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江一璇打個寒噤，不由自主地抱住胳膊。
沈諾忙月兌下西裝，披在她身上。
「不行，你穿得也不多，會感冒。」她執意要還給他。
「听話，別爭了，我不冷。」他溫柔中帶著毋庸置疑的強硬，她只能服從。
外衣帶著他的體溫，溫暖到她的心里。上次她睡著了，醒來時身上蓋著他的衣服，她不得不把感動深藏在心里，對他客氣有加。
「穿這衣服能唱戲了。」江一璇煞有介事地甩著袖子。
沈諾一笑，「你唱吧，我听。」
「不好不好。」她拽著西裝前襟，指指她身上寬大的西裝，「水桶腰。沈諾，你長得太夸張了。」
「你就明說我胖不就得了。」其實沈諾身材高挑勻稱。
「開個玩笑，誰不知你玉樹臨風啊！」
他被她說的不好意思，「走回去挺遠，你能行嗎？」
「能行，今天的鞋跟不算高。記得第一次見面，你也是這樣問我的。」
沈諾知道，她還記得。
「璇兒，」沈諾忽然這樣叫她，以前在別人前面，他一直叫她小江，兩人單獨在一起時，他含含糊糊什麼都不叫她，他意識到這樣的叫法太親昵，他上次這樣叫她是她睡著的時候。
「嗯？」江一璇心里一暖，假裝沒有覺察他的窘態。
他忘了該說什麼，「我以前在公司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呢？」
「我也沒見過你，我們做軟件開發時經常會住招待所或賓館，一般不回公司，有時一年也回不去幾次。」
因此錯過。
「很久沒這樣了，我都記不清上次參加舞會是什麼時候了。」江一璇踢開腳下的碎石，「那時候多好啊，什麼都不需要掩飾。」她想說那時不需要喝酒就能有勇氣。
「現在呢？」沈諾問。
「現在需要戴著面具。」
「面具下藏著什麼秘密？」他故意問。
江一璇狡黠地笑了，「沈諾你很城府很深呀，總是打探我的秘密，從來不說出自己的。」
「我只是問問而已。」
她回身看著他問︰「什麼叫問問而已，我要是打探你的秘密，你會說嗎？」
他坦白︰「我有什麼秘密，我的生活很沉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我不信。」她看著他的眼楮，甜甜地笑著，繼續倒退著走路。
「我說的是實話，在W市多年，就是那次你來時陪你去過湖畔公園，別的景點還都沒去過。」
「你總在工作，你的女朋友怎麼辦？」她試探。
「我沒有女朋友。」他知道她的企圖。
「鬼才信呢，你風度翩翩，肯定有好多女孩兒追你。」C公司就有很多女孩兒對沈諾有意，而且並不避諱喜歡他。
「應該有吧，但我沒感覺。」沈諾淡淡一笑。
「是感覺不到女孩子追你呢，還是對追你的女孩兒沒感覺？」
「都有，我在感情方面向來比較遲鈍。」
她調皮地做個鬼臉︰「你的神情告訴我，你撒謊了。」
「我沒撒謊，」他忙辯解，「真的沒有女朋友，但我心里愛著一個人，她可愛，完美，夢一樣，對我來說是個謎。」沈諾說完溫柔地望著她，想看看她的反應。
江一璇心中絕望，沈諾愛上了別人，一個完美的女孩兒，而她不可能是他心中的完美，他說這話之前她還幻想他愛她。她不知道是該打听那人是誰，還是象鴕鳥一樣偽裝起來，她咬咬嘴唇忍住悲傷，轉身避開他的目光，听他繼續說下去。
「她是我的陽光，我第一次見她就愛上了她。」
江一璇低頭踢著路上的石子。
沈諾覺察出她的變化，問︰「璇兒，你怎麼不說話了？」
「她知道嗎？」她有氣無力地問。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苦澀，「我沒有勇氣對她說，我試過很多次，都是到了最後打退堂鼓。」
「說出來又何妨？害怕她拒絕嗎？」江一璇望著遠方的一星燈火，暗自感嘆︰愛，本以為已經近在咫尺，卻忽然象變成彼岸的燈火，遙不可及。
「我怕被她拒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他長出一口氣，凝神望著她，「她象公主一樣，有優裕舒適的生活，我現在給不了她，她會放棄優越的生活接受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嗎？」
「她會的，如果她也愛你。」江一璇在說出心里話，「就算你是一只青蛙，她也會守著你，等你變成王子。」
「如果這只青蛙變不成王子怎麼辦？她會後悔愛我嗎？」他始終盯著她，而她一直在避開他的目光。
「不會，她會無怨無悔地和你一起坐井觀天。」
「你又開玩笑。」沈諾搖搖頭，她的臉上只流露一絲疲憊，看不出任何他想要的答案。
江一璇說︰「我是認真的，真愛無價。」但沈諾的真愛卻是別人，他說過的那些話本是無意，是她自作多情。
「你真的這樣認為？」
既然他不愛她，就讓今夜作為美好的記憶保存，江一璇淒楚地笑笑︰「君無戲言。」
沈諾眼中光亮一閃，馬上收斂起喜悅，「如果她心里有別人，那我該怎麼辦？」
江一璇說︰「要麼願賭服輸，要麼努力爭取，我想你是後一種人。」她想自己一定是瘋了，竟出主意幫他追求別人。
沈諾忽然打住，「我的說完了，該說說你了。」
「你耍賴，剛才你根本沒在說自己。」江一璇轉過身背對著他。
「你幸福嗎？」他問。
「我拒絕回答。」
「那我什麼都不問了。」沈諾沉吟片刻，問︰「你過去的男朋友，如果他回來找你，你還愛他嗎？」他感覺到她不愛程鵬。
江一璇抬頭望著星星，嘆口氣說︰「以前一直不知道是不是還愛他，現在見到他我會說我愛上了別人，他在我面前流淚，我瀟灑地走開。」她苦笑，「這是言情小說的情節，你信嗎？」
「心里有一個人是不是很幸福？」沈諾訕訕地，他不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誰。
「那你心里是不是很幸福？」她反問。
「不是，是痛苦多過甜蜜，我一直在掙扎，很多次試著放棄，但始終放不下。」他刨根問底，「你生活幸福嗎？」
她不置可否，「如果曾經有一個人對你很好，好得不知如何報答。」
「只好以身相許。」
「不全是這樣，我怕孤獨，他曾經給我安全感。」她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怕暴露自己的內心。既然決定全身而退，還是不要挑明的好。