」男人說︰「那我要游泳咯？」女人答︰「游吧，你個滿腦子唐詩宋詞的流氓教師，今晚給我游得抽八次筋。」男人︰「都說女人四十如狼似虎，你還差幾歲呢，就想對我這麼狠……」女人把男人的嘴堵上了。
李冬梅說︰「不要那麼遷就我，這一次你先我後。」自愷說︰「你想讓小奇有個小妹妹嗎？」冬梅說︰「沒那麼恐怖。」自愷不听她的，像往常一樣用了冬梅最喜歡的姿勢，在冬梅到了之後草草了事。冬梅說︰「你就那麼在意我嗎？」自愷說︰「當然，讓你幸福和快樂是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