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愛空間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作者 ︰ 心上若水

頗有默契的拋開之前的問題,葉華向李青簡單介紹了這家名為「景茗」的俱樂部,他和一些私交甚好的朋友,一般會選在這里聚會,喝茶聊天吃飯,洽談合作事宜,討論時局走向,最後有意無意的告訴她,以後陸陸續續的,會介紹一些朋友給她認識。

李青靜靜听著,一邊喝著味道越來越淡的果茶,直到葉華無意中說道︰「姑父非常寵愛這個女兒,對她有求必應!」

李青怔了怔,「非常寵愛」,「有求必應」,她目光閃了閃,佯裝隨意的問︰「那麼,他,他們夫妻感情一定很好?」

葉華道︰「听說是這樣,不過,我沒有親眼見過,叔公一家生活在白沙市,又忙,同我家的來往一直比較少,後來我又去了國外,見面的機會更少。」

李青「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葉華似乎想起什麼︰「不過……」

他的話被輕輕的叩門聲打斷,只得歉意的看李青一眼,對門外揚聲道︰「什麼事!」

門被推開一條隙縫,一雙滴流亂轉的眼楮在門外好奇的向內張望,葉華坐在相對靠近門口的位置,他微微側身,恰好擋住李青瘦小的身影,對外面問道︰「你不是說要早點回家嗎?。」

帶著絲討好的清脆女聲傳來︰「哥哥不讓我進去嗎?。」

葉華攏起眉頭,道︰「你和誰在一起,我稍後去找你!」

女聲輕聲嘟囔一句什麼,接著傳來門扉輕輕合上的聲音,李青配合著葉華的舉動,自始至終沒有出聲,也不曾移動,此時才道︰「是葉紫嗎?。」她听葉華提起過這個妹妹。

「對,看來是和朋友一起,我等會還要過去一趟,」葉華伸開右手,用中指和大拇指按住太陽穴,使勁揉了揉,有點無奈的道︰「她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看到你一定會纏著不放,我有預感,今天會被她狠狠敲上一頓。」

此時此刻,李青自然不想見到他的家人,對他的做法沒有異議,她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而是葉華之前未完的話,有點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看了看表,已經在這里呆了一個小時,她也該回去了。

看向葉華,他已經起身,含笑望著她,道︰「走吧,我送你去景園。」

仿佛又回復到之前那個一味順著她的葉華,滿足她的任何要求的葉華,李青默默接過他遞來的外套穿上,跟在他身邊,向外走去。

李青想了想,還是試探著開了口︰「葉華,你之前說的那個,關于你姑父的‘但是’,指的什麼?」

葉華不甚在意道︰「哦,我好像听說過他們是自由戀愛,還頗有些閃婚的味道。」

自由戀愛!閃婚!

李青掩在袖口的手緊了緊,勉強牽動嘴角,點點頭,她不能再問下去,否則不但會引來葉華的注意,也會勾起心中好不容易壓下的恨意。

車子已經停在門口,葉華待李青坐穩,才轉過車身上車,忽然對李青道︰「青青是怎麼和嚴浩認識的?」

李青愣了一下,有點含糊的說︰「在孤兒院認識的,院長媽媽無意中幫過他弟弟。」

「阿澈麼?」葉華把車子駛出大院,繼續問道︰「是阿澈被蛇咬到那次?我記得姑媽說過,是一位孤兒院院長幫忙找到他的,沒想到會這麼巧!」

「我也沒想到,後來他們去院里道謝,我剛好回院里,便認識了。」李青解釋道。

葉華手里的動作頓了頓,遲疑道︰「是周末嗎?。」

「嗯,」李青注意到他的異樣,問︰「怎麼了?」

「沒什麼?」葉華笑笑︰「只是在想這麼巧他們也選在周末過去。」

李青怔了怔,沒有說話,這個問題她也想過,第二次可以說是嚴澈有意為之,第一次難道真的是巧合,但在知道嚴浩的作為後,這就變得很容易明白,嚴浩對她的行程安排知之甚詳,自然不會忽略掉,她周末回孤兒院的習慣。

車子很快到達景園門口,李青解開安全帶,說了聲「謝謝」,便要下車,葉華飛快伸手按在她左手上,李青回頭,疑惑的看向他。

葉華傾身,慢慢將雙唇覆在李青粉紅的雙唇上面,李青睜大眼楮,卻無法動彈,不是因為葉華依舊按著她的手,他的力氣並不大,她若想掙月兌不是難事,只是葉華的眼楮同樣睜著,他眼里有種她看不清的東西,沸騰著又無比寧靜,矛盾的融合在一起,讓她無法動作。

葉華沒有繼續,在她唇上稍作停留便移開,然後輕笑著伸手捂住她的眼楮,道︰「青青,接吻的時候,眼楮要閉上。」

話雖如此,他自己卻已經坐直了身體,手也收了回來,看著李青依舊大大張著的雙眼,柔聲道︰「回去吧!」

李青僵硬的扭頭,眨了兩下眼楮,才略略清明一些,回過頭去看街道上的輝煌燈火,許久才說︰「葉華,你以前不會這樣。」

「人不能永遠不變,青青,只有你,一直停在原地,不肯前行半步。」葉華趴在方向盤上,依舊含著笑意陳述道。

李青的瞳孔縮了縮,無意識的點點頭,平靜地道聲「再見」,然後無意識的去開門下車。

葉華或許永遠都不會明白,哪怕這個世界會一直變化,她也寧肯永遠駐留原地,守著心中僅存的那一份溫暖,只求能夠維持著自己殘存的清明,因為在她心中,恨,遠遠比愛更多更深,只要前行一步,這沉重的恨意便會狂涌而出,沖垮她千辛萬苦建立的心牆,卷著她跌入萬丈深淵。

機械地進入電梯,李青一手扶住牆壁,埋首在手臂中無聲的大口喘息著,直到電梯停下,才抬頭站直身軀,露出慣有的笑容,邁出已經無聲無息打開的電梯門。

輕輕推開門,門內沙發上的管杰閑適的看著對面的嚴澈,嚴澈愁眉苦臉的盯著手中的幾頁紙,听到動靜,兩人同時向門口望來,看到李青,嚴澈立刻將手中的紙重重扔在茶幾上,跳起來,滿臉堆笑湊到她身邊,殷勤的接過她手中的包包,一邊虛扶她向里走,一邊討巧道︰「青青,你回來啦,渴不渴累不累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揉揉肩膀,要不,我給你捶捶背?」

管杰斜靠在沙發上,一手支頭,戲謔的看著嚴澈臉上過分諂媚的表情,笑吟吟道︰「阿澈,你的殷勤好像用錯地方了!」

李青莫名其妙的被嚴澈按在沙發上,不明白嚴澈的殷勤出于何因,她環視四周,沒有看到嚴浩,隨口問道︰「嚴浩不在家嗎?。」

話音還沒有落下,嚴浩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視線若有若無掃過嚴澈搭在李青肩膀上的雙手,嚴澈如同被燙到一樣飛快縮回手,嘿嘿干笑︰「大哥,我這是看青青累了,肩膀說不定會很痛,給她揉揉、揉揉!」

管杰挑眉,接過話頭︰「我可以證明,阿澈說了,負責給小姑娘揉肩捶背掐腰按腿,哦,不對,是只有揉揉肩膀捶捶背,沒有後兩項,雖然,嗯,老大你知道,這些動作基本上,呃,都是連貫的」

李青瞠目,這個管杰這說的是什麼話,怎麼听,都像是在誤導別人的思維。

嚴澈的反應更直接,狼嚎著撲向管杰,妄圖可以封住他的嘴,但管杰的身手豈是他可以比擬的,只是輕輕一閃,便避開迎面而來的攻勢,且動作優雅,姿態悠閑,宛若沒有移動過一樣,

嚴浩無視兩人之間的爭斗,徑自對李青道︰「你臉色不太好,感覺累的話,去床上歇一會,飯馬上就好。」

李青伸手揉了揉臉頰,笑了笑,起身道︰「沒關系,我換件衣服過來幫你。」

「那你先去換衣服吧。」嚴浩說著轉身,把茶幾上散亂的紙張收起,對還在沖管杰衣角窮追不舍的嚴澈,用平板的聲音交代︰「看來你已經想到解決的方案,那麼明天的會議由你全權主持。」

嚴澈定格半秒,不可置信的轉向他,結結巴巴道︰「大,大哥,我只是,是在中場休息,總得勞逸結合不是,我這就回書房繼續、繼續,嘿,呵呵……」

李青失笑,她輕輕搖著頭,腳步輕快的走向臥室,片刻換衣服出來,客廳已經不見嚴澈,估計是去書房「繼續」去了,管杰拿著遙控器,艱難的在眾多頻道中挑選比較「有聊」的電視節目,寬大的屏幕上各種場景無序的轉來換去,各種光彩投映在他臉上,顯得虛虛實實變換迷離,管杰看到她出來,只手向後方隨意指了指。

後面是廚房,里面隱約有嘩嘩的水聲傳出,李青對管杰點頭致意,緩步進入廚房,嚴浩正在洗菜,挺拔的身姿彎成卑謙的幅度,手上動作利落且仔細,臉上寧和平靜,李青恍惚間看到另一個身影,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表情,細心的處理著一家人的飲食,當年小小的她,常常站在她腿邊,昂著小小的腦袋,呆呆的看著望著,不知不覺間把每一個細節記得清清楚楚,想忘也忘不掉,如今,兩人的身影合二為一,李青的眼中透出困惑來,她伸手按了按眉心,揚起笑容,輕聲道︰「今天準備了什麼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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