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辦公室,見老劉一個人坐在里面,這情景有些少見。
李冬梅進屋,有意將屋門敞開著,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不希望里邊的老男人同自己搭話。
老劉看見冬梅進屋來,卻是熱情地打了招呼,這情景讓李冬梅覺得更加少見。
李冬梅剛剛坐下,老劉便開門見山地問了一句︰「小李,咱縣府的領導里面有你一個親戚吧?」
李冬梅被問得有點意外,回答說︰「沒有啊。」
「噢,」老劉表情便有些失望地說︰「那興許是我看錯人了,我來上班的路上,好像看見你跟一個縣里的領導站在路邊說話,那人具體是什麼職務,我說不上來,但是新近公布的縣府領導成員里就有他。」
冬梅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那你肯定是看錯了。」
老劉听了冬梅的回答,半信半疑地看了她幾眼,低了頭,翻看桌子上的一摞舊報紙,暫不說話。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抬頭問冬梅︰「小李,像你這個學歷這個年齡,在部門里不被提拔到中層的,也不多了吧?」
李冬梅不知道老劉說這話什麼意思,隨口答︰「不知道,也許沒有,也許多的是。」
老劉將一摞報紙往旁邊一推,說︰「哎呀,就你這資歷也是夠可惜。」
冬梅說︰「像你這樣的老前輩到頭來都沒有一官半職,我這麼著有什麼可惜的。」
老劉被冬梅這句話嗆得咽了口唾沫,說︰「你還年輕呢,我們這些個老家伙就無所謂了,沒見著那個老吳頭啊,以前也是中層啊,還時不時拿話刺撓人,現在倒好,被人瘟神一樣躲著他。」
說到這里,起身走去將屋門閉上,回來坐下,有意細小了聲音,對冬梅說︰「我听說啊,那老吳進去了。」
冬梅看看此刻神態詭秘的老男人,說︰「老吳能有什麼事,頂多也就是誤會了。」
老劉臉上的表情愈發豐富,眯縫了兩只老鼠一樣的眼楮,說︰「對你小李說說也不是什麼外人,听說老吳這次是出不來了。咱們錢主任已經為他去縣里做工作了,錢主任這樣做那是愛護群眾,其實那老吳是自取其辱。」
李冬梅想不明白這個老劉平日里與老吳頭結了什麼過節,對老吳頭的事情竟是這樣津津樂道,有意問了一句︰「那老劉你看老吳會是什麼結果?」
「可惜!」老劉下了個結論。
李冬梅不知道老劉說的這個‘可惜’,與剛才說自己的那個有什麼區別。
老劉繼續解釋︰「其實老吳這人平日壞是壞了些,但要落到這個地步,那就是可惜。」
冬梅順了他的話頭,問︰「那要是什麼事情都查不出呢?」
「不可能!」老劉向冬梅強硬地擺擺手,說︰「那就太便宜他了,像老吳那種人是應該被敲打敲打的。」
李冬梅感覺到老劉這是典型的圍觀心態,便覺得眼前的老男人有那麼一點卑微,起身去把屋門敞開了,自語說︰「屋子里的空氣有點悶。」
老劉張著嘴「啊」了一聲,神情復雜地看冬梅幾眼,不言語了。
老劉在辦公室里又呆了半個小時,推說家里有事情,回家去了。
仍然不見科長和老王的影子,李冬梅想象不出那對干柴烈火去了哪里。
辦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心思一下便又回到了丈夫的身上。
李冬梅閉了辦公室的房門,撥叫了丈夫的電話。
原本以為電話關機或者無人接听,不想陳自愷很快將電話接了起來︰「我自己騎車子來學校的,正在辦公室里改檢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