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璇從W市回來,剛下火車就收到一個短信,她心有靈犀,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發來的。短信只有寥寥幾個字,「平安到了嗎?」沈諾的影子在眼前一閃,她無奈地笑笑,曾經以為心如止水,卻因他的出現再次蕩起漣漪。縱使心緒萬千,也只能簡化成生硬的文字,她思慮半天,才回復︰「Yes」。她知道,沈諾的一頁必須翻過。
秦涵辭職了。
C公司新成立了系統集成部,負責軟件硬件網絡方案集成。系統集成部的經理從秦涵,李承明,趙恆博三人中選出。大家公認秦涵的可能性最大,名牌大學碩士,負責的項目最多,還是程鵬最嫡系的部下。但結果卻出人意料,趙恆博當選。
秦涵提出辭職。
周一一早江一璇就被韓方遠叫去問話。她回到到辦公室,看到幾個同事在交頭接耳,他們一見她進門就安靜下來悄悄散去,有人在離開前還偷偷瞟她一眼。她知道他們的議論和她有關,她也知道自己一直是別人八卦的焦點。她沒有在意,打開郵箱開始閱讀郵件。
趙恆博被任命為系統集成部經理的消息映入眼簾,是上周四的郵件。她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馬上登陸公司內部網,看到的消息和郵件內容一致。簡直不可思議,秦涵是公認最有希望當選的,而且他和程鵬關系一直不錯。她沒敢直接打電話給秦涵,心高氣傲的秦涵不會接受這個事實。她還是不相信,走到一個同事身邊,悄悄問他︰「秦涵在哪里?」
那人是從不搬弄是非的老實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嘆口氣,「小江,你也知道了,是上周四公司開會下達的任命,秦涵周五交了辭職報告。」
秦涵的反應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了解秦涵,他用表面的漫不經心來遮掩傷口,用若無其事的談笑風生來掩飾熱情。
她只是離開了幾天,就已經物是人非,說不出的悲涼涌上心頭。
江一璇馬上去找程鵬。程鵬周末還象沒事人一樣約她出去,對秦涵的事只字未提。
她敲了門沒等里面答應就沖進程鵬的辦公室,怒氣沖沖質問︰「為什麼,秦涵是最有能力的,為什麼不是秦涵?」
程鵬知道他早晚要過江一璇這一關,他解釋說︰「秦涵我了解,他一直跟著我,我比誰都希望是他。」
听到這話江一璇的臉色有所緩和,也許她錯怪了他,他一直對秦涵不錯,前一段他們一起吃早茶還說說笑笑。
程鵬接著說︰「一璇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來責問我,說實話出現這種情況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早告訴你有什麼用,我都無能為力。」
「你讓秦涵走了你會後悔,你到哪里去找秦涵這樣好的人?你為什麼不想辦法留下他?」她的眼神似乎在懇求。
「我也是不得已,我留不住他。」他攤開手表示無奈,如釋重負的表情卻不經意地流露在臉上。
程鵬表情的瞬間變化沒能逃過江一璇的眼楮,「是因為我嗎?」她盯著他的眼楮,「我和秦涵只是朋友。」
他怕被她看透,忙掩飾,「一璇你怎麼能這樣想?」
她的語氣變得冰冷,「你讓我怎麼想?」
在她逼人的目光下,程鵬的心事一覽無余,他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想過解釋方案,把一切推給韓方遠,他料定江一璇做事還是有分寸的,頂多只會和他鬧,但萬一鬧到韓方遠那里,韓方遠會替他兜著萬無一失。「韓總決定的。」他終于吐出這幾個深思熟慮的字,額頭開始冒汗。
她氣憤地搖頭︰「秦涵明明就是你逼走的,如果是我,發生了這樣的事也不會留下來。」
她不能容忍他的心胸狹隘,更不能容忍他的兩面三刀,「男人應該心胸坦蕩,看不慣我和秦涵在一起你可以直說,我可以改,不過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她愣了片刻,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放在掌心最後看了一眼,「我們分手吧,你我之間太不了解,我也不希望再傷害任何人。」她把戒指放在程鵬的辦公桌上,轉身向門外走去。
程鵬沖上去擋在她面前,「一璇,你听我解釋。」
「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別攔著我,我也要辭職。」
他慌忙抱住她,「一璇,你別走,我也沒辦法,我留不住他。」
「程鵬你離我遠點。」她用力擺月兌他的束縛。
「一璇,你容我想想,看有什麼辦法能留住秦涵。」程鵬懇求道。
江一璇心中涌起一線希望,但馬上心念一轉,明白留住秦涵是不可能的,公司任命不是兒戲,不可能說改就改,即使改變,秦涵也絕不會回來。
兩人正在僵持,門開了,秦涵走進來。江一璇看見秦涵,立刻停止掙扎安靜下來。
「今天我來向大家告別,听說你來程總這里替我打抱不平。」秦涵溫柔地望著她,「小璇,我辭職和程總沒關系,我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再說任命是公司決定,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江一璇抬起頭懷疑地望著他,秦涵繼續說︰「你不信?我說的是真的,下周我就要去新公司上班了。」
「秦涵,你不用安慰我,我什麼都知道,我也要走。」她堅持。
程鵬無可奈何,求助似的望著秦涵,秦涵回望他的目光充滿了譏諷。
秦涵低頭柔聲說︰「小璇,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他停頓片刻,「那好吧,你現在表態,如果你愛我,我馬上帶你走;如果不愛,你留下,你的同情我承受不起。」
那一刻,秦涵渴望把她帶走,如果她愛他,他願意為她撐起一片天,讓她永遠無憂無慮。
她啞然,迷茫地望著秦涵。
秦涵淒然一笑,「小璇,你不用說話我也能明白,你如果能愛我早就愛了,不用等到現在。」他抬起頭,努力不再看她,「小璇你留下吧,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
外面的世界很無奈,秦涵不願她一時沖動,放棄安定無憂的生活,從此勞累奔波。程鵬盡管手段卑劣,但他一心一意愛她,能給她一份呵護,讓她繼續保持不食人間煙火的純真。
秦涵悵然,拍拍她的肩,「好啦,我走了,很幸運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笑一笑,給好朋友說聲再見。」
江一璇出其不意上前給秦涵一個緊緊的擁抱,「對不起,秦涵,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