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隨手翻了一張報紙，專看美容養顏的版面，自語說︰「這蘆薈敢情是有毒的啊，前些天有個人送我瓶蘆薈膠，說是從韓國帶過來的，這不是害我嗎。」見沒人搭腔，抬眼皮看一眼科長，有意表情親熱地問冬梅︰「小李，你用過蘆薈膠嗎？」
李冬梅想可能老王同志的虛榮心上來了，或者是有意和自己親近，做給科長看的，便故意說︰「夏天被蚊子咬了，抹過蘆薈，蘆薈膠是什麼啊？」
老王看看冬梅，眯了眼狡黠地笑笑，說︰「改天我拿來你試試，像你這樣整天騎了單車，風里雪里來來去去的，涂點蘆薈膠肯定有用，再說韓國人做的東西真是好……小李啊，你這樣年輕的皮膚一定要好好珍惜。」
李冬梅又故意說︰「我啊，天天就抹點八塊錢一瓶的大寶。」
老王將報紙丟在一邊，伸出一只手，將又白又胖的手背朝向冬梅，說︰「年輕是資本，但千萬別大意，你看我這手就是教訓，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說著話，又伸長了脖子，指著她那疊了三層油脂的脖頸︰「還有女人的脖子，女人的手和脖子是最容易暴露自己年齡的地方，有一位女歌星生了孩子後出台，就老拿塊絲巾遮著，其實她就是老了。」
李冬梅看得出，今兒這個老王的心里暗暗藏了一股興奮勁，平日里她是絕不和冬梅多說一句話的︰或許有時候有些人只有看著別人出亂子，她才真正從心眼里覺得高興。
老劉插話︰「你們這些女人，整天就是美容減肥，飯都不舍得吃，可憐！」咳了一口痰，直接吐到旁邊的紙簍里。
老王抬起頭，皺著眉頭斜他一眼。
這時，外面樓道里忽然間響起一陣騷亂聲，就听見有人在大聲地喊叫，像是有人在吵鬧。
老劉豎直了耳朵一听，就叫道︰「打起來了，打起來了，我說怎麼著，老王，我說今天準有好戲看，剛才你還不信。」沖了老王擠鼻子弄眼，隨即站起來就開了屋門，斜倚在門框上，探了腦袋向外看。
門開了，樓道里的聲音就更加響亮了。
外面傳過來老吳頭那倔強的叫喊︰「怎麼了，就是我，我就是要把那王八羔子揪出來，我看見了，我就照了，我就傳到網上去了。說我誣蔑，縣里不是來人了嗎？那就查啊！」
樓道里似乎很噪雜，好像有人在撕扯。
老劉像是自語，又像是向著屋里的人解釋︰「哈呀，真動手啊？」
科長這時喊了一聲，讓老劉退回來，將屋門關了。
老劉倒也听話，閉了門，回頭對大家說︰「被人拖下去了，打架了，怎麼不見來公安，哪個打了就把哪個逮起來吧。」
老王斜他一眼，笑笑沒有搭話。
一縷陽光射了冬梅的眼楮，她便站起來去拉窗簾，卻意外從玻璃窗里看見了老吳頭的身影，他正被幾個人推搡著從單位的院子里向外走。老吳頭的身體正一竄一竄的，似乎是在掙扎，他好像還要向辦公樓里沖，但是四五個年輕的壯漢將他攔住了，他們扳住了老吳頭的肩頭，將他往單位的大門口方向去。
等老吳頭被推出單位的門口，看門的保安立刻將大門關了。
老吳頭被冷冷地關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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