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進入北京時,天已經全黑。黎強的同學打來電話,要黎強直接把車開到海川大酒店,他們準備在那兒吃晚餐。
陳麗向多多提出︰「姐,我不想吃。」
「怎麼,不舒服?」多多伸手模了模陳麗的額頭,害怕自己的感冒傳染給了她。
「呵呵,沒發燒。」陳麗將頭左右搖晃想擺月兌多多的手,然後,身子往多多身上一靠,笑嘻嘻地,「姐,你幫我揉揉,身子像散了架,好累喲。」
「真不想吃飯?」
「嗯。」陳麗有氣無力點點頭,「姐,你猜我現在最渴望什麼?」
「什麼?」
「床,一張溫暖的床。」
多多和黎強都笑起來。這個好吃佬,放棄大餐不吃,說明她真累了。多多強打精神,邊幫陳麗揉捏,邊要黎強把陳麗送回人民大學。黎強的同學,不明情況,雖然跟在他後面也繞了,但追問的電話馬上打過來了。黎強笑著向他們說明了一下,等陳麗下了車,一行三輛車,才駛向海川大酒店。
「黎強,我……昨天早上……」陳麗一下車,多多紅著臉,吞吞吐吐向黎強提起昨天那一吻。
黎強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淺笑,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昨天,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們今後別再來往了,這樣發展下去,對大家都不好!」她鼓足勁,一口氣快速把完說話,生怕稍有停頓,而失去了勇氣。
她這是……唉!應該道歉的人是他呀,她倒像一副做錯事的樣子。他咽了下口水,盡管認為自己沒做錯,但還是向她說︰「多多,昨天的事,該道歉的是我。」
「可是……」
「呵呵,別可是了。」他笑著打斷她,真誠地提出,「我希望,我倆還是朋友!」
感情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啊?多多沒吭聲,不敢答應他。
通過反光鏡,黎強一直注意著她的表情。見她面露為難之色,他開始自責。昨天自己不負責的舉動,給她造成了心理壓力。以多多的個性,絕對不會接受這份感情。唉!如今,也只能這將份感情深埋心底,再說,他自己也沒作好思想準備,下一步怎麼走,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多多。」他認真、嚴肅地喊了聲,聲音渾厚、堅定的聲音,「今後,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保證!」
說實話,她也不願意失去這份友誼。他能打消這個念頭,和他做永遠的朋友,那當然太好了。
接下來,倆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到了海川大酒店,多多下了車,發現這家酒店,正是去年十二月三號國際殘疾人日那天,楚欣舉辦捐贈活動的地方。她的眼前,馬上出現了楚欣忘情呼喊的那一幕。唉!哪家酒店不好去,為什麼偏偏挑這家?心中嘆息一聲,多多跟隨他們,向二樓的餐廳走去。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有些客人,吃完飯正往外走。剛剛上二樓,多多看見一群人,從前面的包房走出來。一下子,她整個人愣住了,不知道反應,不知道呼吸,站在那兒,愣愣地盯著他們。
多多一出現在樓梯口,楚欣便發現了。心中一陣狂跳,本能地,他面露欣喜,上前幾步,還沒得來及有任何行動,緊跟在多多身後的黎強,也踏進了二樓的過道。楚欣見了,一張興奮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黎強感覺多多不對勁。順著她的目光,發現人群里,有一位拄著拐杖的男人。不用猜,他就知道,這人就是楚欣了。他愣了幾秒,向多多示意一下,和同學們一起,走進前面的包房。
邢士勇撞了一下楚欣,楚欣才清醒,下一步怎麼做,心中馬上有了主意。正當楚欣想喊多多過來,給貴賓們作介紹的時候,人群中的布克先生,用生硬的中文,驚喜地喊了聲︰「楚夫人!」
布克先生喊完,便張開雙臂,向多多奔過去。眾人的目光,隨著布克先生的喊聲,齊刷刷投在多多的身上。
「布克先生!」多多哽咽著喊了聲,欣喜和心酸的淚水,不受控制,溢出了眼眶。布克先生對于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可以說,布克先生是她蜜月幸福生活的見證人。
布克先生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詫異地問︰「孩子,怎麼了?」
這次,他說的是英文。這麼簡單的英文,多多還是能應付的。她含著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用不流利的英文,歡喜地說︰「呵呵,看見布克先生,太高興了。」
「哈哈哈。」布克先生發出爽朗的笑聲,高興得又擁抱了她一下。
他們一行上十個人,多多除邢士勇、黃曉、和布克先生熟悉以外,其余都是第一次見面。人群里,還有三個外國朋友。
黃曉心里的醋壇子,早被眾人的反應掀翻了。去年,捐贈會上也是這樣,多多一出現,就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光環。她強壓住翻騰的胃,上前兩步,親熱地拉起多多,興奮地說︰「多多,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多多淺淺一笑,不著痕跡地丟開她的手,準備上前向客人們問好。沒想到這時,楚欣卻主動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含著禮貌的微笑,把多多和客人,相互作了介紹。
楚欣的一聲「我太太」,差點令多多失控。她面帶真誠的微笑,極力配合楚欣,禮貌、周到地一一向客人們握手問好。寒暄了幾句,便送他們來到酒店門口,然後,她對大家抱歉地一笑,非常得體地向他們說明,不能隨他們去的原因,直到他們的車,全部離開了酒店的的大門,才返身去找黎強和他的同學們。
吃完飯,黎強送多多回小區。一路上,倆人什麼話都沒講,直到多多下車時,黎強才伸手將她的小手用力握了握,關切地交待她︰「什麼都別想,洗了早點睡。」
她感激地點點頭,客氣地道了聲謝,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樓道口。
帶著一身的疲倦,多多打開門,發現客廳里的小燈亮著。她的心緊張得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恐懼,令她整個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緊緊把行李包箍在懷中,雙腿篩糠似的抖動,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驚恐地盯著客廳。
這時,書房的門突然打開,拄著拐杖的身影,透過書房射出的燈光,拉長地投射在客廳的地板上。
「多多嗎?」隨著渾厚的詢問聲,楚欣出現在書房門口。
多多兩腿一軟,癱坐在玄關專供放鞋的、長長的、低低的木箱上。嚇死我了,還以為是小偷呢。
楚欣見她捂著胸口,坐在木箱上,趕緊一瘸一拐奔到她面前,心疼地問︰「多多,是不是嚇著了?」
「誰讓你進來的?」很快,多多便緩過氣來,上下打量他兩眼,質問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明顯帶著惱怒。
楚欣根本不在意她的質問,咧著嘴,開心地沖著她傻笑。多多是一個人上來的,自己的猜測沒錯!呵呵,他的寶貝老婆,並沒有和黎強同居!
「誰讓你進來的?」多多的音調開始上揚,惱怒和恨意全部寫在了臉上。
「呵呵,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楚欣連忙陪著笑臉,向她道歉,生怕回答不慎,她將自己趕走︰「我找幾本資料書,找著了就離開。」
「走的時候,請你把鑰匙留下。」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楚欣這個樣子,多多又不好發作,冷冷地說完,低頭換拖鞋。
「多多,剛才在酒店,謝謝你!」楚欣眼含贊賞,由衷地向她道謝。在酒店,多多和他配合得天衣無縫,她今天表現得太出色了。一路上,那些客人們,都大加贊賞,特別是布克先生,對多多尤為喜愛。
「沒什麼,應該的。」她冷漠地客氣一句。再說了,那種場合,她能不配合嗎?
楚欣再也忍受不住,蹲子,抓起她的手︰「老婆,我好想你喲。」
她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像看怪物似的,盯著他;「誰是你老婆?」
「你,陳多多!」
楚欣肯定的聲音好輕好柔,寵溺的目光好亮好吸引人。她有些情不自禁,慌亂地站起身,打算離開玄關處。這兒空間太小,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誰知,剛一起步,便被楚欣從背後抱住了。
「你想干什麼?」她生氣地大聲叫嚷起來,身子左右搖晃,想擺月兌他。可是,楚欣的手臂,象鐵鉗一般,緊緊將她箍在他的懷中。她動彈不得,只得發出憤怒的、無奈的低吼聲,「喂,你想干什麼?快松手!」
「老婆,讓我回來好不好?」楚欣才不管她的吼叫,涎著臉,低聲求她,溫柔的聲音,都可以擰出水來。剛才,多多受驚嚇的樣子,他太心疼了。真不知膽小的她,這兩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充滿柔情和疼惜的聲音,在她頸間響起,「寶貝,我回來後,你就不用害怕了。」
他把頭埋在多多頸間,貪婪地吸著她身上散發的體香。分開兩個多月,感覺象分開了一個世紀。這段時間,他度日如年,每個晚上,都是想著他倆以前恩愛的情景入睡。此時,多多要他撒手,他怎能舍得?
哈哈哈,又是寶貝,她現在,听到這兩個字,就感覺惡心。她把手中的背包往地上一扔,憋足勁,使命一掙,便月兌離了他的掌握。她鄙視地一笑,嘲弄地問他︰「誰是你的寶貝?黃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瓢冷水,瞬間將楚欣的滿腔熱情澆滅。他羞愧得連耳根都紅了,本想再次擁住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後喪氣地慢慢垂下,支支吾吾半天,才問出一句完整的話;「是……是她告訴你的?」
多多根本懶得和他說這些,手一伸,冷著一張臉,正眼都不瞧他一下︰「麻煩你把鑰匙給我。」
「多多,求你冷靜點,听我解釋好不好?」
她鄙夷地、不屑地掃他一眼,把頭又偏向一邊,說︰「有什麼好解釋的,無非就是想得到我的寬恕。好吧,我寬恕你。現在,你可以安心和她結婚了。」
「誰說我要和她結婚?」楚欣面帶慍怒,這個多多,太固執,怎麼憑自己的思想,妄下斷定呢。
「鑰匙!」多多的手,一直伸著,見他沒有交出來的意思,她惱了,美眸里閃耀的火球越變越大,似乎想將他吞並,瞪著眼楮,警告他,「不給是嗎?我可要報警了。」
說完,她便朝客廳的電話走去。
「多多!」他大聲制止她。這種狀態下,是沒法和她談了。他收回流露的脈脈柔情,用平淡的口氣,和她商量,「能不能暫時不把鑰匙收回去?我絕大多數資料,都在這邊。」
「你就不能把它拖走?」她惱怒自己,離婚的第二天,他來拖書時,為什麼沒把他的書和資料全扔出去。
「你也知道,我那租住屋,根本放不下。」
「我才不管這些。」
唉!小東西,又開始胡攪蠻纏了,如果這時他還和她正面較勁不願拖走的話,吃虧上當的肯定是他自己。呵呵,他才沒那傻呢。
「要不這樣,我趁今天找資料,把所有的書歸個類,過二天我抽時間,再把它們拖走,你看行嗎?」
多多沒吭聲,算是默許。
楚欣咧開嘴,快速轉身去書房,不讓她看見自己的「奸」笑。
多多洗完澡出來,已經過了十一點。她心情極度不爽,一坐在沙發上。好,就多給你半個小時,到時,不管資料找著還是沒找著,她都要將他趕走。她電視也沒心情看,生著悶氣,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等著他。可能是這幾天游玩太累,她等著等著,竟然睡著了。
過了好一會兒,書房里的楚欣,發現客廳里的小燈還亮著。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快步走出來︰「多……」
只見多多一動不動,歪靠在單人沙發上,他慌忙禁聲,放輕腳步,悄悄朝她走過去,柔情蜜意端詳了幾眼,便蹲子,粗喘著將唇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